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手感果然很脆。
  “姑娘,我家能做门框。”陈兰立马说,听起来真的很怕她不满意。
  竹听眠抬头打量整个院门,随着她视线划过,身边这对母子也稍微让了一些,力所能及地做些什么。
  “能修吗?”所以竹听眠只问了一句。
  “能。”李长青回答。
  竹听眠看了他一眼,“好。”
  李长青觉得有必要回应,于是“嗯”了一声。
  竹听眠解开腰间拴着行李箱的背带,拎着梨,抬脚踏进院子。
  行李箱五体投地,又砸起一圈灰。
  李长青看看箱子,又看看她的背影。
  第一次见到虐待行李箱的人。
  这箱子本该是雪白的,李长青认得上面的标志,这个牌子的东西都十分昂贵。但它此刻伤痕累累,一头倒进灰土碎渣里。
  李长青把行李箱扶了起来,“妈,这是买家?”
  陈兰点头,又拧着眉偏头去瞧断墙,小声问:“怎么弄的?”
  李长青讲了个齐群的名字。
  陈兰没控制住声音“啊”了一声,眉毛皱得更厉害了,小声喃喃:“这孩子真是……”
  李长青拍了拍老妈的后背安抚,又抱了一下她,“没事儿,我去给人好好介绍。”
  陈兰:“能行吗?”
  “行不行的再说吧,”李长青说,“我尽力。”
  陈兰对儿子笑笑,“那要我帮什么吗?要不然让你三叔来说?我陪着你们一起吧,我这——”
  “妈,老妈,”李长青按着老妈肩膀,让她别着急,“没事儿的,你先回吧,我一会问问她用不用叫委员会的人过来。”
  竹听眠正在观察着院里倒掉的树,听见陈兰小声喊了个什么,回头去瞧,看见李长青抱了他妈妈一下,也看见被自己那个被扶起来,靠着墙的行李箱。
  视线停顿了几秒才收回去,她继续蹲地上研究倒掉的树,摸摸这,又戳戳那。
  “小心划手。”李长青在她后面突然出声。
  竹听眠被吓得一颤,接着继续摸着老树干。
  背影比较倔强。
  李长青没明白这沉默是什么意思,只好先蹲在她身边,“我们不是要瞒着你拿东西,那张老桌一直放在仓库,没收拾出来,如果你要买,合同里只写了土地和房屋使用权,东西我们都是要拿走的,墙是意外,我们负责修。”
  如果还有之后的话。
  毕竟当场被人撞见,该说明的还是需要解释到位。
  “好的,”竹听眠点头,又说,“那张桌子很大。”
  这就让李长青不明白什么意思了,又说了一遍会划手,并表示这棵老树根他也会处理。
  对方不语,一昧点头。
  李长青清清嗓,把这院子带老屋统共多大,几层楼几间屋说了一遍,“不过这些你合同上应该有,一般看房置业委员那边有人陪同的,要联系吗?”
  “不要,”竹听眠当即拒绝,又说,“而且我没看过合同。”
  李长青从没发现自己这么笨嘴拙腮,否则怎么一句话都接不了?
  “这样,多久能住人啊?”她仰头看了一圈。
  李长青说:“收拾整理翻新,一个多月,要是舍得请人,加工加点,半个月也行,框架没问题,细处得好好弄。”
  “现在不行?”竹听眠又问。
  “灰大,水电没维修也不安全。”李长青注意到她的右手受伤。
  绷带的颜色几乎和她的皮肤融为一体,但那专业扎实的包扎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伤口,整个掌心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苍白的指尖。
  李长青没打算问,看她真的对断掉的这棵树很感兴趣,就蹲在旁边陪她看,自己也莫名手闲起来,跟着东戳西摸。
  竹听眠看着人,发现他真是和读书的时候很不相同了。
  她对李长青的记忆并不多,但比较深刻。
  高中那天,她大闹校会,看似畅快,总归也是初犯,走向校门时还有些手抖。
  李长青穿过人群送来安慰,还附赠了个告白。
  如今看来,这个告白,也并没有太多诚意。
  是自己变了太多么?
  改了个名,又不是换了个头。
  竹听眠对此怀疑,拿着手机,用黑色的屏幕照脸,认定自己没有问题。
  破案了,李长青有大问题。
  竹听眠又看了人一眼。
  李长青正回忆着别家卖掉老屋,都是一堆人来验房,闹闹腾腾东问西问。
  蹲这算怎么个事儿?
