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是有点怪怪的,但也挺好看。留着吧。”她笑起来,“不过这样你就要交胡子税了。圣父给了我胡子税的百分之五,你交的这1达克特里面有我的1个铜币。”
  这倒是他不知道的。
  他马上拿出钱袋,拿出一枚银币,“这是我交给您的税金。”
  露克蕾莎大笑起来,踮起脚尖揽住他脖子,亲吻他的嘴唇。
  他心中充满喜悦,全身放松,喜悦之情难以言表,轻快得像是要飞了起来。
  啊!这多美好呀!
  先是一个轻柔的吻。
  接着,是一个绵长的热切的吻。
  他想用亲吻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想念她,她刚登上返回罗马的马车,他的想念就开始向四周蔓延,这份想念日日夜夜蔓延出去,似乎无边无际。
  *
  “我每一分钟都在想念您。”
  “是吗?那为什么你从来不问问孩子?”
  “孩子……您是在责怪我不爱这个孩子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切萨雷和胡安都经常提到他们的孩子,虽然他们不用自己带孩子,可孩子是他们的血脉,他们的继承人,他们提到孩子们总是很骄傲。你呢?你好像跟他们都不一样。”
  “……那是因为他们是您的哥哥,而我……不是我不爱您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哎,又不是,我们的孩子——我能这么说吗?我们的孩子?”他声音微微颤抖。
  “当然可以,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怎么了?是切萨雷不许你提吗?”
  “不是。虽然他确实警告过我,这个孩子跟我没关系,他只是您的孩子。我没有资格用我的姓作为孩子的姓,也不许我告诉他我才是父亲。”
  露克蕾莎有点烦,“这种事情用不着他说,他总是管我的事情,啰嗦死了。”可弗朗索瓦确实不敢违抗切萨雷的直接命令。
  “我其实……不太希望您现在就生孩子,您还太年轻了,我整天害怕得要命,要是您……您要是因为这个孩子而有什么危险,我一定立即追随您而去。”
  “你瞎说什么呀?就不能想点好的?我身体很好!”
  “您去年夏天才大病了一场。”他忧愁的说:“而且,小姐,您别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我不希望我和您之间有其他人,我是说,孩子。糟啦!我没法说明白。我不是抱怨您将要再次结婚。没错,我恨那个孔塔里尼,我恨我没有一个更好的出身。要是我说我不想成为您的丈夫,那我准是在撒谎!谁不想成为您的丈夫呢?”
  “你是说,成为我的丈夫最少能封一个伯爵,是吗?”
  “我已经是伯爵了,但我还是没有资格成为您的丈夫。真奇怪,我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一点呢?”
  “是因为成为我的丈夫就能要求我的忠贞吗?”露克蕾莎冷静的问。
  “不是。”他摇头,“可能是因为这样,我死后才能有资格安葬在您身边。”
  好嘛,这人倒是想得挺多的。
  “你想多了。就算你不是我的丈夫,你也有资格安葬在我身边。我会为你预留一块地方,你的墓碑上会写着,‘这儿沉睡着露克蕾莎·波吉亚最忠实的部下,弗朗索瓦·纳瓦尔,愿他在天堂安息’。你觉得怎么样?”
  他温柔的微笑,“我觉得好极了!希望您要记得。”
  “真奇怪,为什么会说到这个话题?我还很年轻呢,你也只比我大10岁。”她用力捏着他手臂,“你能来我很高兴。你知道他会动了吗?”
