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没打算收拾碗筷,直接将整个矮桌端到了外屋,才又坐到了阿吀对面,开了口问:“今儿可练功了吗?”
  “练了。”
  “嗯。”顾涯点点头:“那你早些歇息,我有些疲乏,先去睡了。”
  阿吀等他走了,才偷偷抬了头,她探头探脑地往外屋看,有些不敢信这人就又走了?难道不应该多说点?难道不应该蹭也该蹭着跟自己同床?
  他在赤霞山庄往自己房里钻的那劲头呢?
  阿吀觉得顾涯肯定是在拿捏她,觉得自己还和之前一样会黏着他。嘴里切了一声,继续看她手里话本儿。
  等到亥时,她皱着眉把书扔到了一边儿,根本看不下去。
  她是越憋越气,想不通顾涯为什么能那么气定神闲,他怎么能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那回来说什么未过门妻子的狗屁话。
  不如直接说分手,往后他报他的仇,她帮她的忙,路上谁也别耽误谁桃花,办完就一拍两散。
  阿吀把书一丢,这回穿了鞋袜,拢了披风,是真的出了屋子门。
  夜里有雪无风,一片片雪花直直飘落。
  而在房门前面不远处,顾涯正湿着头发朝这边走来。
  “你去哪了?”阿吀语气不善。
  顾涯回得浅淡:“去温泉泡了泡。”
  蛊山有温泉,还不止一个,她住的这处屋子就紧挨着一处,阿吀怒道:“你还有心思泡温泉?泡这么久怎么泡不晕你!”
  顾涯脸上这会儿脸上才有了笑意。
  “你笑什么?你在挑衅我吗?”阿吀噌噌两步上前,就拿脚踹他:“我告诉你这回我和你分手分定了,你个渣男,对我冷暴力,陪伴也不给我,爱也不给我,银子也不给我,我要你何用!”
  顾涯对脚上她的挠痒痒不甚在意,稍稍低头凑首到她面前,抬手将她披风兜帽给戴上,才道:“刚你装什么深沉?憋坏了吧?”
  “你侮辱我!”阿吀恼羞成怒推了他一下:“顾涯!我要和你分手!”
  顾涯抿唇低笑不止。
  阿吀被顾涯笑得心里火气更大,蹲下来抓了雪就往嘴里塞想下下火,吃了一口雪后搓了一把就朝着顾涯扔了过去。
  顾涯倒是没敢躲,不过也没再惯着阿吀,上前就把人扛到了肩膀上往屋里走:“分手是不可能了,你收敛些,山里这么多人,你这一喊全听见你要和我分手了。”
  “我这三年过得煎熬,不想一出来见到你,先听了就是分手的话。”
  阿吀气狠了一口咬到了顾涯肩膀上,邦硬,咬也咬不动,愣是给她气哭。
  等顾涯把人放在软塌上时,不过片刻功夫,阿吀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脚倒也不闲着,抬脚就要往顾涯心窝揣。
  顾涯握住她脚腕,顺手将她鞋子去了,她的一只脚就在他手中。他没起身,半蹲在软塌边,将阿吀另一只鞋子也给去了。
  “你少碰我我告诉你,休想一上来就亲近我。”
  顾涯不回。
  阿吀又拿脚踹他:“你说,你教我练得那秘籍,到底是什么功夫?肯定有猫腻,是不是什么双修术房中术的东西?”
  顾涯怔了一息抬头,顺手捏了捏她脚背:“你如何猜到的?”
  阿吀哼了一声,别过了脑袋不再去看他,再言语就刻薄了:“我和青羽有通书信,有什么难猜?不过你能不能别恶心我?这种事情你不直接和我说反而是瞒着我?既是续我命我自然会练,你瞒着我意义就不一样了。”
  “你不会觉着你不喜欢我,只是可怜我,然后你堂堂天下第一的弟子还愿意和我修炼这种功夫只为了救我,觉得自己特伟大是吧!”阿吀越说越顺:“我告诉你,我要是不遇上你,我压根儿就用不着这些,我不稀罕。”
  “既是房中术,我找其他人,我才不要你这样的一消失就消失三年的人,换个我打得过的我早把他捅死了。”
  顾涯虽是早有准备,但还是被阿吀给气着了。他如今比少年时候气势强了许多,突一下站起,阿吀隐在他身形阴影里,嘴里嘟嘟囔囔渐渐就没了声音。
  “你再说一遍你刚说过的话。”
  阿吀避开他眼神,逞强道:“凭什么你教我说我就说,你当我阿猫阿狗啊?你骗人你还有理了不成?装什么。”
  顾涯抬手捏了她下颌,逼着她看自己,神色冷然:“你小作小闹便也罢了,可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阿吀还没被人这么凶过,尤其是没被顾涯这么凶过,她眼泪立刻就又跟脱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往顾涯虎口处落。
  他低头,右手拇指擦过阿吀滑落至嘴角的泪,见她白皙面容已因哭泣让其眼眶与双颊都泛了红,显了柔弱楚楚。
  偏偏又很想让人欺负。
  他视线不自觉扫过她嫣红嘴唇。
  停顿几息里,耳边是她泪声不止。
  可他眼帘一垂,还是亲了上去。
  第39章 流鼻血“该疯的是他,该被折磨却是可……
  阿吀身子都还没来得及后缩,以为又是一场她逃不脱的深吻时候,顾涯却是浅尝辄止,忽低了头,一溜烟儿人就窜出了屋子。
  他跑得太快,留下阿吀坐在小塌上,脸上露出些微迷茫。她眨了眨眼,才侧头看向门口处。
  房门未关,能看到门框框出了一方山中雪景。
  冷风窜进来,阿吀恼怒更甚,觉着顾涯就是在戏耍她。这回她连是门口都懒得去,张口怒吼:“顾涯!你要是学不会尊重我,就给我滚回你的逍遥山去!”
