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齐覃站在门口,赵听澜坐在沙发上,两人脸色都不太好,村长没多逗留,只说晚点把信号塔的积雪清理一下就有信号了。
他把袋子拎进厨房,短袖睡衣,露出来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漂亮,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问赵听澜,“吃什么?”
赵听澜不理他,他就自顾自的开口,“炖鸡汤烧个鱼和青菜吧。”
齐覃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烟,微躬着腰身,烟雾缭绕看不清面容,他垂着眼睫,后颈伤口清晰的暴露在赵听澜面前,以一种极其脆弱的姿态。
他声音很低,“阿澜,我没有安全感——”
“我出生第三天就被齐舜文丢在绥城,跟着我的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保姆,只管衣食住行,旁的一概不管。”
他又点燃一支烟。
赵听澜忍不住抓紧沙发套皮。
“我哥比我大十岁,齐家管的严,他偷着去看我,回去被打了个半死,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保姆一直监视我。”齐覃轻轻一咳,震动后颈伤口,他难耐的吸了口凉气硬生生忍住。
“齐琛这个人性子拗,养好伤又来,一年也就来个几次吧,三回有两回能碰着我打架,稍大点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齐覃掐灭烟,大阔步的往赵听澜身边走,单膝跪在她身边。
“你第一次站在我面前说要带我私奔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赵听澜艰涩的开口,“为什么会高兴。”
齐覃握住她的手,半开玩笑半嘲讽着,“估计你是第一个想带我走的人。”
赵听澜感觉自己好似吞了一颗苦胆,从嗓子眼一直滑到胃里,连简单的吞咽都变得十分困难。
客厅留了一扇小窗通风,冷风簌簌的往里吹着,赵听澜头脑被吹的一清二明,喉咙里堵着一箩筐的话要去问,偏偏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我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伴侣。”齐覃慢而坚定的说着,一下一下敲开赵听澜的心防,“留在我身边。”
轰隆——
赵听澜认命了。
............
“赵听澜你是不是疯了——”薛幸幸恨不得跑去度假村把赵听澜脑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进了多少水,“他失忆了说两句好听的就把你哄成这样?”
“他受伤了。”
“先不说他会不会想起来。”薛幸幸直接把摄像头打开破口大骂,一张脸憋的通红,“你三年前被他骗的还不够惨吗?”
颜馨敷着面膜慢悠悠的上线,“一开始齐覃图你的人,你图他的钱,你情我愿的买卖,结果没想到你要毁约,人还被砸坏了。”
“会发疯的狗摇身一变纯情小奶狗——”颜馨啧了一声,“齐覃顶着那么一张脸跪在你面前,爽死了吧。”
赵听澜被戳中心思支支吾吾不说话。
薛幸幸怒火中烧,三年前赵听澜第一眼看见齐覃就是他妈的这种眼神,“那可是个火坑啊!!!”
“我会留个心眼的。”赵听澜调小音量,小声说出自己的决定,“等他恢复记忆我就准备跑,到时候找个替身。”
“吃饭了阿澜。”卧室门被咚咚敲响两下,赵听澜扬声一应。
“这边网不好,先挂了,过几天见面说。”赵听澜飞速挂断电话,走到门口自然而然的被齐覃抱下楼。
午餐是齐覃自己做的,赵听澜算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吃齐覃做的饭,中规中矩的口味,不算难吃也算不上好吃。
“你怎么会做饭的?”赵听澜手掌蹭破的地方已经结痂了,拆了纱布活动自如。
齐覃拿着勺子舀汤,脸上挂着一层很浅的笑容,“保姆只负责三餐,那会儿长身体,自己学着做,后来出国了也是自己做。”
“你会做饭怎么之前还让我做?”赵听澜喝了口鸡汤,暖烘烘的。
齐覃从乱糟糟的记忆里搜刮出来一小节关于做饭的,耳尖倏然一红,含含糊糊的回:“我不记得了,我脑子只剩下在厨房里和你做/爱,你那次——”
“好了,我不想听了。”赵听澜面目表情的打断他。
齐覃记起来的只有两个人刚在一起时在厨房胡闹的那一次,那时候两个人都血气方刚的,赵听澜借着做饭的名头穿着超短裙勾引他。
“为什么不想听?你那次很热情。”
赵听澜三两口喝完鸡汤,抽两张纸擦擦嘴巴,“我还有公务要忙,你洗下碗。”
