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拉到此前程川给他发的各种嘘寒问暖消息位置,荣峥几乎是把每一个字掰开揉碎了,放入口中咀嚼。
  即使早已重复上千次,每回却都能从其中咂摸出个新滋味来,或甜或苦,更多时候是二者交织,荣峥就靠这些苍白字词慰藉思念这头巨兽。
  倒背如流的字词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播放,借此,他才能稍稍安宁下来,为灵魂寻到一处可以静谧休憩的居所,渐入深眠。
  -
  沈季池也睡不着。
  从今天凌晨,那张相片发布。到早上在巨资加持下疯狂发酵,中午到达讨论峰值——没维持多久,便又被另一只更强有力的手摁下去。再到现在,所有诽谤言论近乎销声匿迹。
  短短二十四小时,沈季池的心情可谓是经历了大起大落落落落。
  “凭什么……”面相乖巧的青年脸上是与之格格不入的凶狠,“凭什么每次你都能化险为夷!”
  “凭荣氏。”低声调的熟悉男音从身后传来,身着真丝睡衣盘腿坐在床上的人猛然回首,只见他亲大哥一步一步走近,“凭他背后站着荣峥,凭荣峥爱他。”
  “大哥!”沈季池被某个字激得瞬时红了眼,忍不住大喊道。
  “你朝我吼什么。”沈伯涯在床前站定,俯视自己的亲弟弟,那个他娇生惯养着长大的男孩——不,或者说男人更贴切,“小池,自欺欺人也该有个限度。”
  他相貌属于那种凶眉恶眼的英俊,沉着脸说话时不怒自威。此刻,沈季池就被他看得不自觉抖了一抖。
  “怕我?”沈伯涯这下是真给气到了。
  沈季池喉咙发紧,别的地方也发紧:“……没有。”
  “怕也受着。”沈伯涯才不信他的说辞,沈季池,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自私自利,谎话成篇,道德沦丧……
  乖软只是他的假面——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一点,从二十年前开始,没有任何人。
  真实的沈季池又蠢又恶毒,但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对这张亲自看着长大的脸生出了悖逆不轨的心思呢?
  “是你先招惹我的……小池。”沈伯涯喃喃低语,说着俯身,薄唇覆上对方尚且红肿糜艳的唇。
  沈季池僵坐在床,一动不动。不敢是一,主要是沈伯涯扣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不容反抗。唯一能动的眼珠子缓缓往右挪动,最终,落在了他哥左肩。
  和自己同款的纯黑真丝睡衣随着男人的倾身空荡下坠,露出肩膀与锁骨连接处刺破皮肉的牙印——他咬的,昨天凌晨,为了让沈伯涯帮他对付程川,献上自己但受不住后。
  “你说你能帮我搞死他的……”沈季池莫名有些委屈,一天,连程川一根毛都没薅下来,眼看事情就要止步于此,他如何甘心?
  沈伯涯却没像以往一样惯着他:“我找人帮你把那张照片发出去已经是出格了,小池,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荣峥不是那么好惹的……”
  “我不管!你答应我的!”沈季池气红了眼,蓦地伸手一把推开压到身上的男人。
  沈伯涯一时不察,竟被他搡得往后一倒,整个背部悬空,紧接着,脑袋duang一下砸到了地板上。
  沈季池:“!!!”他连忙爬过去,“哥?!”
  沈伯涯黑脸起身,大力一扯身上睡衣,纽扣霎时噼里啪啦往四下蹦开:“力气不小,看来是我仍不够努力。既然失眠,那就来做点助眠的事情吧。”
  脑海不受控浮现出昨日情景,沈季池简直是刹那白脸,蹬着腿往后挪:“不,不要,哥,我会死的……”
  人都说那种事情开始会痛,但渐入佳境后,就是种享受。但凡事皆有例外,沈季池本身纤细瘦弱,沈伯涯床品奇差,还有暴力倾向,他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所谓“享受”的感觉,那是酷刑!
  “你不会。”沈伯涯步步逼近,“人的括约肌弹性很大,小池,你做得到的。”
  “不不不,我不行,哥……沈伯涯!不!”
