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剧场里她睡着了还不小心靠在他肩膀上啊,他逗她,说她的头重,她不是也轻轻松松地说了是因为“智慧满满”么?
没事的阮熹,好朋友间都是这样相处的。
同一张床又不会怎么样。
尤其是......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感受到空调冷风时,她还是会想到石超说的停尸房。
两
相比较,还是那些摸不到也看不着的东西更可怕吧!
程岱川开口:“阮熹......”
几乎是同时,阮熹也动了。
阮熹往单人床里侧挪了挪:“程岱川你过来吧!”
程岱川眯着眼睛看过来。
阮熹依然裹着被子,像个卷饼,只露出脑门和一双眨巴眨巴的眼睛,催促:“来呀。”
程岱川从床上起身,下床,穿拖鞋,走到阮熹床边,低头看着阮熹。
程岱川的每一步行动,都在安静的客房里掀起微小的动静。
阮熹捕捉着那些动静,心跳越来越快。
程岱川却揉了揉阮熹的脑袋,问她,怎么能怕成这样。
“我总感觉床底下有东西......”
“是有。”
阮熹心跳变成另一种快,在被子里挣扎:“啊!”
“有你的拖鞋。”
“程岱川!!!”
被吼了名字的人不慌不忙地坐到阮熹床上。
阮熹感受到身边床垫的塌陷,头脑发昏地念叨起自己之前的胡思乱想。
她觉得石超说的那些事细思极恐,“免费冰淇淋都发了好几天了......”
这得是有多少乘客挂掉了,才需要空出那么多个冷藏室的位置啊?
只不过念叨这些时,阮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害怕多,还是希望多说一说这些来分自己的心。
程岱川拿了他那边的枕头,立在她的床头,靠着坐在阮熹身边,提醒阮熹:“我们乘坐的是黄昏号,不是《恐怖游轮》。”
阮熹像受到惊吓的贝类,一下子就把脑袋缩回被里,声音很闷:“你别提那部电影......”
和《泰坦尼克号》一样,那部电影也是在程岱川家里用投影仪放的。
都怪石超,非要看。
电影的剧情好诡异,动不动就冒出一模一样的女主角,烧脑又惊悚,差点把阮熹送走。
后半段阮熹一直捂着眼睛,吓得牙齿打颤,怕被他们笑话,忍着没敢吭声。
就在阮熹紧闭双眼的时候,她右侧耳朵里突然被塞了一枚蓝牙耳机。
耳机微凉,里面放着舒缓的法文歌,像是老电影里的曲目。
商阿姨经常哼唱,调子非常温柔,缱绻入耳。
阮熹讶异地转头,在法文歌曲里对上程岱川含笑的桃花眼......
那时候阮熹害怕总是程岱川在陪她,现在似乎也一样。
只不过,距离更近......
单人床的宽度是标准的1.2米。
阮熹自己睡时空间还算宽敞,怎么翻身都还好,还可以舒展地骑着被子。
比宿舍的小上铺舒服多了。
程岱川在这张床上......感觉就变得不太一样,稍稍动一下都怕触碰到他。
对恐怖传说的恐惧渐渐消退,房间里也不再阴风阵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闷,又闷又热,刚才给阮熹安全感的被子像是变成了羽绒睡袋,捂得人直冒汗。
程岱川玩着手机,很随意地把食指指背往阮熹额头上一碰:“不热么?”
热啊,热得她头皮发麻。
阮熹掀开些被子,也学程岱川,把枕头立起来靠坐着。
她看到程岱川的手机屏幕。
他在打炉石,没什么表情,但是被他操控的英雄头像炸掉了。
阮熹有些意外:“输了呀?”
程岱川看起来挺平静:“对手强。玩么?”
“你玩吧,我看看就行。”
这局游戏是程岱川获胜,但他第五回合时有个操作失误。
连阮熹这种菜鸡选手都看出来了,憋到游戏结束才开口叫他:“程岱川。”
程岱川转头:“嗯?”
“老实交代吧。”
程岱川沉默一瞬:“什么?”
“其实你也有些在意石超说的那些话吧?”
