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打开深渊公主赠送的礼盒，里面是一幅画卷。
他们相视一眼，这才缓缓又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慢慢展开。
*
荻花洲。
深渊公主站在最高处，目送那两道人影不断地变小。
她手里拿着展开的画卷，实际上，这同送给她嫂嫂礼盒里的那张画一般无二。
上面两人依偎而眠。这两张面孔是熟悉的，一个是她的哥哥，一个是她新认的嫂嫂。
不正常的，是画卷上的背景环境。
遍地都是花，遍地都是因提瓦特。两人就在这花海里，闭着眼睛相拥而眠。
将这画卷调转，反面内容竟然同正面一般，只不过，她的那位好嫂嫂发色变成了黑色。
深渊公主叹息着，知道如果画卷背面的珀尔睁开眼，同样会是黑色瞳仁。
那是她最初的样子。
但是除了深渊公主和她本人，这世上大概没人还记得她这副样子了吧。
“你，是他妹妹，荧吧。”
只一个照面，那个半被深渊污染纯水精灵就认出了她。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她居然仍有理智，甚至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存在波及到更多的地方。
那时深渊公主尚且还不是深渊公主，只记得她面对未知，那时犹然警惕。
“你要找那些研究资料吧。”纯水精灵却并不在意她的不信任，那张被面具遮了一半的脸庞上，是藏不住的狡黠。
“那些东西，很重要不是吗。”
“我可以给你。那些东西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作用了。不过，请让我和你一起吧。放心，我只是想找个人。在那之前，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这是约定，也是交易。”
纯水精灵气定神闲，认定她不会拒绝。
也确实如此，那时的旅行者荧唯有答应。不过她也并不是太担心纯水精灵会出尔反尔。一是对自己实力的信任，二是……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纯水精灵可能跟她的血亲哥哥有所关系，可能还是那种不可说的关系。
作为妹妹。旅行者荧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随便插嘴最好。
当然，旅行者荧也想知道这个纯水精灵到底跟空有什么关系，走到哪一步了，他们又为什么分开。
八卦是人的天性，对于旅行者荧来说，八卦一下哥哥和准嫂子，这自然也很正常。
“那么……约定达成。合作愉快！”纯水精灵愉快道，“妹妹，我会保护你哒！”
“……”
深渊公主一直不知道这个纯水精灵找空到底什么事，直到那一刻的到来——
“再见了，荧。不能继续和你旅行了，很抱歉。”
一直站在对立面的空向她道歉。此刻的他，身为容器，被深渊侵染得比她想象得还要深。
空对自己的结局不是没有预料。
他甚至很清楚地知道，从他站队深渊教团的那一刻起，这样的结局就是注定的。
然而，总有些事需要人来做。深渊教团利用算计他，他同样利用深渊教团。
一切的一切，都为了更美好的明天。倘若他做不到的话，剩下的就交给妹妹荧吧。
他的血亲，荧。
想必是最合适的人。
“再见了。”
深渊王子空砍断束缚他的锁链，他坠下深渊中。
落下时，看着妹妹惊恐的模样，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想起另一个人。
他们很久之前就闹翻了。本来以为可以带着她去见荧，却没想到……
空释然地笑了笑。
想必她现在早已经回家了吧。
真好。
“哥哥——”
旅行者荧大声喊着，扑了过去，却被旁边的人拦下了。
比她还快的是一道蓝色流光。蓝色流光很快飞到空的身边，陪着他一起下坠，很快，在周边撑起一道厚实的防护罩。
“喂，空！你这个混蛋！不是说会保重自己的吗！”化为原身的纯水精灵抓着他，咬牙切齿地骂，“我要是晚来的话，甚至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你个混蛋，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纯水精灵红着眼睛骂着，手上不停，她控制着防护罩努力让他们从这片望不见底的黑色深海里浮起。
