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卫安晏：“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静候佳音。”翻译起身离开，却不曾注意到卫安晏的眼神，在他转身的瞬间变得极其冰冷。
漠北军簇拥着翻译离开。
转过山头。
翻译掀开两匹马上的黑布，还有一个被捆住的人，赵五。
“狗杂碎！”赵五重新见到光亮，张嘴就骂，“等着银甲军把你们剁成肉泥喂狗。”
啪！
翻译抬手给她一巴掌，赵五黝黑的脸上出现一道红印子。
“等你的指挥使被卫将军送来，她会亲眼看着你被剁成肉泥。”
赵五性烈，听明白他说的话：“卫安晏竟与你们合谋，卫狗不得好死！狗东西，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她开始叫骂起卫安晏，言辞激烈，神情凶猛。
翻译越发笃定，此计能行。
赵五没有按时回到黑蝎部落。
红杏担忧道：“小姐，她莫不是出事了？要不我们再等等她。”
桑澜从粮车上跳下来，沉思片刻：“红杏，你带上一小队人马，速速回营。”
依照赵五的性子，她不会轻易地死在外头，也不会给抓她的人好果子吃。
当年赵五爹娘将她卖给拐子，用卖她的银子建新房，剩下的攒起来，留给她哥娶媳妇儿。
赵五在拐子窝里装病，让拐子迟迟出不了手。她一直等待逃跑的机会，直到桑澜暴起杀拐子，她跟在后头逃出去。
逃回家的第一件事，赵五先偷了剩下的银钱，并一把火烧了新房……她会看人脸色，更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她像野草一样顽强而坚韧。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桑澜见不到尸体，赵五就一定活着！
莫格得知此事，分给红杏一队人马，劝慰桑澜：“兴许是赵五路上耽搁了。”
“小鬼难缠，黑白无常不敢轻易勾她的魂。”桑澜说这话，也在安慰自己，“莫叔，赵五是个孤儿，被镖师收养，养父母疼她，上面四个哥哥宠她，全家人却因西山匪乱而死。我们在大夏查到很多证据，却不能定幕后之人的罪。”
她抿唇，继续说：“南下前，我查过，幽州军由高家管辖，高荣老将军跟随定安长公主征战，后入京为金吾卫大将。近二十年，她从不参与党争，圣人信她。即便有逆党插手幽州军，总不能翻了天去。
论起算计人心，我的道行太浅，但比武艺，我自认没输过谁。那时，我没有恢复记忆，投军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出路，赵五想跟我，我就带她来了。”
莫格听康平郡王说过西山的事情，也知道七个西山遗孤跟着桑澜，更知道桑澜身上扛着的不仅有西山之仇，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北凉话道：“公主，我们一定会赢。”
桑澜点了点头：“我们尽快收拾好东西，出发吧。”她已经换了一身北凉衣裙，抱起箱子往车上搬。
“她的侍女怎么走了？”都兰问莫格。
莫格捆着绳子：“赵五没回来，桑澜担心信没传回去，派红杏再回一趟大营。”
都兰关切道：“是该派人回去，但我看她的脸色，有点难看。”
莫格心疼桑澜，话到嘴边：“那身北凉衣裙，你帮她穿的？”
都兰看出他欲言又止：“安哥拉玛给她穿的，怎么了？”
莫格也想让老友心疼公主：“问你女儿去吧，但请不要追问公主。”
出发前，都兰问了安格拉玛，得知公主有一身可怕的伤疤。
莫格不让她追问公主，她就和莫格挤一辆马车，引得铁戈策马追着，时不时从窗外看里面，看两人做什么。
都兰用北凉话怒道：“大夏人养不好孩子就该送回北凉！”
铁戈还当莫格说了冒犯自己妻子的混账话，扒在车窗上：“莫格，你敢欺负都兰，我就要跟你拼命！”
都兰骂道：“闭嘴。”
被妻子熊一顿，铁戈轻哼一声，依旧骑马跟着马车。
桑澜听见后面有争吵的动静，从车窗伸出身子去瞧，没看见什么，又坐回来：“安格拉玛，请你继续教我。”
她对草原的习俗知之甚少，担心露馅。
安格拉玛纠正她：“乌日娜公主从来不会说请。”
桑澜坐直，抬起下颚，眼中带着蔑视：“是这吧。”
