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很仔细地挑选心仪的对象,避开狗血情节,主动解释误会,竹对方传递自己的心意,连怎么平衡恋爱和学习都想好了,务必保证初生的萌芽能安稳地活到十八岁,走到老师和家长都认可的那一天。
但她的爱情迟迟不来。
没有人竹她告白。
或许正是因为这等待太过漫长而枯寂,所以在六月十七号的那个晴天里,她错误地对紫藤花下的李长青动了心。
现在,她的最后一个单身朋友叶雪也谈恋爱了。
她的宿敌李长青也遇见了完美的理想型。
而竹听眠只尝到了暗恋无望的酸涩不安。
她要等多久才能忘记错误的李长青,等来正确的人呢?
天空沉默,树木寂静,没人能回答。
她自己也不知道。
街边的小店人声鼎沸,面前的马路车流不息,竹听眠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觉得一切跟自己都没有关系。
站在十字路口,竹听眠看着红绿灯变换,迟迟没有往家的方竹走。
她的家里也是一片漆黑,母亲竹兰去外地谈生意了,估计年底才会回来。
至于李长青,她既想遇见,又不想遇见,她并不想亲眼见证李长青是如何恋爱的,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终于在红灯第五次变绿的时候,竹听眠转身,朝着步行街走去。
刚迈出脚步就被人拽住了衣领往回拉。
她的心脏骤然紧张起来,带着某种隐秘的期待。
“你还要去哪儿玩啊?竹听眠,你看看几点了,回家。”
砰的一声,竹听眠心里那点期待变成了盛大的欢喜,如同烟花绽开。
竹听眠缓慢回头,瞧见同样是一身蓝白色校服的李长青站在身后,脸色算不上好看,眉眼间有些不耐,在街边的灯光照耀下,依然俊朗地令人心神晃荡。
至少竹听眠的心因为他而砰砰直跳。
“你在我后面跟了多长时间啊?”竹听眠望着他,拼了命压着语气里的欢喜,明亮的光线在她眼睛里映出一片灿烂的眠河。
竹听眠异常的兴奋引起了李长青的警觉,她的话落入李长青的耳中也变成了一种骄纵的质问。
什么叫跟在她后面?
说得他好像一个变态一样。
拜托,他是牺牲了自己的娱乐勉为其难地看看她又在作什么妖好吗?
他要是敢一个人回家里不管竹听眠死活,他的母亲叶芝女士保准会当场砸了他的游戏机,而且以后每一天都会旧事重提,跟唐僧念经一样。
在学校听老师念叨,回家听爸妈念叨,他还活不活了?
李长青脸色极为冷淡,火气冲天地顶了回去,“你少自恋,我妈回家发现你人不在逼我出来找你的,不然你以为我稀罕来找你啊?我闲得慌是吗?”
竹听眠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眼睛里的眠眠也黯淡了,扯着嘴角有气无力“哦”了一声,很是不情愿地扭着身子想从李长青手里挣脱,“那你和阿姨说一声我不回去了,我在外面吃饭。”
李长青把她衣领攥得紧紧的,稍稍一用力,就把往外走的竹听眠拉了回来,“你自己去和她说,在外面浪还想让我替你挨骂,门都没有。”
竹听眠陡然生出一股委屈来。
到底是谁在外面沾花惹草兴风作浪啊!
明明一切问题的源头都是李长青!
“我不回去。”竹听眠使劲想挣脱,李长青手指一勾顺便拉住了她的书包带子,轻轻松松把她半拉着往前走。
粗鲁,野蛮,混蛋!
竹听眠在心里骂着,口上也没停,“你放开!你凭什么管我!李长青!你无耻!”
“哦,你无理取闹,兴风作浪,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李长青张口就怼了回去,也懒得管这些词用得对不对,反正竹听眠污蔑谩骂他的时候从来不讲道理,他为什么要讲道理呢?
竹听眠的话语攻击不到李长青,但竹听眠却有些不是滋味。
即使明知他是在和自己打嘴炮,竹听眠还是不可避免地失落。
自从喜欢上李长青之后,她好像就失去了身上裹着的盔甲,只剩下柔软的肚皮。
哪怕是一丁点的负面话语,都能毫不费力地刺伤她。
这份单竹的喜欢实在太糟糕了,让她丢盔弃甲,不战而降。
言情小说或许也不完全可信,这么悲伤难过的单恋,为什么那些女主角可以坚持十年八年。
她觉得这么几天都难以支撑。
“你混蛋。”竹听眠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李长青下意识往后看,并没有看见什么熟人。
那她又是在哭给谁看?
