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阿吀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继续往屋里走,开了一桌坐下来才问:“我记得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挨着阿吀,指了指同样坐下来的三个男子道:“小嫂子唤我桑甜就好,他们三个是我师兄,桑树,桑叶,桑果。”
  这一连串的桑,听得阿咩禁不住地难为:“为何都姓桑?”
  桑甜嘿嘿笑了一声:“因为我们四个都是孤儿,师父将我们捡回来的时候,不知晓取什么,只好这样了。”
  阿吀哦了一声,去看桑树,是个黑壮大高个,眉毛很浓;桑叶瘦小,格外清秀,可也黑;桑果则圆嘟嘟的,是个胖子。
  唯独桑甜,两颗小虎牙,可爱的紧。
  阿吀嗯了一声,也不知晓说什么了。她只好去看坐在旁边的银杏,想让银杏帮着招呼。
  银杏也不过田农出身,面对江湖人,她也萎靡,除了一脸尴尬着的笑,并无话。
  那三个桑,一看就知晓也不是什么善言辞的人。
  于是桌子上就听见桑甜一个人言语了。
  “小嫂子,你可晓得,我可太佩服你了。赤霞山庄你都一点不生怯,还敢...”
  阿吀耳朵就有些耳鸣,桑甜声音偏细,表现出的模样又太热情,她是有些不知做什么反应才好。这样明晃晃的“喜欢”,她不熟悉,不是不喜,是受宠若惊。
  桑甜也看出来了,等午食的菜上来,她才安抚:“小嫂子不要多想,今儿我们四个是和师父说出来玩的,原本就是来这个客栈找你玩,没想到就赶巧碰上了。”
  阿吀摇摇头:“我没多想,只是你能别喊我小嫂子了吗?你和顾涯很熟吗?”
  “小时候见过两回。”
  这倒引起了阿吀的好奇:“他小时候什么样子啊?”
  桑甜皱眉:“特别凶,特别坏,还不爱笑,所以金陵万花楼,我看他护着你,极为惊讶。”
  这简直说得就不是顾涯,阿吀不太信。
  可旁边三个桑齐齐点头,桑树还接话道:“我只见过他一回,被他揍了,第二回 就没去。”
  听得阿吀和银杏互看了一眼,对此都是不可置信之态。
  第20章 江湖恶(一)“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
  一顿饭的功夫,四个桑说了许多。
  听下来教人觉着她们嘴里的顾涯,和阿吀银杏认识的顾涯是两个人。
  银杏纠结道:“公子如今瞧着,人好脾气好,心又善良,当时若不是公子将我买下,又给我治好了腿,恐我如今就是个瘸子了。”
  桑甜双手支了脸,想了想道:“许是沈师父教导得好,他才性子变了这许多,左么我们和顾涯也就见过那两回。”
  阿吀一直不言语,桑甜望向她,笑了露了酒窝:“小嫂子,你怎的不言语?”
  “我都说了,别喊我小嫂子了。”阿吀不欢喜这样的称呼,像是将她和顾涯绑死,连自己的名姓都没,她嘟了嘴,颇为不满:“你唤我阿吀就是。”
  桑甜没因此不高兴,甜甜唤了句阿吀姐姐。
  从客栈去万花楼也不远,阿吀时不时朝门口望,也瞧不见顾涯的人影回来。
  桌子上的菜食已是吃过一遍了,门口处因了她的布帆,人一直还不少,吵得她心烦。
  本该差不多散场,阿吀都要起身送客回去午觉了,她还没开口,客栈就又进来几人。
  为首的可不就是那位司徒禹?
  湖边一别,到如今再见,阿吀压根儿就没多在意这个人。此刻四目相对,算是冤家路窄,她这才仔细看了司徒禹长相。
  所谓玉面少侠,长得就是个二代面貌,俊秀不错,自傲也余。穿得凌云阁的门派服饰,蓝白相间,掺了银线的广袖。银冠繁复,显了人那么个骄傲劲头,教阿吀就是看他不顺眼。
  她是欢喜讲究的,精致的人,不过也得看是谁。
  而司徒禹则是对这个面白又瘦弱的姑娘,印象很深。缘由无他,逍遥派这一代关门弟子中意的姑娘,总归是有过人之处。
  至于她对自己眼里那副不屑,司徒禹讶然之后就将其归因到了是对他武功的蔑视上。
  一息无话,还是司徒禹身后的姑娘先言语了:“姑娘,上回湖边一事,顾少侠已是断我师妹一臂一腿,何须不依不饶?能否将布帆撤下,人尽皆知对你我两派有何好处?”
