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对,而且我还是比较容易内耗的性格,就是我也知道不去看比较好,但是……”
白桃没说下去,她嘴巴抿了又抿,最后抿出一个很吃力的笑:“习惯了。”
“所以我有时候真挺佩服幸司的。”她忙调整气氛,向叶幸司做出求饶的手势。
叶幸司勾勾嘴角,并不在意。
都在这个圈子里挣钱,白桃说不出的话里藏着多少心酸和焦虑,每个人都明白。
别说娱乐圈了,俞小雨高中有段时间作着嚷着要减肥,天天不好好吃饭,没一星期脸色就蜡黄,心情也不好,动不动就使性子,谁劝也不听。
直到她在学校跑操跑晕过去,膝盖擦破一大块皮,把自己委屈坏了,在医务室给俞悄打电话,哭着喊饿要饭吃。
现在回想起来俞悄都心疼。
白桃瘦成这样,更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女孩子还是要好好吃饭。”
瞿承衍认真开口,他两个“好”都是标准的第三声,像个营养专家。
“你很好看,再瘦下去会不健康,凡鹅诗、凡鹅,诗……得其反。”
最后一句的发音有点难住他了,俞悄忍不住开口:“凡鹅赛宫。”
“适得其反。”叶幸司说。
瞿承衍点点头:“对。”
白桃爆出一声大笑。
“承衍哥!你也不管管他俩。”
她笑得倒不过来气,靠在椅子里捂着脸,用白骨精似的手指头偷偷抹眼。
叶幸司碰碰俞悄,示意他给白桃递纸巾。
“习惯了,我普通发确实不标准。”瞿承衍很绅士,“吃多一点。”
“人和人的性格真是不一样。”
私下里,俞悄又和叶幸司感慨。
“白桃看着挺乐呵一个人,竟然这么焦虑。我看她这半年事业直冒红光,以为她会很开心呢。”
“同样是黑评,你和蒋雨池的心态也不一样。”
“瞿承衍就明显豁达得多,感觉到没有?不知道是他们那边的喷子没咱们这边厉害,还是已经到了看开的年纪。”
他前面几句叶幸司都听着没做声,俞悄一夸瞿承衍,他眼睛就瞥过来。
“不对吗?”俞悄试图得到共鸣,“你没觉得瞿老师很有魅力吗?那种成熟款。”
“你喜欢?”叶幸司问。
俞悄张张嘴,这次他学聪明了,提前问:“是你在问还是段迟在问啊?”
挺简单的问题,叶幸司却怔了一下。
“我就知道。”
俞悄将这一怔理解为被自己识破的尴尬,洋洋自得。
叶幸司看他一会儿,不知道又在若有所思什么,什么也没说。
主演全部到位,《天王》的剧本围读就开始了。
剧本还没有改完,程立方和一干编剧坐在台上发表讲话,俞悄也要了一本,坐在角落里翻着看。
双胞胎的设定被改成隔了几岁的亲兄弟,但长相相似这点没改,不然女主认错人的整条伏线都没了。
编剧在时间线上下了功夫,将男女主第二次见面的契机改为四年后,学也上完了,五官也长开了,男一的长相和女主记忆有偏差,也就好解释了。
俞悄觉得这种更改还算合理,他最在意的也是这条线。
其他大大小小的增改,总得来说比较贴合原著。不过还没写完,目前只有一半的剧情,得边拍边赶。
内容少,围读也快。所有流程如期进行后,《天王》正式开机。
第48章
有了《爱在东南角》的跟组经验,俞悄对于在剧组里的种种规矩,已经有了充分的理解。
他不再什么都新奇,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什么时候可以偷偷懒在酒店睡一天,他都熟练掌握节奏。
白桃开他玩笑,说本来眼里就没活儿,马上就练成老油子了。
俞悄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
他的经验点可不止加在偷懒耍滑上——《天王》的拍摄周期有半年,他不能再像《爱在东南角》时一样傻等,偷懒的时间他要用来敦促纪繁西,催她给叶幸司接合作。
这次是运气好,有《天王》撞上来,否则拍了这茬没下茬,又是死循环。
只要能接到活儿,等《天王》杀青,叶幸司继续进组,《爱在东南角》也差不多可以播出了。
林二部的戏再烂也有人看,只要播出就会有流量。
到时候叶幸司的热度再提一提,他的演技只要稳定住,事业就真正运转起来了。
俞悄规划得斗志满满,但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多。
程立方的剧组配置几乎拉到了国产青春剧的顶峰,问题和状况却也五花八门到了顶峰。
第一大难题依然是叶幸司的演技。
不知道是程立方要求太高,还是有其他实力派的比较,也可能是叶幸司几个月没演戏,太想演好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总之这种种原因下,每次拍到叶幸司的戏,都呈现出惊人的短板效果。
这效果在表现段迟演技差的戏中戏时,太好用了,程立方拍一条过一条。
在《天王》里正经扮演段迟,他真的不够看,尤其是和瞿承衍的对手戏。
也不是烂。
俞悄一直跟着叶幸司,他看得很明白:跟之前比起来,叶幸司进步非常大,基本能稳定在《爱在东南角》后期的水准。
可远远不够。
“幸司你这一块不能被承衍带着走啊。”
程立方又一次喊停,下来给叶幸司讲戏。
“这里是个小爆发点,你和承衍开始出现观念上的冲突,谁都不让谁,谁都不理解谁。你台词是吊儿郎当的,可是要给出那种抻着的感觉,较劲儿。能懂吗?”
