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西班牙式的斗牛表演这几年在罗马深受欢迎。西班牙教皇带来了很多西班牙亲戚,他们都喜欢这项运动,还很嚣张的说,不敢玩斗牛的罗马贵族弱爆了!
这种态度当然很讨打,为了这个西班牙新贵跟罗马名门不知道掐了多少次,隔三差五的就要聚众斗殴,教皇为了这事也一直很头疼,但他头疼的不是要如何约束这些西班牙人,而是认为应该大力提倡斗牛运动代表了古罗马的军事精神的文化复兴。
行吧,你是教皇你最大。
至于罗马平民群众,倒是很喜欢斗牛的,每次有这种大型斗牛表演,都能将周围观看的场地挤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虽然不能也不敢亲身下场,但不妨碍只是观看就让人肾上腺素狂飙。
而且,每一次斗牛表演要么是精湛的斗牛士,要么是平时高高在上的贵族,还不花钱就能看,这种娱乐应该越多越好!
今年的斗牛表演关注点都放在刚返回罗马的胡安·波吉亚身上。这位教皇之子行为高调,爱好一切奢华又张扬的事情,又年轻英俊,在普通群众眼里这位公爵阁下相当受欢迎,讨厌他的只有那些罗马名门的贵族,跟平民们有什么关系呢?
斗牛表演场地在圣彼得广场前面的小广场。
教皇卫队的卫兵们在小广场周围设置了警戒线,搬来了半人高的木栅栏。平民群众已经占据好了观看位置,周围的民居连房顶都坐满了人,人声鼎沸。
教皇的圣座设立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台阶上,搭了高台,放上圣座,教皇高高在上,得到了最好的视野。
露克蕾莎的座位就在圣座左手边,右手边是戈弗雷和桑夏,他们的座椅没有那么高。
其他枢机主教分列两边,也都建了高台。
波吉亚枢机主教的座位在左边的第一个,几乎紧挨着露克蕾莎。
“切萨雷,你说胡安行不行啊?他在甘迪亚玩过斗牛吗?没有听他说过。”
“应该没事。他这么爱玩,肯定玩过斗牛。”切萨雷敷衍的说。
两头怒气冲冲的公牛被关在附近,几乎能听到公牛蹄子在地面上跺着脚的声音。
胡安从圣彼得大教堂一侧的一间府邸里出来了,顿时,罗马群众欢呼起来“波吉亚!”、“甘迪亚公爵!”。胡安得意洋洋挥手致意。
他穿着黑色天鹅绒的紧身上衣,用金线绣着花纹;身穿皮裤,仍然带有可笑的股袋;脚穿上好的小牛皮皮靴。腰间有一柄长剑、一柄短剑。
他先走到大教堂前面,向教皇鞠躬行礼。
教皇慈爱的微笑,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一名卫兵吹响了号角。
斗牛表演正式开始。
*
先是放出了一头斗牛,公牛狂奔出围栏,一路朝着挥舞着一块红色手帕的胡安奔去。
露克蕾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狂奔的公牛看上去就像一座肉坦克,上千磅的体重,撞到胡安的话,他的小命可就危矣!
她紧张得一把抓住切萨雷的手,又胆小的不敢看,但又忍不住要看。
切萨雷感到好笑,紧紧握住她的手,上身朝她倾斜,“别怕,他都不怕,你怕什么呢?”
胡安确实也不错,很快扔下手帕,拔出长剑,技巧的与红了眼的公牛游斗,在牛背上刺了一剑又一剑。
露克蕾莎渐渐放松了:还好,中二病哥哥别的长处没有,剑术确实不错,体力也不错。
公牛受伤之后更暴烈了,狂跳狂冲,牛血洒满小广场,一股儿血腥味,很快被扬起的尘土盖上。
胡安的黑天鹅绒上衣沾上了牛血、尘土,弄得有点脏兮兮的了。
第一头公牛没多久便伤重倒下,围观群众紧张过后,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
胡安更加得意,居然绕场一周接受群众的欢呼。
几分钟之后,第二头公牛放了出来。
大概是满地的血腥味刺激到公牛,不需要红手帕的刺激,这头公牛直冲胡安而来,胡安没料到公牛跑得这么快,刚刺了公牛一剑,只见公牛一晃脑袋,牛角一挑,一下子把胡安挑飞了!