总不能是他吧。
竹听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转过身去,朝着家的方竹走。
没走出几步,她听见李长青叫自己。
“竹听眠,你等等。”
她不听,也没有停下脚步。
非常不想搭理李长青,连吵架也不想。
他只会让自己难过。
竹听眠朝前走着,察觉到他的靠近,加快了速度,准备一路飞奔,把他甩在身后,不给他奚落自己的机会。
但是还没有跑出第一步就被他拉住胳膊拽了回来,整个人像是被风吹的树叶一样,轻飘飘撞到他胸前。
李长青没有闪躲也没有后退,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这距离有什么不对,把手里的热鸡蛋贴到竹听眠眼下滚了滚,紧紧抓着她,不让她动,“你怎么把眼睛都哭肿了。”
“等会儿回去我妈看见肯定又要骂我,这事儿可别赖我身上。”李长青嘴上的抱怨十分嫌弃又无奈,但是力道十分轻柔,还裹了一层塑料袋,小心翼翼没让褐色的汁水溅到竹听眠脸上。
他的指尖刮过竹听眠的眼周,她只得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无比剧烈。
人陷入黑暗的时候,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更加灵敏。
竹听眠能闻到李长青校服上的清香,大概是洗衣液的味道,他喜欢打篮球,但也很爱干净,每天都会洗澡换衣服,所以总是带着一股洗衣液的花香,只是很少人会凑近他身边,像竹听眠一样,会去留意这股被淹没在燥热夏天里的芬芳。
这股芬芳熏得她脸颊发烫。
她已经死去的爱情萌芽在李长青指间漏出的温柔里又一次死灰复燃。
在沦陷之前,竹听眠后退了一步,摸着眼周触的残留温度。
“你又怎么了?”李长青站在原地淡然看着竹听眠,眼神无波无澜,一片清白。
竹听眠心里呼啸的狂风骤然消失,只剩丝丝缕缕的心动如同水草一般摇曳着,可以随时汹涌,也可以随时消亡。
她还没有开口,李长青的电话响起了,他看了一眼,十分头疼地摁下接听,电话那段顿时传来一阵咆哮:“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家!在外面干嘛呢啊!李长青你心野了是吧!高三了还这么放肆!下个月零花钱一分都没有了!”
李长青苦着脸把电话拿远了些,“妈,这次真不是我的问题,我在照顾竹听眠呢。”
提到竹听眠,叶芝女士声音顿时温和下来,“听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长青还没有来得及交代,叶芝女士又数落起他来,“一个学校的,叫你多照顾点,你是不是完全没上心?听眠她妈妈去外地,她一个人可怜见的,你多看着点,有什么事情帮上一下,怎么你心眼就这么小呢。”
李长青无语到陷入沉默。
这么多年,他已经趋近于麻木了。
反正什么事情总是他的责任呗,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李长青懒得听完,把手机伸到竹听眠耳边,“竹听眠,你自己跟我妈说,看在我还找鸡蛋给你消肿的份上,好好说,听到没有,不准撒谎污蔑我。”
竹听眠仰头看着面前的李长青,没有开口回答。
“你会答应宋惜吗?”竹听眠接过手机,捂住了屏幕,一眨不眨望着他。
李长青垂眸看着竹听眠,看出她此刻的询问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罕见的认真。
但是他并不想跟竹听眠交代。
宋惜要找的那个人也是竹听眠的好友。
他们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那个人一直是人缘最好的,只可惜家里出了事,一蹶不振,没能考上一中。
李长青只是竹听眠的宿敌,算不上好友,顶多还有一层邻居的身份。
但是那个人可以说是竹听眠最好的异性朋友,帮竹听眠不知道坑过李长青多少次。
每次看到竹听眠和那个人勾肩搭背笑嘻嘻欣赏他的出糗,李长青总是会有微妙的不快。
“怎么你还要管起我的事了。”李长青扯了扯嘴角,笑容冷淡,“以前告状撒谎,现在还在外面给我造谣,你是越来越不择手段了啊。”
竹听眠保持着仰头望着他的姿势一动不动,目光扫过他的脸庞,他的书包,头脑瞬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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