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滚开——!”赵飞虎双目赤红,一把将家丁推开,冲进了镖局。
赵飞虎跑到吴老爷子住处,找了一圈却不见人,抓住一位路过的侍女,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涨红的脸几乎贴到了侍女脸上:“快,快告诉我!吴老在哪!?”
侍女被他这副神色吓得不轻,舌头打结地说道:“老爷…老爷在校场…在指导新来的镖师…”
赵飞虎不等侍女说完,一把丢开了侍女就绝尘而去。
来到校场,赵飞虎远远的就看到校场里几位镖师正在成对比武,吴老爷子正背着手站在边上,间或点两下头。
吴老爷子看到了不远处的赵飞虎,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示意赵飞虎过去。
赵飞虎跑了不少的路,步子缓了下来,喘了几口大气,咽了口唾沫,快步走了过去。
赵飞虎来到吴老爷子近前,张口便说:“吴老,你可知那叶北枳是…”
吴老爷子摆了摆手,打断他:“飞虎,过几日有趟镖要去松潘,货物重要,路途还不近,我想你去的
话我比较放心,怎么样?要不你跑一趟?”
“现在哪是说走镖的时候!吴老!你莫要被叶北枳蒙蔽了!他是朝廷钦…”赵飞虎梗着脖子对吴老大声喊着。
吴老面色不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再次打断了赵飞虎:“这趟镖价值连城,你一路需小心谨慎,不过我对你还是颇为放心,需要注意的你也都清楚…”
“吴老——!”赵飞虎急得耳根子都红了,一把抓住了吴老爷子的手臂,“吴老!叶北枳是朝廷钦…”
“住嘴——嘭!”
吴老一声大喝之下,一拳打在赵飞虎肚子上,将他打出去老远。
赵飞虎被打飞出去,身子在校场上滚了几转,终于停了下来。赵飞虎腹部剧痛,但他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校场上的镖师都停了下来,看向这边。吴老爷子阴沉着脸,一挥手:“练你们自己的去!”众镖师又连忙把头转了回去。
吴老爷子走到倒在地上的赵飞虎身前,一把把他提了起来,赵飞虎捂着肚子在地上站好,一脸怨毒的看着吴老爷子,却只听吴老爷子声音低沉的说道:“…跟我来。”
二人一路来到吴老爷子的住处,吴老爷子挥手摈退了下人,待出去的下人关好了门,吴老爷子才开口:“…我本来在你身上抱了很大的期望…”
吴老爷子顿了顿,又摇了摇头:“我最初只以为你是年轻气盛…却不想你却是心胸狭隘到了这个程度!”
“叶公子来镖局的时间虽然不久,虽然不喜言语,但他的为人如何,从镖局里诸人对他的态度便能看出一二…”
“但他是…”赵飞虎瞪着眼睛大声说道。
“点睛石那件事…是你透露出去的吧。”吴老爷子突然转头看向赵飞虎。
“啊…?”赵飞虎听此脖子一缩,眼光不自觉的瞟向一边:“我…我不知…”
吴老爷子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继续说着:“还有上回我夜里遇刺…”
赵飞虎坐在一边,双手不自在地拽着裤子,坐立
不安。
“前几天流民闹事,叶公子蒙冤…”吴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你敢说…这些都与你赵飞虎无关吗?!”
赵飞虎被吴老爷子突然变重的语气吓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吴,吴老…我…那叶北枳不是好人呐!”
赵飞虎“咚”的一下跪在了吴老爷子脚下:“吴老你一定要信我啊!那叶北枳是被朝廷通缉的歹人!他,他没安好心啊!”