  她指了指自己隆起的小腹,在裙子的褶皱下,几乎看不出来。
  第227章 西西里岛杏仁(17)
  他小心的抚摸她的小腹:孩子正好动了一下,那种感觉……怪怪的,他总觉得这不太像是现实——小姐居然怀着他的孩子,这可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此之前,他对“未来”没有什么具体的想象,从见到小姐的第一眼起,他的整个身心便属于小姐了。他知道小姐的野心可能不是一个公国能满足的,也早已下定决心不管小姐要做什么,绝对无条件全力支持,为她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辞。他不是为了自己的荣誉和爵位、钱财,只为了能一直跟随在小姐身边,哪怕他只是一个小马夫也心甘情愿。
  他想象不出来要是没有小姐他还要怎么活下去……两个外甥可以交给副秘书长阁下,他相信切萨雷一定能抚养维克多和维吉尔好好长大。
  他可以留给外甥们他的爵位和不太多的一点财富,切萨雷是监护人,可以保证没人敢打这份财产的主意。
  但现在他们有孩子了……这好像确实有了点不同之处,他们之间有了更深的羁绊,但他……
  竟然不明白这算是“好”还是“不好”。
  他心绪纷乱,难以准确表达。
  *
  露克蕾莎觉得这个男人很奇怪,他真的没有什么“我要做父亲了”的激动,始终很镇定,甚至有点过于淡定了。
  晚餐的时候,弗朗索瓦照例坐在露克蕾莎身边,另一边是切萨雷。
  她仔细观察哥哥和情人:切萨雷一贯的自我,没有过多在意弗朗索瓦;弗朗索瓦……看上去也挺正常的。他这点很好,不管面对的是谁,是切萨雷也好,或是教皇也好,他总是很镇定。
  这么看来,他就是个很镇定的人,不容易激动。
  这挺好的,很适合做一位带兵进攻的将军。他不容易冲动,面对危险会更冷静。她想着难怪卡特琳娜会很器重他——等等,人人都说卡特琳娜喜欢英俊青年,她又让弗朗索瓦当了极为重要的伊莫拉要塞的守将,按资排辈本来这个职位不会落到年轻的弗朗索瓦手里。
  会不会——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呢。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就算确有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用不着自寻烦恼。
  男女之间的博弈不能“示弱”,问对方“你爱不爱我”是最糟糕的问题,其次是“我跟你的前任相比谁更好”,顶级玩家怎么会有这种烦恼?
  可能会因为缺失前奏因而缺少了“被追求”的乐趣,但掌控一切的快感是更高阶层的愉悦,完全可以抵消掉“被追求”的那种愉悦。
  她现在对弗朗索瓦不免有些失去兴趣了,他不是不好,相反是太好了一点,缺乏那种征服的快感。
  露克蕾莎想到她的“未婚夫”,米迦勒这个家伙,大概是每周一封信的频率,由孔塔里尼家的专用信差送来,随信有时候有礼物,有时候没有,也不像塞巴斯蒂安那样只要见到什么好东西都塞进木箱打发人送到罗马来。
  唉!她现在偶尔想起这个少年,渐渐不怎么恼恨他了,只记得他乖巧的时候,他听话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哥哥……哥哥的手太狠了,怎么能把人就这么扔下楼呢?而她也不能责怪哥哥,哥哥是为了她——
  她轻叹了一声。
  切萨雷马上关切的问:“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她垂下眼帘,“我……想起塞巴斯蒂安了,他要是活着,才刚满16岁。”
  切萨雷颇为不悦,“不要总想着他。”
  “好的,哥哥。”她朝他一笑。“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上午7点。”
  “他布道有这么早吗?”
  “那就晚一点吧。佩罗托会先带人混进去,他平时的布道有5、6千人去听。”
  “这么多人!”露克蕾莎惊叹。
  “这不算什么,佛罗伦萨有7万人口,只比罗马少大概3万人,最多的时候有1万5千人去听他的布道。”马基雅维利说。
  在这个时代来说,一座城市有7万人,那就能算是大城市了。
  不过想想后世一座现代化城市有数十万乃至数百万人,这7万人又算不上什么了。
  *
  次日。
  天刚亮,切萨雷便醒了。
  洗漱之后,男仆为他穿上正红色的枢机主教长袍。
  “小姐醒了吗?”他问男仆。
  “没有。”
  “纳瓦尔伯爵呢?”
  “已经起床了,正在中庭锻炼。”
  切萨雷冷哼了一声:练给谁看呢?
  他很快走出房间,顺着走廊来到露克蕾莎卧室门外,顺便看了一眼庭院:这家伙真是勤勉!
  “妹妹!快起床!”
  他轻快的说。
  露克蕾莎还在熟睡。
  她这几个月总算把去年大病减掉的体重长回来了,圆润的脸庞雪白,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嘴唇也是淡粉色的,有点干燥,起了唇纹;金发散落在枕上,睡乱了,有点好笑。
  他示意狄亚娜拉开窗帘。
  “露克蕾莎,醒醒,该起床了。”他温柔的说。
  “别吵,好困。”她含糊的嘟囔。
  朵丽莎端来了洗脸盆,切萨雷将左手放进洗脸盆里,掬了一捧水,一下子洒在她脸上。
  露克蕾莎大叫了一声坐起来,“臭哥哥!”
  切萨雷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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