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祝岬接话:“他都二十岁了!还不听话!”
  一家人的眼睛全部落在祝岬身上:“还不都是你惯的,要风就是雨,你先自我反思。”
  祝岬:“……”
  这日子没法过了。
  妈妈继续说:“我看见学校发了歌手大赛,我们现在出发,应该能碰见。”
  “走吧。”
  “轰隆——”
  闪电从天上批下来,雨水倾盆而下,急躁的落在地上,飞溅到各处。
  狂风骤雨。
  祝延在宿舍睡了一下午,起床就看见吓人的鬼天气,在宿舍呆站了几分钟,拿上伞,随便抓了几把头发就出门,睡懵了都忘了换衣服。
  雨落在皮肤上,砸的有点疼,因为国庆前一天,大家要回家,又因为歌手大赛,很多人要凑热闹,校园里人很多,路上全是人,还有飞驰的车。
  祝延小心翼翼的避开水坑,不高兴的说:“急什么急,这么多人,是不是想出人命啊?”
  他话一落,好几辆车从背后飞驰而过,祝延还没站稳,就看见本来在路边躲雨的小橘被忽然落下的水帘吓一跳,尖利的喵叫几声,然后慌不择路的到处蹦。
  “小橘!你小心点儿!”
  小橘从路边蹦到路中间,而远处即将开来的车,毫无停下的自觉。
  祝延停在原地,鞋子被雨水打湿,脸上全是雨水,他此时此刻脑海里只有宿管阿姨说过的话。
  “小橘年纪大了,做了好几次手术,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这次退休,就和我回家吧。”
  他脑子一热,冲到小橘面前,单手捞起猫。
  速度很快,黑色的伞化作优美的弧线从空中落在地上,遮住一处水洼,成为避难的天地。
  祝延捞起猫,时间只够他把猫扔出去。
  “砰——”
  万籁俱静。
  “救护车,救护车!!!”
  “快打120,有人被车撞了!”
  “救命啊,救命!!!!”
  祝延倒在地上,脑袋很热,暖呼呼的,他迷迷糊糊的看见小橘又过来了,不知道在舔什么,嘴巴颜色很奇怪。
  他认真端详了几秒,脑袋有点痛。
  哦,祝延想,原来是他的血,小橘真不讲卫生。
  小橘的温暖的舌头舔上祝延的脸颊,很痒,但祝延没力气阻止。
  “喵,喵喵,喵喵喵。”
  好吵,小橘不要叫了……
  祝延没说出口,失去了意识。
  第22章
  祝延做了个很长的梦。
  2018年。
  时隔四年, 祝延又得到了梁樾的消息。
  那一年,祝延还没到十八岁,高二正快要结束, 而梁樾刚回大学一年。
  玉港的夏天格外长,祝延期末考完试,学校组织为期三天的课外研学, 目的地是玉港隔壁市南巷。
  南巷最好的学校云帆大学是研学的第一站。
  梁樾后来读的大学, 就是云帆大学。
  他就读于云帆大学最好的金融系,而玉港高中的校长和云帆大学金融系老师是多年好友,专门拜托了金融系的老师为小孩上几节课。
  美名其曰让还没上大学的高中生感受大学氛围, 以此激励高中生努力学习, 在未来的一年里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祝延在实验班,这个实验班和普通学校的实验班不同, 就读的人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管成绩好还是坏, 未来几乎都要出去留学。
  他同学没一个要去参加研学活动, 只有祝延, 和他爸吵架了, 为了不和祝岬见面,求着他妈妈周若水给他报研学活动。
  周若水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典型的中国家长, 孩子一说什么东西和学习有关, 立马就出钱置办, 丝毫不带犹豫的。
  过程不重要, 结果是, 祝延成了实验班唯一一个要去研学的。
  后来成了两个,祝延要去研学,余早也就跟着去了。
  集体的研学并不好玩, 也不舒适,祝岬知道祝延为什么非要报名,又舍不得儿子坐公共汽车穿越一个市,偷偷背着儿子投了一笔钱。
  于是交通工具成了飞机,住的酒店也成了最好的酒店,过程中不管去哪学校都有包车——都是祝岬友情提供的司机和车。
  一个研学硬生生成了游乐,玉港学校的校长本来不肯接受,说是磨炼孩子,但祝岬给的太多了,他高高兴兴的接过了一切优待。
  不要白不要,傻子才不要。
  到达云帆大学当天是七月三号,再过四天,就是梁樾的生日。
  梁樾的生日是七月七日。
  刚到云帆大学,玉港大学的学生就被拖去听了一上午的大学物理——据说是云帆大学友情赠送。
  祝延对此嗤之以鼻,别说听不听得懂了,他压根就没听。
