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南汐哑然，接过杯子放在一旁，尚锦城的事过后清修道长是她一同来了玉昆山与长老商定要不要联手的事，如今时间过去几日，清修一直在玉昆山，而两位师兄却并不知情，她猜想定是商定是在秘密进行且还没有出个结果。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很好的情况，连带着心也没那么焦急起来，而是叫外头的童子关掉大门同淮安、淮阳尽数告知。
约莫一炷香时间，两位的神情都十分凝重，南汐知道她的猜测没有错。
比较沉稳的淮阳先开口：“我有在玉虚山关系好的道友，我记得他曾与我说他们师傅有段时间突然让他们在暗中捉拿狐妖，说是狐妖受魔蛊惑，如今已不是人们所熟知的灵兽，在事情越闹越大之前，让他们先行一步将狐妖收服。”
淮阳认识的那名弟子淮安也认识，他紧接着道：“后来那些被捉来的狐妖都被清修师伯亲自处理，说是分离他们身上的魔气，但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最后没有一只狐妖从玉虚山离开过。”
淮安：“你知道玉虚山会用妖来炼丹吧。”
南汐点头：“知道。”
淮安接着道：“他们逢妖必捉，最近这几年落入玉虚山手里的妖越来越多，门内弟子也察觉古怪，但是他们不敢妄自揣测师父的目的。
现在，还提议需要我们协助，他的最终目的绝不像表面这样大义凛然。”
“是这样的没错。”
几人沉浸思考的当，腰间挂着门派弟子的玉佩发出光亮，耀眼的白色光芒在玉石里忽闪忽闪，是长老用来紧急召唤弟子的信号，现在所有玉昆山的地址要到主殿集合。
南汐抓握着玉佩，眉毛拧紧，屋内焚香依旧，香炉上的现象已燃烧殆尽袅袅青烟绕成一团迷雾消失在空气当中。
想必商定结果下来了，而前方等待他们的却是未知。
淮安、淮阳见南汐一脸愁容，好像是收了个弟子后这个师妹就多了很多曾经都看不到的情绪。
一时感到高兴又顿生悲哀，要是师妹永远快乐就好了。
下一秒，南汐眉头舒展，嘴角上扬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她玉牌排垂至腰间，袖口晃动中想起一阵清澈悦耳的银铃声。
然后是她用坚定十足的语气朝着淮阳、淮安道：“不管他的阴谋是什么，师兄你们一定要记住，凡事留个心提防着，师傅还在闭关，玉昆山现在只能靠我们了。”
一晃而过的是南汐袖底下那一串手铃，像是某种预示，也像是能让人冷静下来的信号。
*
收到传讯前往大殿后，不出所料，由玉昆山的大长老出面，其余众长老支持下召集所有除守山弟子外的弟子协同玉虚山诛杀九尾浮生。
除魔卫道几句口号说出来时，南汐大概猜到清修道长是用什么理由说服几位长老的。
什么为天下大义这些荒唐有假大空的话是披在外面的楚楚衣冠，能耗时几日时间说服长老的绝不是这般表面的缘由，很大可能是清修道长允诺了长老些好处，这个好处可能跟他的最终目的有关。
然而就算他们知道了清修的目的不简单也不能违抗长老们的决定，在南砚清出关前，他们都只能小心谨慎，走一步看一步。
由是，玉昆山陷入了只有南汐、顾舟和两位师兄知晓内情，其余人蒙在鼓里一心与友帮联手除妖的被动局面。
*
决定下来后玉坤山陷入忙碌，南汐到临行前都没能同顾舟说话。
她不知，顾舟看她为了调查清修道长捉九尾的事上下忙碌的样子，心里荡出多少不安，担心他万一哪天身份暴露会让南汐被推向风口浪尖被判与妖为武，更担心她知晓他身份后与他恩断义绝。
他原本应该为离族人消失的真相越来越近感到欣慰，此时却内心沉沉，提不起一点劲。
谎言终究会被拆穿，一些个如将南汐藏起来直到事情结束这样的阴暗想法在顾舟心底萌生，没留多久又被他否定。
思考良久，他决定离开南汐，自己去查狐族接下来的事。
临行前夜。
南汐忽然想到什么，准备给看上去很想见狐妖的顾舟叫来，同他聊天宽心。
还是那熟悉的槐树下，月色正好，清风宁静，这次她为他斟了杯茶。
“平日里都是你给我这个做师傅的沏茶，这会尝尝我的手艺。”
顾舟表情看不出喜乐哀愁，他接过南汐递来的茶杯，食指滑过杯沿：“光是看到茶的色泽......我就知道自己输了。”
“师徒之间何谈输赢一说。”南汐笑了笑，顾舟无疑是在捧哏。