网卡的要死赵听澜哪有什么公务,裹着羽绒服抬腿往大棚里晃荡就算是她的公务了,大棚里的蔬菜都有点蔫了,赵听澜浇浇水,调高温度,然后摘了把红透了的小西红柿随便拉了一张凳子开始玩开心消消乐,期间还抽空慰问了一下赵禹江的身体状况。
齐覃洗完碗之后手机消息都快爆了,还藏着几个未接电话,群里边都是些看不懂的消息,他直接略过,挑着重点点开陈万青的消息。
「陈秘书:齐总,老宅那边知道您受伤的事了。」
「齐覃:停雪就回。」
贺之舟在这时候拨来一个电话,声线悠悠的,“听说你失忆了?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挂了。”
“哎哎哎——别挂啊,我来是给你传信的,你爸和你小妈准备下个月回来了。”
齐覃:“关我屁事。”
“听说你小妈带着儿子回来的,都他妈会爬了,那他妈是回来和你争家产的。”
“齐舜文手里又没什么钱,能争几个钱,挂了。”
-
到了晚上雪又开始下了,一直到元旦前才彻底停下来,村长带着人把道路清干净,齐覃和赵听澜开着一辆车走的。
齐覃没直接回清苑,一路开向机场,叮嘱赵听澜在车上好好呆着然后抬腕看了眼时间转身走进航站楼。
赵听澜今天早上醒的早,度假村和机场一南一北,她在车上睡的半梦半醒。
等车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赵听澜透过后视镜看到车后座上做了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时瞌睡一下全跑了。
那小男孩背着书包,一袭板正的黑色小西装,外面套了件黑色羽绒服,肤色很白,一双桃花眼和齐覃如出一辙,甚至五官都有些相似。
赵听澜脑子卡壳了半分钟,直到齐覃发动车子,偏头对后车的小男孩说,“阿进,叫人。”
那小男孩鼓着脸颊好像有点怕生,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小婶婶。”
赵听澜猛的回头,安全带被扯出好长一段,“婶婶?”
齐覃把转向灯往上一挑,搓着方向盘下高速,余光里瞥了一眼赵听澜,似笑非笑道:“不然喊什么?小妈?”
赵听澜讪讪一笑,“这小孩长得也不像你哥,更像你。”
“你几岁了?”赵听澜问他。
“五岁。”
“回来干什么?”
“吵架。”
“吵什么架?”
这小孩闭上嘴不说话了。
赵听澜转头问齐覃,“吵什么架?”
齐覃开车直接往齐家老宅的路上去,“齐舜文弄了个小儿子回来想动我大哥的东西,当我死了不成。”
“我就不去了吧。”赵听澜自打悔婚后就没上过齐家的门,生怕这次进去被剥皮刮骨。
“没打算让你去。”齐覃停下车,对后面小孩说,“下车。”
那小孩气鼓鼓的准备下车,赵听澜伸手一拦,“他那么小,你让他见这些脏事干什么?”
“我五岁就知道跟着我哥跑回来把我妈的遗产拿到手了。”齐覃一身黑色西装,后颈的伤口早就结痂了,短寸头,冷着一张脸,后面跟了个缩小版的冷脸小孩,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迈进齐家老宅。
会客厅主位上坐着一个老头,旁边有根拐杖,两边站满人,齐覃扫视一眼,还没发话,那小孩直接扑通一声跪在老爷子面前,眼睛鼻子红通通的,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哭。
齐舜文有个两三年没见齐覃了,他指着鼻子就开始数落齐覃,“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齐覃慢条斯理的扯了把凳子坐在门口,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齐舜文小老婆怀里的小男婴,“我哥还没死呢就想着分遗产了?”
“也不怕半夜我妈站在床头把你勾下去。”
齐舜文一口气没上来,一张老脸通红‘你你你’重复了半天,听的齐覃都烦了。
老爷子敲了两下拐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把阿进扶起来,“老大的种?”
“您看不出来?”
老爷子睨了他一眼,“我以为是你的。”
齐覃:“我家那位还在外面,您就别造谣了。”
老爷子对遗产的事没表态,转而问了问其他的事,“听说你给了赵家那丫头二十亿?”
“二十亿?”齐舜文又来劲了,“你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把家里的钱拿去给外人!你弟弟妹妹还没什么着落呢!”
老爷子一向不喜齐舜文,警告似得看了他一眼,“这钱是万科的账。”
“那也不能拿钱给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