  不知道那秃顶老师怎么进化的,说话像是念经,刚踏进教室说了两句话祝延就困了。
  祝延半梦半醒半节课,醒来左右张望,年纪前几名睡了,就连老师都睡着了。
  呼噜声最大的那个,是他的物理老师。
  祝延一颗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看来这老师自带安眠效果,和他无关。
  于是祝延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台上的老师已经换了一个,祝延听了两分钟,才从满是字的ppt中看出来,这位老师是金融系的老师。
  没什么区别,祝延还是听不懂。
  整个阶梯教室里醒着的人所剩无几,从四仰八叉到假装听课,睡姿一个超过一个,祝延甚至发现余早睁着眼睛睡觉。
  他也想学这技能,上课睡觉多方便。
  祝延睡累了,醒的时间有点长,他短暂的铺捉到教授说话。
  “看来大家都困了,”教授笑着说:“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祝延笑出声,教室里笑声很少,大家都睡着了,要是平常,祝延估计笑声能掀翻整个教室。
  教授又风趣的说:“看来还是我老了,我年轻的时候,来蹭课的人从里排到外,都是为了我帅气的脸来的。”
  说实话,祝延不怎么看的出来,教授有高知的显著特征,头发没剩几根,脑袋比教室的灯泡还亮。
  教授比了个耍帅的姿势:“还是年纪大了,不过我有年轻的学生,剩下的半节课,就让我学生和你们讲吧。”
  祝延今天笑点格外的低,眼睛都笑的弯起来,顺着教授的手势往门外看去。
  那天是个丝毫没有变数的酷暑,太阳挂的很高,教室门一打开,阳光比帅哥先进门,把帅哥的脸照的让人看不清。
  祝延还在笑,他认认真真看过去,门口的人一身黑,黑短袖黑工装裤,疑似装酷。
  他见过更酷的人了,一时之间没了好奇心,粗略的看几眼就低下头,人脸都没看见。
  那人站在讲台上,顺着教授的话开始说下一句。
  “目前国内的证券市场,一般分为……”
  冰冷的没有活人感,像是机械,祝延缓慢的抬头,在机械的声音里,动作也变得机械。
  台上的人脸变得清晰,梁樾平静的在台上说话,扫过祝延一眼,没给出更多的回应。
  一瞬间,祝延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四年,一千五百天,他们又见面了。
  毫无预兆,没有任何算计。
  祝延想,原来这个世界还记得他这个儿子。
  可好像激动的只有他,祝延还太年轻,无法掩饰自己。
  余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醒着和睡了没区别,祝延没注意到,一直到余早说话:“你怎么了?”
  “好奇怪,有点像寡夫看见死掉的丈夫。”
  祝延:“……”他不自在了,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看手机。
  余早怎么总是在这种事情上格外的敏感?明明是个单身狗。
  临近吃饭,教室里的人都慢慢转醒,一醒来就看见讲台上的帅哥,每个角落都或多或少的传出惊呼声。
  祝延瘪嘴:“蓝颜祸水。”
  余早:“你说什么?”
  祝延很认真的转头看余早:“你觉得我和梁樾谁更帅?”
  余早是祝延的好兄弟,肯定向着祝延,都不用思考,马上说:“你帅。”
  祝延很满意:“我就说嘛,我哪里比不上梁樾那个装货了。”
  说完这句话,祝延又不理余早了。
  一节课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到了十二点,学校订了餐厅,让大家收拾收拾去餐厅吃饭。
  祝延缓慢的意识到,他和梁樾是见面了,但是压根没机会说话。
  而且教室这么多人,可能梁樾压根就没注意到他。
  他要想个办法,至少要和梁樾说上话,祝延想,这么多年了,梁樾都没联系过他,真过分。
  梦境到了尾声。
  祝延很痛,痛的眼前出了重影,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拿走了余早的杯子,装作是不经意间泼在了梁樾身上,强硬的拿走梁樾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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