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忐忑着朝顾涯和盘托出,可顾涯显然是没将此放在心上。
  他这会儿脑子里都盘旋着大夫说的那句话。
  “心脉受损,要防寒入心,否则寿数再减。”
  顾涯后槽牙都咬紧了,那红衣女子一脚,就踹得阿吀心脉有损。
  阿吀开口的声音,打断了银杏的踌躇与顾涯的思绪:“既马车坏了,再买个大的吧!怎么样!”
  她倒是满眼希冀,丝毫没被今日之事影响。
  第17章 草泥马“草泥马你威胁谁呢!”
  她总是如此,在旁人不甚在意处的细节上总格外关注着;而旁人在意的地方,她又显得大咧咧的豁达。
  最起码银杏是以为阿吀会记恨的。
  可阿吀像是气完了就算,提起这事儿都乐呵呵,又高兴兴去挑马车。直接手一挥,买了足以横竖躺在六人的豪华马车。
  不但如此,又买了许多的衣裳首饰,将银子花了个空。
  花得银杏都着急上火,如今这银子是她管着的,整整四百两,一文都不剩。
  阿吀躺在新马车里还安慰银杏:“放宽心,他不是出去挣银子了吗?很快咱们又会有银子的。”
  于是,从这天,一直到入锦城的六月二十日,这期间半月,通缉榜上不少都被处理掉了。
  顾涯在阿吀没受伤之前,还只会去挣活捉犯人的悬赏金;在阿吀受伤之后,则是将目光挪到了通缉榜的大恶人、死刑犯上,只要在他途经的路上,都得遭殃。
  阿吀是不知道顾涯在外头结果了多少恶人,只有几晚,顾涯即便是沐浴更衣了,她还是从他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她有些嫌弃地好几宿都让银杏陪她睡。
  顾涯就这么一路“杀”到了锦城,人还未到,**儿上消息灵通些的已是闻他名号就吓破了胆子。
  一时,凡是在通缉榜上在榜又有些门道儿的恶人,都从锦城溜了。反而是九格司,托了顾涯福气,今年是政绩满满啊。
  因顾涯没特地隐了名讳,是以白道儿上的,也有一些人先听到了他的名字。
  以至于,顾涯一行人一入锦城,就被盯上了。
  尤其是赤霞山庄的人,无他,其庄主红渊,是红叶姑娘的爹。
  赤霞山庄,主做酒的生意,临近几城大部分酒肆内的酒,赤霞山庄的酒要占去六成,而在锦城内,则被吃了个十成十。
  红家,于江湖上,和凌云阁关系颇深;于官场上,和周遭几城的官员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红叶姑娘的一臂一腿被人打断,可想而知是惹了多大的麻烦。
  顾涯此刻浑然不觉,刚挑好了客栈,将马车与马匹处理好,才去屋内打算和阿吀用了午饭。
  六月下旬,天儿已是热得厉害。也不知说是幸还是不幸,阿吀体内寒气太盛,倒不像银杏那么怕热了。
  也是托了银杏的福,用吃食和药膳养着,一个半月的光景,阿吀已是将肉养出来了不少。还是瘦弱,可已与枯槁两字不搭边了。
  穿着缃水纱所做的轻薄衣裙,整个人都显着一副透亮。
  她眼光还好,这身缃水纱特意用了浅缥色,像是月白,可又比月白蓝一些。裙摆一层叠了一层,是她自己的巧思,教银杏给她做的。
  阿吀歪在椅子上,没什么坐相,她拿筷子翻了翻菜色:“都是花椒麻子,我又吃不得这些。”
  她嘟囔:“我不吃了,银杏你去做碗鸡丝面给我吃吧。”
  银杏也是托了阿吀的福气,做饭的手艺短短两月不到的时日,越发有了长进。
  “姑娘等我吃饱了。”
  阿吀点点头:“慢点吃,我也不着急。”她说着去拉门口的顾涯,“你是和我一起吃面还是先吃这这里的特色菜?”
  顾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又捏了捏她的手掌心:“都吃些好了。”
  锦城天气潮闷,阿吀就不大愿意跟人挨着。她从顾涯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拾起了桌子上的团扇,轻轻给自己扇着:“武林大会到底多少个门派啊?怎么感觉满大街都是江湖上的人。”
  “七十二个门派。”顾涯夹了口才入口。
  阿吀咂舌:“这么多?那你们怎么比啊?”
  “门派是多,不过每个门派只能推举一人出来比武而已,抽签制,两两对决,直到最后决出第一。”
  银杏好奇了:“赢得头筹有何彩头?”
