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7节

  他站在原地没动。
  没过几个瞬息,珠帘里的宋枝鸾先等不及点了烛。
  看到帘外站着个人,像堵墙似的,宋枝鸾吓的后退半步,心口噗通噗通的跳,又有些心虚,“你……你沐浴好了不上榻,站这做什么?”
  谢预劲瞥了她眼,从她手里夺过烛台,迈步离开,“我没时间和你玩这些幼稚把戏。”
  宋枝鸾踩他的影子,“什么幼稚把戏,你回头看我。”
  “谢、预、劲。”
  谢预劲眉心下压,视线压迫感十足,连空气仿佛都凝滞。
  宋枝鸾没心没肺的抱住谢预劲的腰,迎着他的目光期待道:“你今天没有发现我有地方不一样吗?”
  她还没有沐浴更衣,穿的是骑射服,露出白玉般的脖颈。
  谢预劲敛起眼皮。
  “没有。”
  “真的没有吗?”宋枝鸾踮起脚,在他唇瓣碰了碰,“本公主再给你一个机会仔细看看。”
  谢预劲凝视她一会儿,似乎被缠的无法,慢慢抬手,握住她的脖颈。
  指侧不轻不重的一刮。
  宋枝鸾在他碰到她脖子的时候就颤了下,被他箍着的腰也软了。
  可视线还是不躲不避,手沿着男人壮硕的腰腹去解他的衣带。
  谢预劲的另一只手及时抓住了她。
  “这里?”
  宋枝鸾有些意乱情迷:“什么。”
  谢预劲举起手,轻晃着的烛光下,宋枝鸾看到男人修长的手指上沾着的碎蕊。
  ——那本是她额间的。
  宋枝鸾:“……”
  谢预劲神色如常的取了张白帕擦拭手指,宋枝鸾一把松开他,对着铜镜一通打量,她额间的皎梨妆少了一点蕊,不知道是何时掉下来的,恰好黏在脖子上。
  过了会儿,宋枝鸾把铜镜倒在案上,不死心的问:“除了这个有那么一点点不同,本公主还有哪里不同吗?”
  “没有。”
  宋枝鸾鼓起腮帮子,像是嘴上真抹了口脂般,擦了一下,接着沮丧的把衣衫脱了,命人进来伺候沐浴。
  什么破眼神!
  及至上了榻已是半个时辰后。
  宋枝鸾躺榻上听着谢预劲均匀的的呼吸声,转身闷闷道:“没有涂口脂,就是等你亲我啊,你这个男人真是不解风情,无趣的紧,老天保佑我下辈子千万别喜欢上你。”
  嘴上这么说,还不忘拿起谢预劲的手放在她腰间。
  闭了会儿眼睛,宋枝鸾往他怀里贴了贴,抱
  着他沉沉睡去。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海棠树在窗前攀长了一枝头的花,蒙着雨滴的花瓣垂落在案上。
  谢预劲睁开眼睛,视线在宋枝鸾的唇上停下,眸底一派清明。
  ……
  公主府的玉露梨熙熙攘攘熟了三次,就在宋枝鸾以为日子会这样平和的过下去时,宫里来旨,命谢预劲率兵前去平定岭北叛乱。
  叛军来势汹汹,打着“诛逆党”的旗号,不到半年的功夫就得多方响应,在边境集结了数万大军。
  夔城战败,武阳帝遂点了谢预劲和秦大将军的将,令这两日即刻整军北上。
  宋枝鸾召了文武待诏,听了有关叛军的来历,越是了解越是心惊,这两日紧跟着谢预劲。
  叛军头领乃是姜朝的一位将军,官品不高,宋枝鸾知道他,还是因为他有一对玉雪可爱的女儿,在一次战役前夕,他怕这双女儿出事,跪在她营帐前求她庇佑她们几日,她待的地方紧邻父皇主帐,更为安全。
  后来不知怎的犯了事,被流放岭北,再有消息传来就成了叛党首领。
  因为他对朝中诸位将军很熟悉,也导致几战下来,姜朝无一胜绩,若再失地,只怕盘踞在西南和东北之地的北朝余党和乾国,又会卷土重来,届时双拳难敌四脚,局势会更为混乱。
  所以谢预劲这一战需得搏命。