“你能听懂吗小桃姐?”
俞悄小声问候场的白桃。
“咋给劲儿啊,这跟那些老不死……老不死心纯折腾人的甲方有什么区别。”
以前和周行东在一起的时候,他听周行东说过,最烦那种要“感觉”的甲方。
搞艺术的才追求感觉,艺术一旦打上价码,和商品挂钩,所有设计师眼里都没有感觉,只想要大白话,什么角度什么颜色什么构图,越具体越好。
就像林二部卡叶幸司下台阶的戏,无非就是怎么走路。
到程立方这儿,连要求都高级了。
什么叫“抻着”的感觉?台词既然要吊儿郎当,又怎么较劲?
“我差不多能理解程导的意思吧。”
白桃看俞悄纳闷的模样,就像内行看外行似的,觉得他好玩。
“不过确实挺难的,接承衍哥的戏,他气场太强了。”
“是。”俞悄点点头,“普通发也是强者级别。”
“你别逗我笑!”白桃给了他一下,“我剧本呢?帮我找一下。”
瞿承衍的普通话,就是全《天王》的第二大难题。
正式开拍前,俞悄听他说话怪费劲,只觉得好玩。
拍他第一场戏时全剧组都笑了。
瞿承衍的第一场戏,就是段朝和温崎的重逢剧情。
段朝在温崎做场务的剧组当群演,出了一点小意外,脑门被撞了块淤青。
温崎帮他处理,越看他越眼熟,又瞅见段朝耳朵后的小痣,心就跳起来了。
“你这颗痣……”白桃虚虚戳一下瞿承衍的耳朵根。
瞿承衍捂着脖子回头:“什么寄?”
“啊?”白桃当场被带偏,立马扶着肚子蹲下了,摆手示意停一下。
瞿承衍和白桃对着道歉,程立方还笑着在那学:“什么寄?”
瞿承衍拍戏进状态时,或者背长台词,为了不影响表演,说着说着就开始冒粤语。
他和叶幸司第一场对手戏,是哥俩儿谈心说理想,瞿承衍有一长段独白。
他说完该叶幸司开口时,叶幸司张了张嘴,还是没压住笑:“抱歉哥,我没听懂。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来着!”白桃坐在程导旁边大声喊冤,“真的会忘!忍不住就想做阅读理解!”
“唉。”瞿承衍也笑,叹口气抱住胳膊,做无奈状。
几场多对白拍下来,全剧组都笑不出来了。
瞿承衍最大的问题不是说不好普通话,他说慢点也可以说清,但不可避免会让表演不流畅。
这还好克服,其他演员把台词背好,不管他叽里咕噜说什么,直接念自己的词就行。
“承衍有时候可以不用那么细啊。”
程立方专门说到过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是电影演员,屏幕越大,情绪越是向内爆发,一个眼神就是戏。你个人本身也是那种细腻安静的风格。”
“但咱们拍电视剧,时间线长,分割节点多,一集三四十分钟要讲一堆东西。”
“没有那么多的画面给你去细抠。你太细,接你戏的演员就很难接。”
程立方像敬酒时互相压杯似的,做了个沉到底往上接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