  顾涯又扫了眼阿吀,解释道:“奖三百金,与一样武林至宝。因着武林大会是四年一办,所以至宝也取四样教人来选。今年的四样是,破霄剑、九龙冰丹、霜华刀还有《入梦谱》。”
  前面三个两人都能听懂,《入梦谱》是个什么玩意儿?
  阿吀问了,语气使其双眼都生动。
  顾涯笑着夹了块凉拌猪耳朵,才笑道:“听闻是门厉害的音律武功,可杀人于无形。”
  门外汉听个趣儿,阿吀也没深究。
  等吃完了鸡丝面,她已是午困了,就犯懒要去床上睡一觉。坐到了床边之时,见顾涯靠在椅背上,那样子莫名就勾得她心一动。
  她又耷拉了鞋子去拉他:“赶路了这么些天,你都没睡过床,今儿就和我一起睡床好了。”
  银杏闻声便抱着针线活的东西退了出去。
  顾涯想着去万花楼交了帖子点到的事儿也不急在今日,便同阿吀一同躺到了床上。
  从赶路到如今,许多夜里阿吀都黏着他要一道睡了。马车尚且拥挤,眼下是大床,阿吀是觉得顾涯没什么好拒绝的。
  可当两个脑袋面对面躺在枕头上的时候,阿吀还是注意到了顾涯的耳朵红了。
  然后他嘴里说着还是算了,就要走。
  阿吀伸手拽他回来,将他胳膊往自己身上一放:“都睡了那么多次了,装什么呀,快抱着我睡。”
  言必,她就往顾涯怀里拱了拱。
  顾涯本也是累的,手抚着阿吀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却又睡不太着了。
  他抚后背抚得没章法,阿吀用脑袋顶他下巴:“想什么呢?为何不睡?”
  “没想什么,床铺太舒服了,一时有些不习惯而已。”
  阿吀嘻嘻一笑,爬起身就去放床帘子:“那既这么舒服,就教我们做些更舒服的事儿。”
  她一放帘子,顾涯耳朵根儿反而没那么红了。
  所以等阿吀要躺回去的时候,顾涯忽坐起了身子,他手一揽,阿吀就侧着身子坐到了他腿上。
  阿吀呀了一声,见顾涯凑首要亲她,伸手挡了他的嘴,她笑得促狭:“我说的更舒服的事儿可不是这个。”
  顾涯去握了她手腕,又凑近她,又被躲了。
  往复几次,床帘子忽就被掀开。
  顾涯一脸愠怒,这就是要出门的意思了。
  阿吀不高兴了,嘴角瘪了下去,眼眶登时就湿润了。一双大眼睛那么望着你,好不可怜,她伸手拉住了顾涯衣摆:“你要去哪?你生气了是不是?”
  “如此被你戏耍,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顾涯自认是吃阿吀这套无错,可她小脾气未免太多。只准了她想,她愿意,从不准了别人想不想,愿意不愿意。
  尤其是在亲近上,他发现他要亲近了,她便不允;他要有事儿忙了,她又贴上来。
  “我没让你亲就是耍你吗?你这人不讲道理!”
  “你自个儿歇息着,我去趟万花楼。”
  阿吀拽了拽那片她还没放开的衣角,小嘴儿嘟着:“那等你回来给你亲好不好?”
  顾涯挑眉。
  阿吀见他脸色还是不热情,从床上下来,到了他跟前儿胳膊挂到了他脖子上,语气哼哼唧唧:“好不好?好不好啊?”
  此女反复,喜怒无常。
  顾涯没动,板了脸色。
  果不其然,下一息,阿吀自己就踮起脚尖要亲他下巴。
  顾涯躲了。
  阿吀哼唧两声,挽着顾涯脖子,这回再踮脚亲的就是顾涯的嘴了。
  顾涯这回没躲。
  搂着她亲了一会儿,才松开她。
  阿吀见顾涯脸色正经,除了耳朵红了以外,眼睛鼻子嘴巴都没特别高兴的样子。她心里又不高兴了,又抓着他亲了一回。
  再松开的时候,阿吀才见着顾涯脸色松动了,她哼了一声:“你去呗,刚还能睡午觉了,现在就得去万花楼了?”
  “那今儿不去了。”
  “你去呗,我又没拦着你。”
  顾涯笑出声,虽是不合时宜,但他还是道:“那我去了。”
  等他转身真的走了,真的关上房门不见人影了,阿吀心里又难受了。
  她也不知道她这到底是算怎么回事儿。
  反正看顾涯看多了就烦,看少了又想。
  她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着。她是睡到半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感受到身旁的动静才醒的。
  顾涯正亲着她的额头,阿吀双眼迷茫,开口问了句:“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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