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于是竹听眠往前,很快就遇见李长青。
  这会相拥而眠,她再次想起那句歌词,毫无困意,无意识地动了动,把耳朵凑到李长青脸前,专心地听他的呼吸声。
  李长青半梦半醒地搂了搂她,又揉揉她后脑勺。
  竹听眠喊他的名字。
  李长青蹭着她的脸“嗯”了一声。
  “你再抱紧一点。”竹听眠往他怀里钻。
  李长青立刻照做。
  竹听眠说:“再紧一点。”
  李长青醒了大半,轻声问她,“睡不着吗?”
  又建议:“要不要看电影?”
  竹听眠摇了摇头,就告诉他,“再抱紧一点。”
  李长青珍惜地搂紧她,听到竹听眠说。
  “不要让我从这个世界掉出去。”
  【正文完结】
  第 53 章 谈判
  53
  今年万事不同以往。
  有木作协会在前,又有海外乐团公益表演宣传,好好地带动了一波本地手工业,民宿更是得以发展。
  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来看看秋芒镇,这样一个古朴而没有被完全商业化的地方。
  可商业化始终是不可抵挡,旅游兴起的同时,就能顺带着发展许多副业。
  譬如导游,譬如地陪。
  其实在这样一个镇子里,导游和民宿之间应当关系紧密,大家共荣共生。
  可偏偏外乡人中标,而且还要搞“新官上任三把火”那种老一套。
  自认旅游社在外联系游客,众民宿都得对他俯首称臣。
  在开启讨论会之前已经自我拿准了定位。 “我——”
  “都是你爱吃的菜色。”李长青先一步开口,“实在讨厌的话,倒掉吧,别让我知道就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况且自己才说过要跟他和平相处,再者说他昨夜还把房间让出来,帮她处理了老鼠的事,竹听眠觉得自己的舌头像石头一样硬,在口腔里绕了几个圈才说出口:“哦……那我谢谢、弟弟?”
  她想到她爸的话,犹豫了很久才无比艰难地发声。
  但李长青似乎并不算高兴,甚至眉毛还压低了一些,笑意虽然还挂在脸上,但眼睛像将熄的烟头摁在报纸上以后两个烧得焦黑的洞。
  他的声调拉成一条平线:“第一次听你这么喊,不过以后还是别喊这个称呼了。”
  竹听眠看他,李长青说:“有点不太适应。”
  他强调:“所以别叫了。”
  把提手塞进她手里,李长青的手指多停留了一会儿,似乎确认她能拿稳,才松掉。
  “对了。”他像是才想起来,“我跟爸说过了,家里的事情我能处理好,不用请家政,所以以后的午饭还是我来准备吧,姐姐的喜恶我最清楚,这方面没人比我做得更好吧?”
  虽然他这么善解人意地说了,竹听眠却一点儿都不高兴,她又想到竹庆说的那句“李长青比你稳重”,心里就总是很别扭,不太想承认自己离开了李长青就什么都干不好。
  “不用了。”竹听眠坚持,“不要再给我送饭了,我想和朋友一起去食堂吃。”
  “是么?”李长青眼里的温度缓慢降下来,他偏头往教室里看了一圈,眼底明明灭灭的,语速极慢地呢喃着:“离开我也能过得好吗。”
  这句话说得太过于轻,风一吹就散掉了。
  竹听眠拎着饭桶要进教室:“这次我会吃掉,以后不用你再做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关门的瞬间,她似乎听见门外的人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跟林子里的鸟鸣杂糅得难分彼此,叫竹听眠疑心自己听错。
  周五早放学,不上晚自习,祖佳琪喊上竹听眠一起去买东西,祖佳琪爷爷要过八十大寿,她想给老头买顶厚实的棉绒帽子。
  没几个月就要过年,祖佳琪说:“我爷爷是从老家被接过来的,过来了才知道南方冬天没有暖气管,他怕冷不怕热,买顶帽子叫他出门晨练的时候免得冻脑袋。”
  她挑得起劲儿,竹听眠在一旁陪着,随手翻几件衣服,祖佳琪看她挺无聊,提议着:“你也可以给你家里人挑一件啊,你爸过生日的时候送。”
  竹听眠摇头:“我爸生日在六月份,已经过了,我买个礼物放一年?到时候我估计早忘记了。”
  “那你弟弟呢?你弟弟总给你买,你不回一件?他过生日的时候你不送他礼物吗?”