  阿吀这才将视线挪到了说话的人身上,她冷哼一声,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两人。
  原本是要让桑甜她们回去的,念头一转,冲着桑甜道:“吃饱喝足,我们出去逛逛好了,也瞧瞧锦城的热闹。”
  桑甜吐吐舌头,心里兴奋着,点头称是。
  于是,阿吀这边,算上银杏,和四个桑,一共六个人,就当司徒禹和他师妹不存在,直接从其身侧穿过就要上街。
  “师兄,这...”
  司徒禹避开她们,站在客栈门口回头望着阿吀的背影,他忽扯了嘴角,道:“霜儿,这姑娘堂而皇之将布帆亮起,我们若是取下,便做实了她的话。”
  “那也不能不撤吧。”韩霜侧头又去看那红布,“咱们难道就不管了吗?”
  “找个人知会一声红叶吧,她自会处理。”
  韩霜也只好应了声是。
  他二人没跟上来,桑甜回头看了好几次才问:“我当着他们还得再坚持坚持呢,怎就不追了?”
  “因为他是玉面少侠~,因为这种事儿还有暴脾气的红叶去管~不然多丢他脸啊~”阿吀尾音作怪,语气不屑。
  惹得几人止不住笑。
  阿吀却没什么笑的意思,这些不过明面上的,她还能应付应付。私下里呢?武林大会既在这锦城上办了,赤霞山庄定是在后头出了不少力,真要做点手脚,她和顾涯能如何?
  其他人还没想到这层,只觉得阿吀做法痛快。毕竟都是初出茅庐的少年,跟在师父身后赶路一样的一日三餐根本就没觉出来和门派里过活有何差别,是直到眼下这才有了点快意江湖的意思。
  阿吀心里不痛快就容易乱花银子,她买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悉数送给了桑甜她们。
  “你们既下了山来,还是穿得好看些吧,不然太土了。”阿吀不掩饰嫌弃,给四个桑从头到脚都换了一遍。
  如此还不够,又买了不少首饰成衣,连着她们师父华兮的那份都买上了。
  银杏跟在后头掏银子掏银票掏肉疼,直到四个桑都拎不动抱不下了,才算完。
  阿吀大手一挥,叫了辆马车将四个桑送走,临走时桑甜很是舍不得地扯了阿吀的袖子。
  “姐姐,你人真好,我明儿再来找你玩,你明儿在客栈等着我可别出去啊。”
  阿吀已是累了,心里疲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明儿你一人来就行了,三个傻桑跟着一点用没有。”
  桑甜是一点不介意阿吀的嘴巴坏,心里觉得她有什么说什么,这样相处起来不费力气,便笑着和阿吀道了别。
  送走了人,银杏才抱怨:“姑娘你也太大方了,这才逛了一个多时辰,就送出去三百两银子。”
  “那咋了,反正顾涯会再去赚。”
  “公子赚银子也不容易的,这是还没遇上太厉害的,要是遇到太厉害的受伤怎么办?这总也不算好赚的银子。”
  阿吀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他不就是追寻武学吗?遇到太厉害的就再努努力让自己更厉害呗,你要心疼他你自己和他说不就行了,你和我说有什么用。”
  她如此,银杏便不再多言,银杏也实在搞不懂阿吀突然发哪门子疯,说话难听,也全然不将顾涯的好放在心上,活脱脱一副白眼狼做派。
  阿吀多少猜到银杏想法,可她心里就是暴躁。
  按照桑甜说的,以及她本来就不觉得世间上会有顾涯那么好的人在的偏见,就觉着即便有师父教导,也不会本性相差如此之远,她心里就是认为顾涯有事儿瞒着她。
  说不定平时里都是装的。
  虽则她身上没什么好被人图的东西,但是万一顾涯就好这口,就好演戏,就好玩弄人感情,这也不是没可能。
  难不成真就是欢喜她了?阿吀万万不敢做此想。
  她这一口气憋到了客栈,见又是一帮人瞧着她,还一副欲上前的德行,搞不清楚哪门哪派,阿吀脾气上来骂了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这就是纯纯发疯。
  银杏跟后面赔不是,连推带拉把人带回来屋子里。她也有脾气,撂下了句姑娘自个儿歇息吧,就回了自己屋子。
  一时安静下来,阿吀便坐在床边发呆。
  耳鸣中,心慌更甚。
  她是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被桑甜的话说得心里难受,加上赤霞山庄的事儿还有隐患,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
  而且顾涯去万花楼点个卯,就能点一天?
  她不信了,报什么道能报一天?
  也不晓得顾涯不知道在外头搞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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