  可再担心也总有出征的那日。
  人一旦焦急起来,十二个时辰就在弹指一挥间,转眼间父皇便命太子为谢预劲等人践行,行伍沿着道路北发。
  老太监为宋怀章倒了一杯酒,他举起,面朝谢预劲:“愿将军早日凯旋,父皇与孤在皇城静候佳音。”
  谢预劲举杯,一饮而尽。
  宋枝鸾站在边上,看到谢预劲即将出玄武门,她眼皮一阵猛跳,捞起裙摆便往下走。
  宋怀章咳嗽几声,看到宋枝鸾翻身上马,追了过去,那抹绯烟一般的身影穿过重重铁甲,挡住了谢预劲的路。
  她下了马,手紧抓着他的马鞍,眼眸微润,“谢预劲,你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
  谢预劲没有下马,视线在宋枝鸾耷拉下的眼角划过,她眼里的害怕有如实质。
  在这样的注视下,他语气有种安抚意味,“嗯,知道。”
  马儿蠢蠢欲动,在原地跺脚,飞扬的马尾带起一阵热风,周围前来相送的官员都在盯着宋枝鸾,她浑不在意,眼里只有谢预劲。
  手松开马鞍,宋枝鸾抬手,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握住了谢预劲腰间的玉佩,“这个给我留个念想。”
  岂料谢预劲却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冷了下来,“放手。”
  宋怀章本在一旁,带着温和的笑意与人交谈,目光触及宋枝鸾手里那块玉,轻微的顿住。
  宋枝鸾很早之前就注意到这块玉的特殊,谢预劲从不离身,连夜里休息也要放在枕边,因此对于他的反应,她并不意外,宋枝鸾任他握住,另一只手抵在马鞍上,挪下她带在身边的红珊瑚手串。
  “这也是我爱惜之物,”她说完,已经解下玉佩,将珠串放在谢预劲身前,“它护了我很多年,以后也会护佑你的。”
  宋枝鸾最后看了一眼那一串殷红的珊瑚珠,眼里有些不舍,但还是将谢预劲的玉佩紧握着。
  “想要回你的玉佩,就平安回来见我。”
  眼见陷入胶着,与谢预劲同行的秦将军笑着打破沉默,“公主与驸马当真是鹣鲽情深,谢将军,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太子殿下身子欠安,也不易在夜风里久站。”
  川流不息的将士们从玄武门走过,汗潮热浪生扑在脸上。谢预劲骑马在高处,状况算好,宋枝鸾肤白,尘土落在面上尤为明显,还有些灰尘进了眼。
  她说话时不断的揉眼睛,漂亮的杏眸泛起血丝,还在坚持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在李将军的再三催促下,谢预劲深看她一眼,放开手。
  宋枝鸾握着玉佩,宫人牵过她的马来。
  行伍继续前行。
  宋怀章目送谢预劲的背影。
  站在宋怀章身边的许相叹道:“太子殿下,皇上圣体欠安,您身子亦未好全,这时让谢将军离京,可并非良策。岭北贼寇作乱,天子脚下却也是危机四伏。”
  宋怀章看到宋枝鸾掉转马身,由宫人牵着绳回来,想起从前他也是这样牵着她走在河边的。
  母后死后,这世间他的亲人唯有小鸾,即使如今嫁作人妻,性子也同以往一般纯善。
  如若可以,他希望她可以永远坐在灵淮公主的位置上,永远不要参与到这混乱之中。
  许相的目光也随着落在宋枝鸾孤伶的身影上。
  -
  出宫前,许相望见长子尧臣散值,切切唤了人来,又吩咐小厮从轿里拿出一檀木箱子,约莫一尺长。
  许尧臣:“父亲,这是何物?”