吴老爷子低垂着眼睑,摆了摆手:“叶公子的身份…我早已知晓。”
“叶北枳是朝廷钦…”赵飞虎话说了一半才听明白了吴老爷子的话,“你…你知道?那,那你为何还…”
“我怎么做事不用你教,你管好你自己便是…我自有分寸。”
“吴老——!”赵飞虎大急。
“行了!你回去吧…”吴老皱着眉下了逐客令,“叶公子身份一事,你不许拿出去说,反正那告示上画的也不像,重名之人那么多…”
赵飞虎咬了咬牙,恨恨地看了一眼微闭着眼的吴老爷子,转身大踏步离开了,还重重地关上了门。
吴老爷子待赵飞虎离开,睁开了眼,手指漫无目的的在桌上敲着,良久才叹了口气——
“多事之秋啊…”
第32章 叙州小事(上)
“嗯…雪停了?”池南苇伸着懒腰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此时天已经大亮,叶北枳坐在车辕上已经架着马车赶路多时了。
今日是二人从镖局出来的第二天。
昨日出发时池南苇本来是闹着要骑马的,不过考虑到下过大雪后的道路不论是骑马还是驾车都快不起来,并且吴老爷子怕池南苇骑着马给寒风吹出病来,所以最终也就作罢了骑马这个想法。
“哑巴,我们到哪了?”池南苇撩开车帘走了出来,坐在了叶北枳身边。
“快到叙州了。”叶北枳握着缰绳答道。
积雪融化后的路面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马车行走在上面有些颠簸。
“你进去吧,”叶北枳拨了拨马头绕过一个水坑,“…外面风大。”
池南苇对叶北枳笑了笑,扶着车厢门站起来进了车厢,不消片刻又捧着个木盒出来了,笑着说:“嘻嘻——饿了吧?”
叶北枳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池南苇手里捧着的木盒正是自己从眉州买回来送给她那个檀木盒。
池南苇又在车辕坐了下来,打开檀木盒,拿出一块点心递到叶北枳嘴边,说道:“喏…桂花糕,吃吗?”
叶北枳看着嘴边桂花糕愣了愣,下意识的张口吃了下去。
池南苇看着叶北枳吃掉了桂花糕似乎很开心,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儿。
“这桂花糕可是我自己做的呢…”池南苇看着道路两边的还挂着残雪的树,“…味道还可以吧?”
“嗯…”叶北枳点了点头。
“还有多久到叙州啊?”池南苇眉头可爱的皱起,“从昨天出发到现在我快两天没洗澡了…
”
“快了吧…”
“快了吧是多久?”
“不知…”
“那你怎么知道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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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州好像没有我们嘉定府热闹啊…”
两人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终于是到了叙州。池南苇此时正在车辕上东张西望。
“叙州本就不是什么大城…”叶北枳随口回答着她,他也正在左右张望着寻找可以下榻的客栈。
在镖局待了不少时日,走镖时要注意的事他也多少都了解了,比如此时对住店的要求便要跟着“陆路三不住”的规矩来。
所谓“陆路三不住”,第一便是不住新开的店。因为镖师一般都是走固定的镖路,对沿途客
店均很熟悉,对新开设的店由于不知道底细,为了保障安全,所以不会考虑下榻。
第二则是不住易主之店。老店突然易主,必定有其原因,在没有弄清之前,镖车对这种店总是敬而远之,怕老店易主之后,成为贼店,贼人埋伏在先,单等镖车到来。
第三就是不住娼店。所谓娼店,就是旅馆、妓院功能二合一的客店,这种客店门前总是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卖弄风姿,招揽客人,娼店的客人正经人少,歹人比较多,难免会有明者为嫖娼,实际上是来偷盗的贼人。
在靠城西的一个地方叶北枳终于选定了一家客栈。
客栈名叫福安,不算豪华,也不显得简陋,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了。并且这家客栈离西城门不远,叶北枳他们明日便是要从西城门出城。
叶北枳把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下,池南苇立马跳了下去,有小二上前来,接过叶北枳手里的缰绳:“呵呵…客官,您是打尖儿呢,还是住店呢
?”
叶北枳从车辕上下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才说道:“住一晚。”
“嘿,那您里边请,小的给您这良驹整点上等的草料伺候着。”小二把白布巾往肩上一搭,做了个请的动作。
叶北枳走进大堂,池南苇已经在账台处等着了。
“两间上房。”叶北枳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摆在柜台上。
账台后站着的老板娘一见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手在柜台上一抹,银子便进了她的袖口:“好嘞——两间上房——”
“还有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个热水澡——”池南苇补充道。
“没问题没问题,姑娘回房候着便是。”老板娘笑眯眯的对池南苇说着。
“准备些吃食…”叶北枳领着池南苇往楼上走着,回过头对老板娘说,“送到我房里来。”
叶北枳眼尖,回过头正好看见大堂角落里坐着一桌三位男子,一身毫不掩饰的剽悍气息和摆在桌上显眼位置的兵器,无一不显示着“江湖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