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像戒不掉的瘾。
越是小心翼翼地躲避,越是在暗处生根发芽、野蛮生长。
将近半年没见过面的时间里,本来阮熹靠着那些忙碌,还算克制。
每次在群里聊天、打视频或者通电话,她都努力维持着过去做好朋友时的样子,没露出过什么蛛丝马迹。
今天却有些不灵了。
就像现在,程岱川穿着那件被阮熹不小心印到唇釉污渍的短袖,撑着脑袋,看着阮熹。
阮熹莫名就涌起一股冲动。
她甚至想要问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以后想和什么样的女生谈情说爱......
究竟是阮熹自己放纵了、疏忽了?
还是说,有其他因素......
也许游轮餐厅里的考核制度严苛,服务生总是过分周到。
阮熹捏着金色的小叉子,刚把最后一块水果叉起来,服务生已经走过来。
服务生端起空盘,礼貌地询问他们是否还需要喝些什么。
餐厅靠落地窗边的位置,视野很好。
能看见明媚晨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也能看见落在围栏上眯着眼睛休憩的海鸥。
时间还早,离舞蹈表演有一段距离。他们的确可以点一杯饮品,坐在窗边欣赏海景。
能静心看看饮品单的话,也许阮熹会有不同的选择。
但她实在提不起兴致在饮食上动脑筋,还是老样子,举着水果叉,抿一抿西柚色的唇,点了自己的旧爱:“就......橙汁吧,谢谢。”
服务生点头:“好的女士。先生,您呢,需要什么果汁?”
程岱川不知道在想什么:“西柚。”
阮熹总觉得西柚里有种苦苦的味道,也没见程岱川吃过西柚。
服务生走后,她问他:“西柚汁好喝吗?”
程岱川说:“不知道。”
“那你怎么......”
他捏了捏眉心:“点错了。”
阮熹莫名其妙地“哦”了一声。
坐在对面的程岱川垂着眼睑,看了眼衣襟,忽然问阮熹:“你的唇釉是西柚色?”
阮熹那颗总是动念的小心脏,非常不争气地悸动了一瞬。
像被静电打了一下,酥酥的。
这要怎么克制?!
她咀嚼着酸甜适中的橙子块,蓦然抬眼,很委屈地盯了程岱川一眼。
程岱川捕捉到了阮熹的表情:“嗯?”
阮熹咽下橙子,摇头,什么都没说。
舞蹈表演开场前,阮熹去了一趟医务室,复查脚踝。
走到医务室门口,程岱川拉了下阮熹手腕。
她回头:“怎么了?”
他调侃:“今天想怎么和医生解释?”
阮熹一时没反应过来。
程岱川指了指衣襟上的唇印:“不是男女朋友,弄成这样?”
医务室门口的走廊铺满阳光,透过窗子,能看见围栏上蓝白相间的黄昏号旗帜随风飘荡,搅得阮熹的心脏也跟着轻飘飘地荡。
没有认真吃早餐的报应来了,阮熹感觉自己可能饿出来一点错觉——
程岱川似乎、好像、貌似有那么一丁点喜欢她?
第41章 诱因分不清是嘴唇还是舌尖。
阮熹这个想法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有些发怔地想:
或许不是饿的,是小馄饨馅料里的香菇丁没有煮熟吧?
她被致幻了吗?
阮熹慌里慌张地反驳:“不是说别人怎么看不重要么!”
程岱川笑了笑:“也对。”
程岱川那只指过唇印的手已经虚拢起来,只剩下食指曲着,指背关节叩上医务室的门板,很礼貌的三声。
门板里传来应答声,“请进”。
他推开门,就好像刚才调侃他们之间关系的人不是他一样,泰然自若地往门缝里斜了斜额:“走吧。”
看吧看吧,程岱川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阮熹缓神,径自摇头,暗嘲自己又自作多情,可能是疯了。
真该让医生给她做个脑部ct,瞧瞧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医务室里的坐班医生换了一位,看起来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
年轻的医生戴着口罩,在阮熹描述完脚踝情况之后,点点头。
随即,阮熹敏感地察觉到——
医生的目光轻轻地移开,瞥向坐在她旁边的程岱川的衣襟,停顿两秒钟,又轻轻地移回到她的脸上。
阮熹挺直脊背,都不敢想人家会怎么推测。
医生淡定地说:“不用再冰敷了,可以改成早中晚做三次热敷,促进血液循环。”
这位医生并没有说过“女朋友”之类的话,但阮熹还是脸皮发烫。
阳光只是虚张声势地穿透玻璃窗,落在游轮内的墙壁和地毯上,却无法在中央空调的冷气里作威作福,只有光,没有灼热。
阮熹脸颊上的温度却一直持续着——
观看舞蹈演出时,阮熹和程岱川挨坐在一起,他们手臂距离很近,偶尔会因为要给舞蹈演员们鼓掌而触碰到。
肌肤在充斥着冷气的空间里如同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无声地传递着体温。
这种触碰是不经意间发生的,总是打断阮熹观看演出的专注,让她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无法再全神贯注。
也因此,直到舞蹈表演结束,昏暗的剧院天花板上霎时亮起无数灯盏,阮熹的脸颊上的烫只增不减,愈演愈烈。
其实这种烫不难调节,只需要和程岱川适当保持距离就好.....