  许相捋着短须,“这是一套皮影戏,灵淮公主自幼爱这些物件,谢将军远行,权当让她解个闷,你且送去,莫提我名。”
  许尧臣并非第一回替父亲送东西给宋枝鸾,可这次他没有让人接过。
  许家与宋家乃是近邻,祖传的交情,灵淮幼时更是喜欢去他家荡秋千。父亲和母亲待她很好,却也对宋家姐弟一视同仁,没有偏颇。不知从何时起,父亲常常提起灵淮,吃食玩意不知让他送了多少,却从不让提他名,许尧臣从前以为,灵淮得宠,父亲这是投武阳帝其所好,如今想来却不能细究。
  只是看向许相道:“父亲,上月您才让我给灵淮公主送去陶器,怎么今日又送?”
  暮色四合,许相面色未变,扬手让小厮离开,叫了许尧臣上马车。
  车轮滚动,许尧臣为许相斟茶。
  “你其实是想问,我为何待灵淮公主如此特殊吧?”许相整理衣冠,长叹道:“我儿,告诉你也无妨,这并非什么绝密之事……虽然如今,朝堂上也只有那几个老泰山知道那件事了。”
  许尧臣目露深思。
  许相提到另一件事:“你对长白坡一役了解多少?”
  “长白坡一役是极有名的险役,敌军得了内应,在长白坡设下埋伏,意要突袭,幸而圣人有上苍庇佑,在距长白坡五十里的地方听了探子的消息,逃出生天。”
  许尧臣回忆着史书所载,“当时敌我兵力悬殊,敌方十万兵马,去了四万设伏在长白坡,为首的将领,是北朝的胡赛罗,监军的是臭名昭著的冯瑛太监,手下将士对战虏和百姓的手段极为残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剥皮斫骨无有不为,而我方兵力不足两千,大半兵力在与北朝其余残部厮杀,无可用之兵马,北朝将军见我方遁走,便据长白坡安营扎寨,圣人辗转年余,直至命谢将军出兵才再度收复。”
  “书上所言非虚,”许相道:“可也隐匿了些事。圣上是得了探子的消息不假,但那‘探子’,实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是灵淮公主派来向圣上求救的。”
  许尧臣僵住。
  好半晌方才道:“灵淮不是一直在圣人身边吗?”
  “灵淮公主当时年幼,素来体弱多病,事发前夕,乳母见她熟睡,不忍她经受车马劳顿之苦,便禀告圣上,留了她一个在长白坡里将养。圣上带着太子殿下和朝阳公主,去的是百里之外的城池,意在结盟,若不出意外,一日便可来回。可偏偏这须臾功夫就出了意外,反叫敌军趁虚而入,设下埋伏。”
  许相拿起茶杯,休息片刻,道:“北朝人知道灵淮公主在长白坡,叫人画了画像,挨家挨户搜寻,圣人留下的百十个侍卫很快便被杀尽,连信鸽都传递不出,也不知灵淮公主是如何躲过了排查,买通了百姓前去求救的。”
  “圣上得知灵淮公主命在旦夕,悲痛欲绝,可无奈,我们这些人去,也只是白白受死。”
  许尧臣脊背逐渐涌上寒意,“所以……”
  许相摸着木箱,“所以,你父亲我,向圣上进言,既得了信,知其危,便是天命,灵淮公主的性命是小,唯有圣上的性命不可断送在此……应该掉转方向,尽早离去,为今之计,只有弃了灵淮公主南下。”
  “圣上允了。”
  许尧臣紧紧握着茶杯,忘了放下。
  许相苦笑道:“当时朝阳公主只有九岁,自幼温顺,从不曾违逆过圣上,可那
  一次……她却孤身去找灵淮公主去了,说来也羞人,我们一行千人,竟还无一人的胆魄比的上朝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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