可惜的是，这深海着实粘稠，一旦落入其中，就很难再出去了。只能暂且维持这样的平衡。
好消息：没死没事。
坏消息：被困住出不去了。
纯水精灵是来救空的，却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过，她终于松了口气，眼见空没事，她又开始生气：“混蛋！”
手却被对方抓住，落入对方的怀里。
“小珍珠也是……”用力捏住她的手，力道有些控制不住。
他吻了吻她那半张被深渊力量毁去的脸庞时，他知道对方多在乎自己的脸，有一点不对就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见人，只有在他半哄半拉下才恢复正常。
可如今，小珍珠已经能顶着这张脸，满不在乎地见人了。
一想到这，他心里很痛，可亲吻的动作仍然轻柔，“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空的声音很轻，饶是有所控制，可止不住的心疼还是从话语里溢出，暴露出他的不平静。
“……”
纯水精灵半晌说不出话，“当然是因为，你不在啊。”
她轻声辩解。
空心里又是一阵细细麻麻的痛。他轻轻地、细细密密地吻着她整张脸庞，完好部分和不完好的部分，通通吻了一遍。同时，他强力压制她这过程里的一切不自在、避让和躲闪。
长期分别后的这次重逢，空比以前热情很多的同时也更强势更偏执了些。
“我、我很想你。空。”
被空亲得只能喘息的纯水精灵，不知不觉卸下心防，她湿漉漉的眼睛执拗地盯着眼前人，“空，亲亲我。”
这简直是一道命令，又仿佛是一个信号。
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吻便将她裹住。她被亲得七晕八素，完全找不到北，只能软在对方的怀里。
“我给过你机会的，小珍珠。”空叹息着又吻了上来。
“你还是选择了我。”话语里满是失而复得的自得和喜悦。
然后空拉着她的手，笑着朝一旁已经看麻木的妹妹挥着手。
一副有对象陪着万事足的样子。
“……”
旅行者荧抹了把脸。
她是真没想到，看着空落入深渊又被救起，自己情绪大起大落后，还能被硬塞一口狗粮。
简直没眼看。
谁能想到她哥就这么不声不吭地，给她折腾出一个嫂子出来？
还不是准嫂子，是真嫂子。
谁能想得到啊。
眼看哥哥嫂嫂就算被困着，也一副黏黏糊糊的样子……旅行者荧想，看来是不用她担心了，她还是继续努力捞捞哥哥和嫂嫂吧。
早捞为安。
旅行者荧，啊不，现在应该说是神明荧了，她暗暗下定决心。
最后她采用的方法，还是神秘的纯水精灵提供的。
——若要重生，必先投身毁灭。
重启这个世界吧。
在崭新的世界里，相遇，离别，重逢……一切都将泯灭，一切即将重新开始。只是过去发生的一切到底还是如雁过留痕，总有人还记得这一切。
她还记得。
旅行者荧记得。
神明荧记得。
深渊公主荧记得。
而那道预言，要在上一次就已经应验过了。这次，怎么也不会再来一遍了。
【汝将长眠，于他乡，于花海，在千呼万唤中，与所爱之人一同睡去？】
夜幕下，化身的深渊公主阖上了双目。倘若有人靠近，会惊异发现此时的她与冒险家协会的凯瑟琳小姐待机时一致。
“待机……”
*
“我只有一个请求。”深渊公主恳求道，“请活下来。”
“无论如何。请活下来，可以吗。”
“有人在等你。”
珀尔坐在石头上，嘴里叼着根草，时不时张望着什么。
她的脑海里却不住地回想着最后以及那个梦：
“合作愉快。荧。”
梦里其他囫囵吞枣一般，只是在终结时的这句话，珀尔听清楚了。
更古怪的是，这句话分明是她自己说的！
她分明只见过荧两次！
到底怎么回事。
珀尔抑制不住地头脑风暴起来。总觉得冰山虽浮上水面，可水面之下却藏着更为庞大的冰山。
“空！”
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后慢慢清晰了起来。
珀尔恍然。原来是她自己还没意识到，就已经跑了起来。
她看着空，突然扑了过去。
好奇怪，明明就分别了这么一会，可是她就已经好想他了。
想跟他亲近贴贴，想跟他亲亲，想跟他一起做所有亲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