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瞳孔都有些失焦,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他动了动嘴唇,竹听眠低头靠近,想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不过根据之前在体育场的一面之缘可以确定的是,这家伙是京北大学的学生。
但喝醉了的家伙根本套不出来话。
竹听眠招手,走廊不远处的一个服务生立马走了过来。
竹听眠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过去,让他去开个房间。
服务生没敢多问,拿着卡就赶紧往前台走,不一会儿就拿着房卡过来了。
服务生本想帮忙搀扶,毕竟这个男生块头还挺大,怕竹听眠招架不住。
但没想到竹听眠搂着这个一米九的青年丝毫不费力,只昂了昂下巴,让他在前面摁电梯带路。
等到了房间,竹听眠将人扔到床上,伸手理了理揉乱的衣襟。
服务生只帮忙开了个门,随即就被竹听眠挥手打发走了。
青年脸蛋红扑扑的,躺在床上的姿势也颇为随意。
因为重力缘故,他乌黑浓密的碎发散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好看的眉眼。
他右胳膊搭在头顶,左手无意识地拉扯自己的衣服,轻薄的棉麻t恤就这么被拽了上去,紧致的小腹毫无征兆地露了出来,不可避免地映入了竹听眠的眼帘。
女子挑了挑眉。
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这么没礼貌地盯着人家的身体看,但奈何这番美景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这会儿酒精作用效果极快,青年虽然半眯着眼眸,但意识已是混沌不清,口中发出轻哼呢喃声。
红艳水润的唇瓣微张,呼出迷醉茫然。
竹听眠来到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醉倒的人,锐利精明的眼眸半眯起,深处酝酿着黑沉。
手机一阵震动。
竹听眠低头看了眼来电,随手将被子转过来盖在他身上,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要不是担心堂妹,竹留安真想好好收拾他们。
但到底担心再逗留下去,堂妹伤心,只能拉着人先往外走。
走出去前,不忘跟人吩咐:“东西带上,把这个女的留着,再拍几张照片。”
从始至终,竹听眠都没有说话。
即便路过司茵茵的时候——下午三点。
地下车库的a2电梯门缓缓打开,竹听眠踏着高跟鞋出来,手里提着一份包装精致的礼物盒。
她一边歪着脖子接电话,一边走向了自己的帕拉梅拉。
只不过这会儿她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关门的劲道使得大了些,重重的抨击声透过手机话筒传到了另一头男人的耳朵里,竹鸿南被震得眉头一紧。
“我知道你对这门亲事有意见,但李家老爷子跟你爷爷那是过命的交情,从小这娃娃亲就订下了。虽说自你爷爷去世后,我们两家也没怎么走动,可要是对外透露出去咱们悔婚,外界怎么看我们竹家你知不知道?”
“不过就是领个证,名义上结婚而已,帮衬一下李家,又不是让你真付出感情。你当初把他们送来的联姻书契都给撕了,人家现在没计较纯粹是他们大度。”
竹听眠唇角冷冷扬起,刻薄的语气尖尖地扎进竹鸿南耳朵里。
“说得倒是轻巧,你怎么不去嫁啊?撕书契都过去一年的事了,你看他们敢跟我计较吗?再说,你现在跟我谈竹家脸面,当初我妈刚去世你就娶夏芸进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外界会怎么看你?”
竹鸿南被话气的一噎,“竹听眠!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
女子拧动了车钥匙,眼里是一片冰凉。
她拎过礼物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收纳盒中,对那头的亲爹道:“挂了。”
面对这个她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破坏了她婚姻的女人,竹听眠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听眠!”
宋知贺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殷红着眼睛,挣扎着又喊了一声。
但直到门被关上。
竹听眠也没有回头,更没有留步。
“过分?”竹听眠故意碾着,往前,听他闷哼一声,在他耳边问,“这样吗?”