但顾舟说的输赢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意指将自己输在了她手里，以狡猾著称的狐狸输给了真挚的情感。
“师傅今天既然是临行前夜，我们来喝点酒吧。”顾舟提议道。
南汐想了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和徒儿喝过酒便也点头。
顾舟见她答应动作飞快地不知从哪儿薅来了一坛子酒。
南汐好奇，他随意解释是下山的时候偶然看见酒馆在卖，想着招待两位师叔用便买了。
清白晶莹的酒水倒满杯盏，属于精酿的特殊香气散发开来，刺激一下冲散了刚才还弥漫着的茶香，比茶来得烈一下灌入人脑，还未饮下便略有醺意。
“徒儿，你这酒买的有点东西，应该叫你两位师叔也来了，他们肯定喜欢。”南汐肯定道。
“那还是不祸害他们了，明天就要出发了不是吗？”顾舟扬起笑，将酒杯举起，“师傅，我们也不能喝多，这一杯敬你。”说完他仰头饮下。
“你这么急，一会儿喝醉了可怎么办？这酒感觉挺烈啊。”
果然没半分钟，顾舟的脸颊便泛起红晕，眼前也氤氲起水汽，整个人看上去目光呆雾雾，像极了一具雕刻精致的木偶，若脑袋没有支撑就像随时要靠倒在桌上一样。
南汐双眼微睨，抑制不住扬起嘴角：“你原来是个一杯倒。”
日日青衣束冠，板正得衣襟不见一条褶皱，全然没了初遇时的可怜气质，但现在酒醉的模样，好像又回到当初。
南汐觉得这样的他看起来有些可爱。
“顾舟？”她没喝下面前这杯，而是先试探地叫了叫他，要是顾舟醉深了她这个做师傅的可要负责。
“嗯？”顾舟点着脑袋抬眸看向南汐，清冷的夜色打在他脸上，勾勒出轮廓分明的五官。
南汐心猛地一跳，明明没喝酒却好像跟着他一块醉了。
奇怪的感觉灌入心湖，急需清凉灌溉来获得冷静，南汐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不像闻起来感觉的这么烈，入口是甘甜回味带了酒精独有的苦，却很快被花香掩盖，这熟悉的味道方才混在空气中倒是让她忽略了。
南汐抿抿唇：“这是槐花酿？”
“是的。”顾舟肯定，“师傅觉得这酒还合口味吗？”
“嗯，很好。”南汐侧坐在蒲团上，再倒了一杯饮下，双腿伸直仰头透过槐树望起天上的月色。燥意还未平复，反而因为酒愈演愈烈。
顾舟赫然俯身，横过桌案探往南汐这面，在南汐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离得很近了。
迷蒙黝黑的瞳孔泛起浅浅蓝光，随后低沉暗哑的嗓音伴着出声：“师傅，你好像也是一杯倒。”
“胡说！我怎么可能！”南汐下意识往后退，实在是顾舟离得太近了，呼吸间都有气息在交互。
“那你的脸为什么也这么红？”
红得，他都舍不得将她催眠了，想多看看这比桃子还诱人的面庞。
今晚就是顾舟计划趁着南汐喝醉给她下咒离开的时候。
他是他们的目标，再呆在这迟早会成南汐的累赘，而且他也不敢赌，南汐在知道他真实身份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以欺骗和利用开始的师徒情，即便两年多相处充满情真意切，也经不得考验。
顾舟双眸越来越深，眼底的蓝光越来越清晰。
倏然，银铃声响，玉骨软指轻抚上脸庞，本就冰凉的触感，混着银白的金属细链更是。
树上的槐花因灵力的暴乱被扰落，相触的唇混着酒香，是除脸颊耳根另一处温热的地方。
顾舟脑海里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短暂的吻南汐没持续多久，她心里也什么都不剩，被花酿和顾舟的一句问话驱使了体内的燥意，做出凭心的冲动事。
顾舟眼里的蓝光消失，剩下只有氤氲着水汽的乌眸让南汐瞬间清醒。
“我天！对......”
不起两字还没说出口，她被顾舟扼住脖颈仰头，湿软绵密的吻落下，唇齿间槐花香混着彼此的气息愈加清晰，不在浮于表面。
修道之人还是头一次气息这么紊乱，南汐感到近乎窒息才被松开。
顾舟的喉结滚动，拇指滑过她泛着莹润光泽的樱唇，双目再也离不开。
良久他才摇头道：“真是败给你了......在一切尘埃落定前，今晚的事你还是别记得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