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昭正要去探他的口风,便看到秦婉仪急匆匆的从门内追了出来。
“父亲!”
只见秦明安呵声道:“如今你是和顺公主,这声父亲我可不敢当。”
秦婉仪双眼含泪,正要屈膝跪下。秦明安一把将人拽起,“起来,这像什么话!”
“是婉仪不好,没遵从父亲的计划。我知父亲疼惜我,可我实在做不到将萱儿往火坑里推!”
“今已成定局,父亲就问你一句,你与王上真没可能了么?”
秦婉仪抿嘴直摇头。
沈昭瞬间明白这秦明安打的一手好算盘:让秦萱去和亲,然后派秦婉仪来与齐琅再续前缘。
秦明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喜欢他,父亲只是生气,你将自己的姻缘断送了。”
秦婉仪愣了愣,“父亲,我的姻缘就是姻缘,妹妹的姻缘难道就不是姻缘么?”
她随后又笑了笑,继续道,“我早就该知道的,只是我不愿相信罢了。在得知母亲死的时候,你眼中没有一点悲伤,你哪里是在乎我,你在乎的从来都是你的功名利禄!”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巴掌将秦婉仪的话打断,她的眼泪也止住了。
秦明安则是手悬在空中,微微发抖,一脸不可置信。
她捂着脸抬头,抿了抿嘴道:“父亲,女儿就不送你了。”
沈昭在暗处看到了一切,秦婉仪的背影决绝而又坚定。
风中凌乱的秦明安有些无措,随后便抬脚离开了。
沈昭没有追上去,她还没想好怎么套话。这人想让秦婉仪当王后,而自己在他眼中就是绊脚石。这件事她又不能找别人,她在宫中没信得过的人。她能利用的,只有些用利益交换来的人。
这三年,王生好像一个从未存在过的人一般,无人提及。
沈昭前脚刚回福安殿,秦婉仪后脚便寻来了。
沈昭正犹豫着见不见,守门的侍女一个不留神,秦婉仪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
“和顺公主您不能这样!”
“……”
殿内沈昭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秦婉仪进来了也不说话,就直直的站在那里。
沈昭将茶放下,吩咐道:“你们下去吧,我与和顺公主说说话。”
众人听罢,纷纷退了下去。
沈昭记着上次那事,本不想理她的,可今日她听了秦婉仪与他父亲一番谈话,心中五味杂粮。
“和顺公主喜欢喝什么茶?”
秦婉仪看了眼桌子上的茶,开口道:“我今日来不是喝茶的,我先同你道歉。”
沈昭没给她眼神,她继续道:“是我不该犯傻,我当时就是嫉妒心上来了,所以才做了些蠢事……”
“若是你想说这些,我没兴趣听下去。”沈昭拿起那杯倒满了的茶,“杯中水饮完,我就要歇息了。”
秦婉仪看着她喝了一口,连忙道:“我…我想求你帮我!”
沈昭又饮了
一口。
“也不是帮我,是我妹妹!”
沈昭又饮一口放下,杯中茶水见底。
秦婉仪心中慌乱,注意到了一旁的茶壶,她连忙走过去,往杯中续满了茶水!“你没说不能加茶水!”
她看向沈昭,却瞥见她眸中浅笑,正盯着自己看。沈昭缓缓开口,“靠别人不如自救,不是吗?”
她心中掀起一阵波澜,她好像理解了,为什么齐琅会喜欢她。她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她,微笑道:“谢谢你!”
沈昭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说吧,现在我有兴趣听了。”
第8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裴温玉……
“我已沦为父亲筹码,我不愿再让萱儿像我一般,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秦婉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不愿她连自己的人生都做不了主,求姑娘救吾妹于囹圄!”
沈昭道:“秦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能救的了你呢?”
“能让我父亲听令的只有王上,我知姑娘深受王上喜爱,怕是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姑娘一句话奏效。”秦婉仪从袖口掏出一个镯子来,伸手递上,“姑娘帮我这一回,来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姑娘!”
沈昭看了那镯子,没接,“秦姑娘要我如何?”
秦婉仪语气恳切,“希望我与我父亲对抗之时,姑娘站我这边。”
沈昭看着她,不由一怔。
她要,与他的父亲对抗。
方才在弦月宫不难看出,她对她的父亲是惧怕的。纵使这般,纵使自己深陷泥潭,她也要救她妹妹。
秦明安之前的的计划落汤了,他一定会想别的法子。他还需要利用秦明安,那她还要光明正大与秦明安作对么?