她承认自己有些恶劣,她很喜欢看李长青因为她失去冷静的模样。
倒也不想把人欺负得太狠,所以逗完这一句就想起身离开。
竹听眠才稍稍离开一点,后颈已经被抓住。
不可否认,她真是喜欢这个人。
李长青稍有主动,她立刻心跳如擂鼓,又躁,又烫。
她微微偏头,“怎么……唔。”
李长青吞下了她所有未尽的话,水声阵起,渴望已经倾巢而出。
第50章 安澜又不是不跟着
50
也是这个时候。
在心理和身体同步接近的时候,竹听眠认清了李长青的力量。
情动之下的深吻是贪婪的。
李长青像是要把之前收到的每一次试探和挑逗都加倍还回来,他身子向上靠近她,同时手掌施力,竹听眠没有躲避的余地,只能顺应力道低头。
一时难以分清究竟是谁在主动。
只听得见越发失控的喘息。
李长青褪去外壳,竹听眠才心惊地发现原来在这个人除去克制和羞怯,骨子里蕴藏着如此掌控欲和占有欲。
她实在无力招架。京城某处墓园。
周遭都是黑漆漆的,月亮隐在云层中,星星发着微弱的光。
竹听眠打了车过来,随手脱了外套搭在肩上,也不管大理石凉不凉,就那么坐在了一处墓碑前的空地上。
墓碑上刻的是她妈妈胥柳诗的名字。
坟墓前空空如也,近期没什么人来过。
竹听眠酒喝的脑袋有些晕,脸颊发热。
她带来了一束花过来,是母亲最喜欢的向日葵,路上找了几个花店才买到。
她揉了揉眼睛,将花放在墓前,笑着说:“妈,今天来晚了,不好意思啊。主要是我这酒喝的,今晚还大闹一场,怪好笑的。”
说着说着,她就笑不出来了,扑在墓碑上活像个小孩儿一样,哽咽着,将这些年来的苦楚都说了出来。
“你还躺在这儿呢,他们俩凭什么耀武扬威的办生日宴……”
自从母亲去世后,竹听眠脾气就变得很差,对夏芸没个好脸色,对她亲爹更是没有好脸色。
平常见不到面的时候还好,若是碰上了,免不了要斗出一阵动静来。
作为商人,竹鸿南一直都想生个儿子来继承家业。
但奈何胥柳诗并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
她倾注了全身心的宠爱给竹听眠,教育她,培养她,给女儿最好的一切。
登堂入室的夏芸对竹家虎视眈眈。
如果不是竹听眠当时还小,公司资产股权方面的东西没拿到手之前在竹家站不住脚,她绝对不会放任她爸跟夏芸两个人好过。
这么多年来的争抢掠夺,让竹听眠在外人眼里成了一个心狠手辣雷厉风行的薄情形象。
她可以为了拿下市场交易权三天不合眼,带着团队凌晨蹲守在负责人必经之路的单位门口。
也可以因为品控问题,当场与合作了多年的友商翻脸干仗。
要想在竹家有话语权,既不争也不抢,迟早有一天连活着都是个问题。
竹听眠理了理思绪,跟母亲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但就是没把娃娃亲的事说出来。
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还是不要让母亲担心了。
夜色渐凉。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竹听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抓着外套出了墓园。
竹听眠收到余佳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后了。
——正好是宋知贺回来的这天。
这三天她除了第一天去了一趟医院之后,就再没出门过了。
她先收到的是余佳的微信,问她真的想好要看了吗?
竹听眠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裁剪今天花店送过来的新鲜的花束。
私人画廊是她的喜好和工作。当晚,竹听眠没有收到李长青的“晚安”消息。
她叹气一笑,心想自己真是太冲动了,那孩子说不准被吓得不轻,没把她拉黑就不错了。
整整两天,置顶在上层的李长青的微信聊天框再没有新的红点。
竹听眠想,估计是她把人吓跑了。小时候,生他的母亲被关在没有光的地窖里,隔着两道门,他看不见也摸不着,临分别的时候,两人才匆匆见过一面。
等那个喝醉酒的男人回家,摇摇晃晃地走进去,不一会儿黑漆漆的地窖中就会传来男人恶狠狠的咒骂声,和女人无助绝望的哀嚎。
后来地窖空了,挨打发泄的对象就转变成了他。
李长青逃跑,反抗,男人就会更加用力地揍他,嘴里骂骂咧咧:“你妈跑了,我还打不得你了?你个晦气玩意,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让全村都看老子媳妇跑了的笑话是吧,你们娘俩都是一路货色!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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