第121章 阿玛菲无花果(1)
chapter 5 阿玛菲无花果
斗牛表演差点成了胡安的最后一次露脸。
亚历山大六世当时险些从圣座上摔下来,桑夏机灵的赶紧过去跪在圣座下小声安慰教皇。戈弗雷又担心哥哥又担心父亲,但见接着切萨雷一下子跳下高台,冲进小广场,而露克蕾莎也从高台上下去,便决定还是留在父亲身边。
教皇急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而切萨雷已经扯开红袍的纽扣,脱了长袍,从卫兵手里拿了长剑和长矛,下场拦在胡安身前。
卫兵们匆匆搬起倒地的甘迪亚公爵,送到教皇脚边。
露克蕾莎吩咐卫兵赶紧去找医生。
群众的惊呼声还在耳边,便看到年轻的波吉亚枢机主教下场,顿时又发出了惊叹声。
切萨雷的攻势异常凶猛,他的体力更强,身姿更灵活,而不是已经疲惫的胡安。他先是将长矛狠狠扎进公牛的腹部,公牛狂跳,但无法摆脱长矛,而长矛也拖慢了它的速度。
血溅当场。
公牛的眼睛充血,鼻子里喷出重重的鼻息,横冲直撞。
它背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也洒得到处都是,圣彼得广场上到处都是牛血,血腥味刺激到围观群众,他们兴奋的大喊“波吉亚万岁!”、“波吉亚万岁!”,群情激昂,赞美年轻英俊如战斗天使一般的波吉亚枢机主教。
十几分钟后,失血严重的公牛终于颓然倒地,沉重的身躯扬起了一点尘土。
群众短暂的安静了几秒,随即发出了更大声的欢呼声“波吉亚万岁!”、“波吉亚万岁!”、“波吉亚万岁!”。
身上溅满厚重牛血的切萨雷扔下了手中已经折断的长剑。
他环顾四周,但并不激动,也不怎么兴奋。
*
斗牛表演中间出了一点差错,但还算成功。不至于让今年的庆典变成悲剧。
胡安受伤不算重,当时他还好来得及抬起左手挡了一下,左臂折断,两名外科医生忙活了几个小时,为他清理伤口,清理碎骨,包扎好了,用夹板架住。
没有麻醉药,只能硬扛,胡安这个中二少年痛得直嚎,破口大骂医生是蠢货,弄疼他了。
“别喊了,忍一忍。”凡娜莎匆匆赶来,忍着眼泪,握着儿子的右手。
“你每骂一句医生,我就要给他们多加两个达克特,你行行好,可别再骂人了。”露克蕾莎说。
胡安被逗笑了,但又实在太疼了,于是脸庞肌肉扭曲,好笑又惹人心疼。
没有伤到肋骨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受了外伤会很危险,绝大多数人都抗不过感染,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露克蕾莎会把让敌方士兵受非致命伤作为首要目标的原因之一。
教皇在一旁忧心忡忡,内心焦虑。几位关系亲近的枢机主教也在一旁,低声安慰教皇。
戈弗雷和桑夏离的稍微远一点,都很担忧。
切萨雷则坐在墙边的座椅上,心情沉重的看着躺在桌上的胡安。
他的衣服上还沾有牛血和灰尘,露克蕾莎让仆人准备了热水,这才请示父亲,“圣父,让切萨雷去洗洗,他一身的血和尘土,太脏了。”
“唉!”亚历山大六世沉沉叹气,“你去跟他说,让他沐浴干净,然后去为他的弟弟向上帝祈祷。”
“父亲,他也是您的儿子。胡安受伤了,他立即跳下去拦着公牛,他是个好哥哥。”
教皇勉强一笑,“你说的对。我太担心胡安了。唉!”他走向切萨雷。
俩父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切萨雷随后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
教皇爸爸确实偏心。
晚上,凡娜莎没有回去,而是跟女儿一起,睡在她房间。
“母亲,为什么父亲更疼爱胡安?我以为他会更疼爱切萨雷。”躺在床上,露克蕾莎不解的问。
凡娜莎叹气,“你以为做父亲的会喜欢第一个孩子?”
“对呀。”
“小傻瓜,你忘了,切萨雷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没错,但你父亲的第一个孩子是佩德罗·路易吉。”
“啊!对呀,我忘了。”
“佩德罗最像你们的父亲,不过他很小就去了西班牙。而那时候切萨雷已经出生了,你父亲……唉,之前我没说过,我生胡安的时候很危险,生了两天都没有生下来,我疼得要命,又累又疼,差一点就死了,你的父亲因此格外珍惜胡安,他生下来也没有切萨雷刚生下来的时候健康。”
凡娜莎回忆往事,充满骄傲,“切萨雷生下来就是一个结实的男孩,他的哭声多大呀!罗德里戈当时很高兴。但人们都会更喜欢那个更柔弱一点的孩子,胡安是早产的,他身体虚弱,哭声像小猫,吃的也不够多,当时我们都担心他活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