  她手里这袋梨看着很眼熟,不晓得三叔有没有乱喊价。
  “走吧,你带我转转?”她终于提出建议。
  李长青立马起身。
  他还是很希望把老屋卖出去的,决定尽人事。
  李长青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路线,“那我先带你看厢房。”
  他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有人跟上来,疑惑地回头。
  竹听眠拎着梨,笑眯眯地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衣服穿上呢?”
  第4章 苦夏我考考你,我叫什么呀?……
  李长青低头看了看自己。
  “不好意思,现在就穿。”他把背心拽下来抖了抖,囫囵套上。
  竹听眠挎住梨,伸出手,“竹听眠,竹子,听话,入眠。”
  李长青和她虚虚一握,“李长青。”
  “我知道。”竹听眠收回手。
  李长青没多想,大概是老妈领着人过来时讲起过,他朝院子扬了扬脑袋,“这边请。”
  他一边走一边介绍,顺便把自己整理好的可以怎么翻新也建议出来。
  偏头看见她正悄悄点头,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李长青其实不太擅长和年轻姑娘单独相处,但看老妈刚才因为齐群的事儿紧张起来,也不忍心让老妈再面对这个可能会困难的局面。
  竹听眠的脸很小,棱角柔和又不失清晰,垂眼思量时,睫毛的阴影打至眼下,轻轻扇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嘴角总是挂着笑,轻微的一个弧度,不好辨认本人到底心情如何。
  这样不太礼貌,但等李长青注意到自己过于明显地盯着那张嘴时,那张嘴上下启合,说了句话。
  “介绍房子怎么看着我呢?”
  李长青迅速扭头,吸气的同时还被自己呛了一口,偏头抵拳咳了几声,再去看,竹听眠还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好像很希望就刚才那个问题得到一个答案。
  “对不起,我是在想下一个房间怎么介绍。”
  竹听眠看出了他的局促,偏要继续问:“下一个房间在我脸上吗?”
  问得一点余地都没有,李长青总不能解释自己是觉得她有点眼熟吧。
  这样听起来更像拙劣的搭讪。
  李长青感到窘迫,只能低声道歉:“……对不起。”
  他不再看人,迅速走出房间,“一楼这几个房间就是这样,我带你上楼看。”
  “李长青。”竹听眠望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把人喊得停住脚步,“你现在不看我了,所以不知道我走得慢。”
  “……”李长青放慢脚步,接下来看天看地看墙看窗,就是不再看人,开启全自动介绍模式,听见问题也会很快给出回答。
  置业小李的介绍工作终于走上了正轨。
  楼上楼下转悠一圈,竹听眠觉得比较满意,就是身子有些疲累。
  算算时间,她从医院里面偷跑出来到现在,前后还不
  超过四十八个小时,躺了大半个月,还没开始复健,现在又是拖着箱子,又是来回走动参观,腿肚子已然开始酸泛。
  “水管还能用吗?”竹听眠问走在前头的小青年。
  “可以,”李长青先回答,又说,“卖出去的那一天我来检查过,水电管道都有老化迹象,所以刚才建议你一定要检查翻新。”
  “嗯嗯嗯,”竹听眠配合着声音点了三下头,还是问,“所以水管能用吗?”
  看起来只想听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李长青叹了口气,“能用,多放一会水。”
  竹听眠立马请求他带自己过去。
  考虑到她或许要洗脸洗手,李长青没有带她进厨房,而是领着人去了后院仓库旁的水池。
  又想竹听眠真的胆子很大,自己一个人跑过来不说,陌生人上哪她也不多问,就这么跟着。
  老式水龙头泛着铜青,李长青嘎吱嘎吱拧了两下,出水口先是涌出股红褐的水,哗啦啦响起来。
  同时,他听到身边的竹听眠低呼了一声,很惊讶的样子。
  李长青克制住了转头去看的冲动,只盯着水流看,等它彻底变得清澈。
  竹听眠却没再看水,而是专注地看面前这个小青年。
  轮廓是成熟坚毅的,看不太出当年那个瘦条的少年样,低头调试水龙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被逗狠了,话都不多讲。
  李长青伸手在水下试了试,又抬到鼻子面前闻了一下,最后才转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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