  她愣神很久,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李长青的生日。
  他是被竹庆突然带回家的,竹听眠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竹庆从来没提过他的生日,李长青自己也不说,一年一年的,就这么过着,谁也没想起来提。
  听到祖佳琪这么问了以后她才意识到:李长青在他们家从没过过一次生日。
  “我不知道。”竹听眠泄气地回答。
  这差别比素描上黑白灰的关系还鲜明,李长青全然知晓她的喜恶,竹听眠却总是隔雾观花,对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店里的销售员满面笑容地迎上来:“要给家里男性送礼物吗?看看这件呢,店里的最新款,线上都还没有货呢,好几家门店卖得最火的一件,我们店里也断码了,就剩这么两件。”
  竹听眠稍微看了一眼,鹅绒,更松软暖和。
  那店员舌灿莲花:“你就摸摸这质量,现在办个会员卡,可以直接打六折,在别的地方哪儿有这个价?”
  她盯着那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看了很久,直到祖佳琪把老人生日礼物的帽子打包好来找她,她才应下:“包起来吧,包好看一点。”
  算了,就当赔礼道歉了,毕竟上次切个苹果也没切好,这次总该算她诚心诚意了吧?
  看吧,她其实也懂这些人情事故的,也能妥善处理好人际关系,才不像竹庆说的不稳重,她可以面面俱到地做好的,不过是之前不想做而已。竹听眠有些骄傲地想。
  回家把书包扔在沙发上以后,她提着半条腿那么大的纸袋子上楼,敲敲李长青的房间,发现他不在。
  竹听眠狐疑地转开门,房间里面还保持着她早晨起床的样子,连被她蹬开的被子都没叠,还凌乱着,李长青也没在房间里,也许是跟朋友出去玩儿了。
  她从没见过李长青的朋友,因此也只是有这么个猜测。
  不在正好,省得她还要当面再道一次歉,竹听眠觉得这行为会很丢脸。
  她拎着纸袋子进屋,四处看了看,想着放在哪里最显眼,换了好几个位置都怕李长青发现不了,最后还是打算放进他衣柜里。
  竹听眠想写个纸条,这样就不用再找机会特地解释了,她在李长青的书桌上连根笔都没找到,于是挨个拉开他的抽屉。
  老板叫乔胜寒,身边的得力心腹叫房三,曾经同齐群并肩流氓,直到齐群被竹听眠“招安”,之后又走上了学习这条弯路。
  房三对此嗤之以鼻,另寻明主,傍上乔胜寒这座山,开始鼻孔看人,颇有旧时狗腿之风,呈现一种封建遗民的美丽状态。
  “……算了。”竹听眠还是把话憋回去,铅笔在素描纸上很用力地摩擦着。
  晚自习的时候,画室的老师拍拍手叫大家停一会儿,一口气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有关最后一次集训,定在十月中旬,为期一个月左右,这次集训完以后就差不多该参加省里安排的考试了。
  第二件事,是他叫来去年毕业的一个学长,本来已经考上了德国的美术学校,没上几个月就退学跑回来复读,重新念了。
  老师认为他毕竟去年考得不错,很多经验值得大家借鉴,所以专门把他叫过来给大家谈谈感想。
  这教室里坐的大部分当然还是第一次高考的学生,像竹听眠这类的复读生算是凤毛麟角,祖佳琪抻着脖子往上面看,用胳膊肘怼竹听眠:“长得还不赖,看上去得有一米九了……以前就好有名来着,对了!我记得当时……你俩是不是认识啊?”
  竹听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捏着笔在彩粉纸上用红色颜料画了个碎掉的心,咬着下唇,表情复杂:“没怎么说过话,就知道个名字吧。”
  “晏文韬,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听到这三个字,竹听眠手里的画笔再次滞住,她抬着眼睛,视线越过高高架起的画板,落向讲台的位置,晏文韬似乎看了她一眼,两个人的视线像磁铁同极相触,竹听眠顷刻间把视线收回。
  头顶一盏很亮的白炽灯照在他身上,背后的电子白板上放着动态ppt,晴暖色的,如同晨曦。
  晏文韬确实很高,白衬衫,黑色直筒裤,袖口经常沾着彩色的颜料,蓄了稍微有点长的头发,半扎着,雌雄莫辨的气质——学艺术的很多都这样,不是留长头发,就是蓄长胡子,冒牌的巴斯奎特,或齐白石。
  晏文韬在上面讲ppt,竹听眠在下面走神,画了一根黑箭刺穿她那颗破碎的爱心,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觉讲台上的人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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