“对对对，就是这样。”安格拉玛连连点头，“乌日娜公主不爱搭理人，遇到不认识的人和不会的问题，公主可以选择不回答，或者反问。”
桑澜放松下来，高傲的影子消失无踪，笑道：“你们口中的乌日娜和我见到的乌日娜，像两个人。”
安格拉玛：“因为公主是乌日娜的姐姐，她尊敬您，不会像对待旁人一样对待您。我听说公主您的箭术很好，但乌日娜公主的箭术很差，从来射不中猎物。”
“还有呢？”桑澜与乌日娜匆匆一见，两人顾着叙旧，那时也不适合促膝长谈，匆匆别过。
一路上，桑澜虚心请教。
两日功夫，一行人赶到了城，雅伦王子与苏布达公主成婚的地方。
第91章 头狼皮子
宝音王妃笑着对索布王妃道：“仔细一问，乌日娜公主游玩时，听说有喜酒吃，跟着黑蝎部落一道来了。”
索布王妃想到了北凉派来的粮队，心虚道：“我们需要重新排座次，让乌日娜与漠北使臣坐一样的位置，大夏还在与我们开战，万万不能再与北凉起冲突了。”
宝音王妃：“还是索布你想得周全啊，我只当乌日娜是个孩子，与各部落首领坐一处就好呢。”心里却骂：野种还没有坐上王位，索布就拿出大王母亲的口气做事。
索布王妃被一贯跋扈的大妃奉承，也不去想粮队的事：“孩子还小，我们做母亲的，应当为他们多考虑一些。乌日娜在何处？请她来坐坐，我们也有些年没见过她了。”
宝音王妃：“她说没见过与她同龄的公主成婚，先跑去瞧苏布达了，孩子心性重。”
“哎哟，上一回乌日娜来北朝，是四五年前吧。”索布王妃回忆说，“那一回，两人闹变扭，为什么事来着？”
“乌日娜与苏布达比试箭术，连输三局。”宝音王妃捂嘴笑，“苏布达说乌日娜不像她舅舅，把乌日
娜气哭了。乌日娜公主还未婚配，不知道北凉王要把她嫁给谁呢？”
索布王妃若有所思。
一句话勾起索布王妃念想，宝音王妃瞧出她的心思，暗道：蠢货，北凉王摆明了要将王位传给乌日娜。欺负赤岩部落势小，肖想她家苏布达也就罢了。打上乌日娜的注意，北凉与大夏一起压境，索布王妃哭都来不及！
“乌日娜公主来了。”
通传声渐渐响起。
一身北凉服饰，满额宝石，身形高挑，桑澜微微俯身行礼：“大妃，索布王妃。”她先朝宝音王妃礼，再向索布王妃行礼。
宝音王妃心里乐开花，索布王妃仗着漠北娘家在王庭呼风唤雨，桑澜以她宝音王妃为尊，给足了她面子。
宝音王妃道：“乌日娜，你长大了。”
“两位王妃，不曾变老。”桑澜直视两位王妃，丝毫没有胆怯，夸人点到为止，高扬着下颚。
她这副模样，让索布王妃想起北凉王，那个命好到令所有男人、女人嫉妒的人。索布王妃问：“大夏向北朝和漠北开战，乌日娜路上没遇到大夏军吧？”
“大夏军跟你们打仗，与北凉有什么关系？我出来狩猎碰见漠北的游商，听说苏布达的婚事，就派人回去告诉大王，我要来瞧苏布达成婚。”桑澜招手，身后侍从抬进来一张桌子，“我与苏布达有旧，作为她娘家朋友参加婚礼，出来匆忙，没带上好物件，狩猎得了一张狼皮子，送给苏布达吧。”
索布王妃就知道，乌日娜公主开口第三句，必要呛人！
宝音王妃走下来看皮子，索布王妃跟着下来，她指着皮子的一道口子：“宝音王妃，这皮子光泽是不错。”她问桑澜，“乌日娜，这里怎么会有道口子呀？”
桑澜：“我箭术不精，让侍卫围猎打来的头狼皮子，东西送到了。两位王妃，我先回去休息了。”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宝音王妃笑着目送她离开：“安琪儿，送公主去休息。”
头狼凶悍，难以猎得。以此礼相送，不算礼轻了，索布王妃觉着手指尖发烫，乌日娜公主早说是头狼啊！
坐不住，索布王妃起身去寻雅伦王子。
“乌日娜公主？”
雅伦王子按下军报：“母妃，她怎么会来？”
索布王妃忧心道：“雅伦，北凉派来的粮队被我们截下了，我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但乌日娜今日并未提及此事，她送了苏布达一张狼皮，恭贺你们成婚。”
雅伦王子：“现在我与苏布达成婚是大事，先派人监视乌日娜，等婚礼结束，送她早些离开。如果她提到粮队，母妃应当知道怎么做。”
索布王妃：“雅伦，你能娶苏布达，为何不能娶乌日娜？两位公主帮你一统草原，我们再也不用惧怕大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