  突然砰啪两声传到耳朵里,惹得人发躁脑子都嗡嗡。
  砰的一声,是顾涯身形窜回来,不知为何被门槛儿绊了一下碰到了门板发出的声响。
  啪的一声,是他慌里慌张关门的声音。
  阿吀简直匪夷所思,她根本不明白顾涯在干什么。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哭腔道:“我告诉你,你别在我这里抽风,也别一出现就耍什么威风,也收起你那套无缘无故的占有欲。”
  “三年不归,回来你还这么嚣张,你真当我好欺负是吧!”阿吀指向门口:“你不许在我屋子里待着,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和你挨得这么近...”
  阿吀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她眼睛都睁大了不少,只因顾涯竟流了鼻血。
  她情绪一下子就被这两股鼻血卡住,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下意识就将手边的帕子递了过去,又下意识道:“你快把头仰起来啊。”
  顾涯迅速接了帕子,转了身子背对着阿吀仰了脑袋,他语气似故作镇定:“路上吃多了羊肉,上火了。”
  “你不会是亲了我一口就流了鼻血吧...”阿吀说得不确定。
  “不是,羊肉上火,加之泡了温泉才会如此。”顾涯说着低了头,他又转身时候,脸上儿已是干净了。
  “那你刚跑什么?”
  “刚也是流了,怕血脏了你衣裳。”顾涯不欲再说此事,他被这茬儿惹得再气不起来,便将手里帕子给扔到了取暖的炭炉里之后,又坐到了阿吀身边。
  他身子微微前倾,抬了右手给阿吀擦眼泪,眼神语调都柔和了下来:“不哭了好不好?难不成你非得听我承认我之所以花了三年,是因为我资质愚钝,你才相信我是真没有故意教你等我的意思吗?”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事实就是如此。”阿吀受不了他那眼神,视线挪到别处不去看他。
  顾涯情不自禁地弯了嘴角。
  之前阿吀瘦弱,犯起脾气来多是可怜,像是受了伤的小兽捂着伤口怕被人发现,流泪也像故意惹人注目,好去心疼她。
  如今她康健,恼起来要张牙舞爪得多,虽还是一样爱流泪,但她似乎没再利用她的泪,成了“真”的在哭。
  顾涯心里涌现了感激,华姨桑甜她们把阿吀照顾得很好,他也庆幸自己还好将阿吀留在了蛊山。
  他没回阿吀那句话,一刻动容,探手将其拥在了怀里,轻轻吻在了她的发间。
  阿吀却伸手掐他腰上的肉:“你少来,我不吃你这套。”
  “你以后莫再说什么去找别人的话,我不喜欢听。”
  阿吀憋闷归憋闷,不过她吃软不吃硬,顾涯温柔说了这话,她就没再凶他,声音也低了下来道:“你以后不许凶我,不许再教我等你,我最讨厌等人。”
  顾涯不应。
  阿吀推开他,逼迫道:“你答不答应,你说啊,你不答应我我就和你分手。”
  顾涯捉了她手放在手里瞧着,回她:“那你以后能不随意说了分手二字,能老老实实不再说了找别人的话气我吗?”
  阿吀不言语了,恼羞成怒就咬了他肩膀。
  顾涯无所谓她那点力道,拍了拍她后脑勺,无奈道:“今儿先睡了好不好?我赶路没停,真的好累。”
  言必他也不管阿吀什么反应了,单手直接托住了她身子,往床上走。还跟说明日要吃什么一样的随意道了句:“你我得尽快成亲,然后下山,我闭关太久,外头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再耽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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