  抵抗无效,他终究还是被对方环上脚腕拖了过去。
  -
  次日——或是说今日清晨,荣峥满打满算睡了六个小时,天色方才露出鱼肚白,他便起身把自己收拾妥当,开车往程川所在酒店去了。
  为时尚早,他没打算上去扰人清梦,只是坐在楼下车里,望一眼对方房间的窗户,知道他爱的人睡在里面,无病无灾,就已很满足。
  从天刚破晓坐到日上三竿,直至秘书打电话来和他汇报造谣一事的处理情况,荣峥才收回目光,活动两下略僵硬的脖颈,开始倾听。
  第25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钞能力与程川所发回应的双重作用下,加上娱乐圈永远不乏新八卦,舆论冷却得很快,到这会儿几乎已掀不起多少水花。
  至于那个最开始造谣的账号, 自然业已查出。但诚如之前猜测过的一般, 沈季池被摘得干干净净,这条线算是废了。
  好在——
  “荣总, 韦斌那边有消息了, 他答应线下见面, 时间由我们安排, 他都可以。”
  都可以——要么富贵闲人,要么纯闲人,依此人敲诈勒索的前科来看,荣峥偏向于他属后者。
  果不其然,下午, 约定见面的荣氏旗下酒店包房内,荣峥长腿交叠,往后稍稍靠在真皮沙发背上,从容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人。
  在对方身后, 保镖无声无息关上了房门。
  韦斌年纪不过三十出头,身材就已微微发福, 西装虽还算笔挺, 领口却有磨损, 皮鞋上也蒙着薄薄一层灰尘, 踩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显得格格不入。
  他手里紧抓一个鼓胀的公文包,脸上挂不自然的笑:“您就是荣峥荣总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声音略微发颤,伸出的手同样。
  荣峥交叉搭在膝盖上的手没有移动分毫, 只抬起眼皮,目光落在那个鼓囊囊的包上,笑问:“不是说找不到了吗?”
  唯诺的律师咽了口唾沫:“后来仔细找了找,又找到了,哈哈,那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它早就不见了呢……”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闻言,似笑非笑看着他,身后保镖铁塔般矗立,岿然不动。
  韦斌来时路上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全部作废,干脆一把拉开公文包:“荣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知道这个东西对现在的程川来说很重要,一开始他问的时候我是真不记得东西放哪儿了,否则毕竟同学舍友一场,我怎么着都不会看他被那么多人网暴对不对?幸好,后面仔细找了一下还是翻出来了,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他大言不惭,颇有一番诉兄弟情深、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意味,荣峥直接扬手:“你当初想凭借它向罪魁祸首敲诈多少钱?”
  没料到他会如此不留情面指出,韦斌刹那倍感尴尬:“呃,这个——”
  “多少。”
  “两万。”
  这下荣峥是真径直嗤笑出声了,两万,他用不着一秒钟就能挣到的钱,有人却因此蒙冤十年。
  “今天我给你十万,证物留下,滚吧。”
  韦斌面露纠结,搓搓手掌:“荣总,实不相瞒,我最近手头有点困难,十万,这……会不会少了点?”
  “嫌少?”
  “主要是最近手头紧,而且我把东西保存十年也不容易您说是不……”
  韦斌说一句便觑一眼荣峥表情,见对方并无不耐,甚至点了点头,内心不由暗喜:“真不是我贪,荣总您大概不知道,我们小人物养家糊口赚点钱不容——”
  话没说完,就听得面前男人施舍似的开口,却是:“行,那改成五万。”
  “易——”韦斌声音险些劈叉,“你说什么?!荣总,做人不能这样,我知道你有钱,但是——”
  “两万。”
  “两万就两万!”
  生怕再抗议下去对方直接上手抢,自己什么好处都捞不着,情急之中一口应下。
  事后提着两万现金走出酒店时,仍在捶胸顿足,悔到最后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叫你嘴多!”
  -
  “老板,”等人走后,保镖你拿着那个封存在真空包装里的杯子,不懂,“为什么不直接抢?”在他看来,给这种人多一分钱都是晦气。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对韦斌这种谈不上大恶的小人来说,荣峥相信十万变两万会比一无所有更让他难受。
  说罢话锋一转:“沈季池呢?”
  保镖头子很惭愧:“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是没出过门……老板,要不,咱们入室?”
  荣峥瞟了一下他挤眉弄眼的猥琐样,不予置评:“不要成日只想着违法犯罪。”
  保镖:“哦……”那之前叫我绑人的是谁?
  “入室是别人的地盘,胜算能有多少?”
  保镖:“哦……”怎么听起来也没有很对劲?
  荣峥却再未多说,适逢秘书又来电话,打个手势示意保镖安静后,他摁下接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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