“......并没有。”
阮熹戳一戳程岱川的肩膀:“你刚才失误被我发现了哦。”
“困了。”
其实阮熹也困,不止困,还累,不然肯定想要自己玩几局的。
也许是在冲浪机里摔跤太多次,她现在连抬手都觉得酸痛。
都这么累了,还是睡不着......
弥漫在空气里的恐怖氛围已经散掉,阮熹只觉得心慌。
程岱川的睡衣布料薄薄的,好像很柔软。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把牌发出去,手背的筋骨随动作凸起......阮熹看着,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痒感。
好不容易熬到程岱川打完这局,阮熹疲惫不已地和人家商量:“我也玩一局吧。”
不然这样太煎熬了。
“玩吧。”
她撑着床,又坐起来些,接下他的手机。
手机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温热的。
程岱川段位太高,匹配来的对手都是好厉害的家伙。
阮熹自己打不过,只能求助,和他几乎头碰头凑在一个手机前打游戏。
又一局游戏结束,阮熹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笑着转头,把手机递过去:“程岱川我们赢......”
话没能继续说完,因为程岱川的面孔近在咫尺。
安静,一眼不眨,阮熹就这样和程岱川对视了几秒。
胸腔里掀起风暴,悸动异常。
手里的手机被程岱川接过去,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他没移开视线,盯着她:“不玩了?”
阮熹本来想睡觉的,心慌意乱地摇头:“再玩一局吧。”
在阮熹的“一万个计划”之后,程岱川都有点感觉累,更别提说阮熹。
阮熹会再一次握着手机睡着,是他意料之中的。
程岱川一直留意着,在手机从阮熹手里掉落的瞬间,伸手接住。
阮熹的手落在胸口,左手拇指接近手背的关节上侧面,有一道很浅的伤疤。
程岱川知道那道伤疤的来历——
高二那年,程岱川突然发高烧。
商女士在外地出差,谈工作,家里只有他和没用的艾斯。
阮熹和石超放学赶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超市塑料袋,拍着胸脯打保票,说要给他这个病人做营养晚餐。
退烧药的药效还没过,程岱川昏昏沉沉,懒得和他们废话,在艾斯从他身上毫不留情地踩过去时“嗯”了一声。
他在半睡半醒间,偶尔能听到两个活宝的对话:
“熹子,你做的饭能吃吗?”
“肯定吃不死人。”
“我们为啥不能点外卖吃一吃呢?”
“外卖没营养啊!”
“石超,不好了,这个鸡蛋饼没弄好,糊了。”
“那你叫我干啥。”
“嘿嘿......病人吃糊的不好,你把它吃了呗?”
“我是垃圾桶吗?!”
“好兄弟,明天请你吃薯片!”......
被石超叫醒吃饭时,程岱川还有点晕,坐起来闭了闭眼睛才起身,跟着往餐厅去。
阮熹穿着商阿姨的围裙,很得意:“快来品尝一下阮大厨的手艺!”
程岱川烧得再迷糊,也还是看见阮熹裹着几层纱布的手。
他皱眉:“受伤了?”
阮熹笑眯眯地把手背到身后:“小小伤口,拿菜刀不小心碰的。”
石超要说什么,被阮熹重重踩了一脚,噤声了。
后来,程岱川在厨房垃圾桶里看见染着大片血迹的卫生纸团。
这就是阮熹了。
喜欢逞强又对人不设防的傻姑娘。
程岱川没想到那句越界的“我去你床上”,阮熹也能同意。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至于现在......
她就睡在他身边,身上淡淡的香气被空调风掀起来,若有若无。
程岱川在昏暗中往冰箱的方向瞥了一眼,挺头疼地想:大概又不用睡了。
不睡也真的烦,总能看到不相干的人。
他翻着朋友圈,看见张序半小时前发的动态——一条抱着狗的手臂。
程岱川认识张序挺早的。
他们初中同校,张序是学校的跳高运动员,放学后经常在学校足球场旁边训练,
运动会也有过一些接触。
男生很容易认识,不太熟,但也有联系方式。
有一段时间阮熹放学喜欢单独行动,走在路上东张西望,看着像等人。
在一个极普通的黄昏,程岱川看见阮熹耳朵通红地拦住了张序和他朋友的去路......
程岱川脑子里闪过这个令他极不爽的画面,余光看见阮熹丢在一旁的被子,打算给她盖上就回自己床上。
是阮熹先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