良久,沈昭才开口说话,“不早了,秦姑娘先回去吧。”
秦婉仪将镯子握在手中,无奈的笑了笑,“那,我不打扰姑娘了。”
秦婉仪觉得沈昭是个好人,可自己先得罪了她,那她是有理由拒绝的。
求人不如求己,这一回,她不会妥协。从前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从不忤逆,哪怕她明知和亲是火海,她也甘愿去跳。
弦月宫外,秦萱守正在宫门口。
见了秦婉仪,秦萱立马跑了过来将她抱住,“姐姐!”
秦婉仪笑着摸她的头,温柔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去里面等?”
“今天见了父亲,他好像不太高兴。”秦萱低下头,“要不你不当公主,我们回江南好不好?”
“为什么?是因为父亲不开心么?”
秦萱摇了摇头,“我觉得,姐姐不开心。”
秦婉仪脸上的笑意僵住,“没有,姐姐希望你开心。”
秦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如同扎地而生的野草,渺小而坚韧。
冬至日,齐琅要在宫中设席,宴请太傅。之前的宫宴,沈昭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从不参与。她身为一个娇养的“雀鸟”,又不是齐琅的王后,一是不应参与朝堂中事;二来,她觉得麻烦。这次不一样,这等热闹的场面,她要去看看。
彼时齐琅正在软榻上看书,沈昭凑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道:“王上,妾想参加这次宫宴。”
齐琅手中的书险些滑落,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什么?”
沈昭笑着又说了遍,“妾想参加宫宴。”
齐琅将书扔至一旁,笑着刮她的鼻子,调侃道:“藏了三年,总算是肯见人了……”
“平日里参加宫宴也没个姐妹,这次因着秦家姐妹在,不至于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沈昭嗔怪道:“才不是王上说的那样!”
“有孤在怎么可能让阿楚孤单?”齐琅看着她,笑意不掩。
“妾只想安安生生的参加完宫宴,王上只要将妾安排在秦家姐妹身旁就好。”
齐琅伸手把玩起了她的头发,应道:“都依你。”
择日宫宴
虽说不是什么正式的宴会,沈昭却不想丢了面子,换了一身稍微正式点的青色云锦衣裳,随便梳了个发髻。
沈昭到了宫宴处,内侍便引她去座位。可到了位子,沈昭内心不由一惊。
如此不合规矩……
她的位子离齐琅很近,少说也是股肱之臣级别。自己若是坐在这里,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不是一般人么?齐琅这是安的什么心?
内侍迟迟见她未落座,忙询问道:“姑娘怎么了?”
沈昭转头看向上座,位子上的齐琅正满眼笑意看着她。沈昭别过头去,问道:“秦萱姑娘与和顺公主的位子在何处?”
内侍指了指位子,沈昭松了口气,这才安心坐下。
齐琅见她坐下这才放心,为了将人安排到自己身旁,他费了一番心思呢。她故意将秦婉仪与她安排至一处,在别人看来她们是一起的。席间有秦婉仪给她挡风头,若有人有怨,他便拉出来秦婉仪和亲公主的身份……此举,甚妙!
已至良辰,乐响席开。
席间交谈大多也是说些场面话,无趣的很。沈昭打量四周,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她注意到了,裴如瑛今日没来。
是齐琅没请他?还是他不愿来?
沈昭注意到身旁的秦婉仪,今日一改平常的素净淡雅,一袭绛色华服引人瞩目。要说之前学的规矩也全是用上了,举手投足规矩无比。只是菜也没吃几口,她一直朝着秦明安看。
怔愣间,她瞥见齐琅正瞅着自己,忙示意他别看了。齐琅却视若无睹,甚至看的更放肆了。
有时候沈昭很怀疑,齐琅在臣子面前是一个怎么样的君王形象。当了四年君王没有一个妃子皇后,朝中大臣竟也不催促,如今他还当众……她可不想担什么祸国妖妃的名号!
“王上!”
秦明安一开口,席间那些昏昏欲睡的人突然清醒了。
沈昭好奇的看向秦婉仪,随后撑着脑袋靠在桌前,一副看好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