阮熹一边这样分析着,一边跟在程岱川身边,走进散场后同时离场的拥挤人群里。
乘客在逐渐狭窄的出口通道里摩肩接踵,好不容易在超重提示音响起前挤进电梯,阮熹更是直接被挤进程岱川怀里。
抬头,是程岱川垂着眼睑,注视着她的那双桃花眼。
低头,是她印在人家衣襟上的唇釉......
阮熹只能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脸颊却更烫了。
幸好,游轮上的娱乐活动足够丰富,电梯每一层甲板都会停一下,乘客也随层减少。
阮熹从程岱川怀里退开时,做了个决定:如果再喝咖啡,她也要选一杯和程岱川一样加满杯冰块的美
式。
想到咖啡,阮熹有点后悔早餐时辜负了美食。
她还萌生出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摆烂感,心想,吃不吃都已经致幻了,早知道她就多吃几颗小馄饨了。
电梯停到五层。
程岱川按着“开”键:“回趟房间?”
阮熹知道程岱川是要回房间里换衣服的,毕竟脏了,穿着也不合适。
她点点头:“好呀。”
出电梯后,他们路过一辆流动小吃车,阮熹胃里只有两颗馄饨和一些水果,早已经在上午的时间里消化殆尽。
闻到香味,她有点迈不动步子。
小吃车在程岱川那侧,阮熹踮了下脚,没看到全景。
她身体向后仰,抻长脖颈,越过程岱川往小吃车的灯牌上面瞧。
程岱川于是笑:“饿了?”
“不饿啊。”
“那走吧。”
“程岱川!等等......”
阮熹没好意思说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程岱川却是十分了解她,她的“等等”才一出口,他已经掉头往回走了。
小吃车上都是些迷你款的小咸挞,样子做的特别精致。
牛油果土豆泥虾仁挞插着蓝色的小旗子;芝士牛肉粒挞里缀着一朵淡紫色的角堇;肉松坚果挞上有半片清爽的小青柑;三文鱼挞顶着一团像黑珍珠一样漂亮的鲟鱼子酱......
阮熹看哪个都觉得好吃。
程岱川没给阮熹犹豫不决的时间,直接选了一大盒,让她捧着。
回客房后,程岱川拿了件干净的短袖往洗手间里走。
客房里没有洗衣液,他们洗小物件会用洗手液或者沐浴露代替。
阮熹惦记着迷你挞,也有点担心这些清洁用品洗不干净唇釉,她从行李箱里翻出卸妆油,跟着他钻进洗手间。
程岱川已经掀着衣摆把身上的短袖脱了,正在套干净的那件。
阮熹瞄到他短暂暴露在空气里的上半身,瞥开视线:“程岱川.....”
她把卸妆油递过去:“你要不要试试这个?”
程岱川动了动肩膀,把短袖上叠起来的一处折痕理平:“怎么用?”
阮熹说:“就放在那个污渍上面,稍微揉一揉再搓一搓。”
洗手池的水龙头被打开,程岱川把短袖泡浸在水里,阮熹惊呼:“别......”
已经晚了。
程岱川提着湿答答的短袖,不明所以:“嗯?”
“要在干的时候弄啊!”
“湿着不行么?”
阮熹自己也没试过用卸妆油洗衣服,歪着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你试试吧?”
程岱川“啊”了一声。
阮熹两只手拄着洗手台的边沿,等着看程岱川实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