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视线冰冷地睨着他,纪延廷十分不理解怎么会有这么黏人的小孩,不过小男孩似乎真的很迫切想要知道他的节目序号,他不耐烦地比了个五。
“那个哥哥原来是你!”禾乐十分惊讶。他当时系着蝴蝶结腰封上台演出完,没有立刻走,而是在红幕后等候第五组演出。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纪延廷的童年曾经有过一个小小观众认真看他弹完一曲,并在结束时为他鼓掌。
其实纪延廷对小学的很多事情都没什么记忆,他只在乎他的小鹦鹉。给合唱团伴奏也是因为老师要求,就算没人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禾乐似乎格外高兴,“原来我看过你表演。”
“不算表演,主角是唱歌的那些人。”
“没有伴奏歌曲就没有灵魂了,钢琴手非常重要!”禾乐纠正他,“我偶尔还能偷懒不唱,但是钢琴可不能偷懒,你太厉害了纪延廷。”
禾乐总能把他做的很小的事情说成很伟大的付出,明明那些根本毫无意义,有时候他真的想打开禾乐的脑袋看一下里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积极又可爱的想法,好像生来就为了净化这个世界的。
“禾乐。”
“嗯?”
最终,纪延廷亲了亲他的酒窝,说:“谢谢你看我表演。”
“不客气,廷廷宝贝。”
·
第二天拍摄任务不重,禾乐睡到九点半才醒来,下意识摸了摸身旁冷下去的床铺,迷迷糊糊想起来纪延廷三小时前就起床上班了,走之前贴在他耳边说了再见。
他发了一会儿呆才下去吃早餐,然后卖力工作。今天只有两套服装,下午两点就全部结束,众人欢呼。管家说纪延廷安排了烧烤派对,让各位回去稍作休息就可以下来玩。
傅萱儿怂恿禾乐对大坏蛋软磨硬泡,终于说服纪延廷开了酒窖。她像从加勒比海胜利归来的女王,豪气地让人把一箱箱美酒搬出去。
“会不会太多了?”禾乐看得心惊胆颤,生怕没有因为工作累死就先因为喝酒猝亡。
“你不会是想着给你老公省钱吧。”傅萱儿目光扫视过来,禾乐闭上嘴巴摇摇头。
“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其他人举杯同喜。
禾乐不跟他们疯,捧着冰茶坐在烧烤架旁等吃。其他人三三两两说话玩游戏,甚至还有换上泳衣玩跳水的。这天气虽然暖和了许多,但水温应该还很低,禾乐看着都觉得牙齿打颤。
两天工作下来,他已经与其他人熟悉了不少,一个搭景的男生过来要他微信,禾乐掏出手机加上。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恍然发现毕业于同一个学校。
“原来是学长,我是装置艺术专业的,今年毕业,下个月还要飞回去参加毕业典礼呢。”
禾乐摆摆手,不太好意思笑道:“我都毕业三年了哪还算是学长。”
吕祺很自来熟,十足一个阳光大男孩,他说:“毕业几年都是学长嘛。”
“我有朋友是你们专业的,他毕业那段时间一直在吐槽教授,还说毕业设计让他掉了很多头发。”
吕祺仿佛找到知音,神情颇为激动,“我也是被毕设搞得发疯,所以一做好立刻回国疗愈。对了你朋友叫什么,如果是直系我可能认识。”
“mike,认识吗?mike church.”
听见名字,吕祺突然像吃了颗苍蝇一样,僵硬地转移话题,“好像听说过。对了你什么回去,我有个设计师朋友最近想要找新锐摄影师帮忙拍摄新品,他有自己的品牌,在米兰走过秀的。”
打开手机日历确认时间,禾乐蹙了蹙眉,不知不觉语气低落下去,“过两天就要走了。”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以后......”
后面吕祺说了什么他都没怎么留意,脑海中一直漂浮着日历上的数字以及备忘录提醒,距离航班起飞还剩三天。
第61章
回海城这段时间如同生命中每个让人流连忘返的暑假,第一天的时候觉得时间还有很多,恍然回神才发现时间仿佛按了加速键,呼一下飞驰而过。
尝到了锦尚食府现做的美食,也如愿把傅氏楼下咖啡厅剩下的甜品也点了一遍。禾乐还是没选出哪一样比较好吃。海城的食物、气味、人或事,如春天的野花一般抽出枝桠缠绕着他。
倒数第二个夜晚,完事后禾乐恋恋不舍地攀在纪延廷身上,脸颊贴着胸膛。纪延廷的体温偏低,而禾乐的脸颊又格外温热,就像一块刚出锅的豆腐盛在白瓷盘上。
枕着纪延廷的心跳,禾乐慢吞吞地问:“我回去之后你会想我吗?”
没有回答,纪延廷捂住他的右耳,窃听工作的感官只剩下紧贴着胸膛的左耳。咚——咚——血肉与肋骨的牢笼下仿佛住着一只强壮勃发的怪物,它在禾乐耳畔用力敲响一首又一首名为思念的乐章。
浸在纪延廷热烈的心跳声中,他坦率而认真地告知:“我会想你的,纪延廷。”
纪延廷垂眼盯着他脑袋上一根翘起的发,满不太在乎地说:“不想也没关系。”
“为什么呢?”乐章停止,禾乐微微仰起脸与他对视。
纪延廷避开他的目光,“坏蛋不值得想念。”他希望禾乐能够像他名字一样快乐生活,不要被思念或别的什么情绪束缚,等他冲破他的束缚,自会去追逐他。
禾乐有些难受,“你怎么总是这样啊。”
总是哄他说好听的,却又不肯说些他想听的话,就算是花言巧语也不肯讲半句。
看着他下垂的睫毛,紧抿的嘴角,纪延廷没有为自己辩护。他不想事情还没落实就许下承诺,也不想禾乐对他有所期待。只有这样才能在某天敲开禾乐位于曼哈顿的公寓时给他最大的惊喜,这一天不会太久,因为他已为此筹谋多年。
过了一会儿,纪延廷把他抱上来一些,贴着他的发顶,“我哥这几天回了海城,他想请你吃饭。”
“为什么请我?”禾乐神色恹恹,他没有跟纪延廷的哥哥有过什么交集,仅有的给校刊拍照的那次也没和他本人说过话,后期确认都是和他的秘书进行沟通。
“只是简单吃顿饭,别想太多。”
“好吧。”
禾乐捏着月亮印花小枕头上的花边——这是发现纪延廷留下他家的东西后禾乐想起来自己还落了个小抱枕在他这里,逼问下才知道纪延廷一直把抱枕放在他床边,只是不想被他发现,才在他住进来前收起来。
“你跟哥哥说起过我吗?”他有些不安地把花边捏得褶皱。
纪延廷眼帘半垂着有一搭没一搭捏他的耳朵,“说过。”
“你都怎么说我的?”禾乐按着他的胳膊借力爬到与之平视的位置,再把臂弯调整为最佳弧度,躺进去,静静看着他。
“我说......”稍稍停顿,纪延廷扣着他的手插进指缝,“上高中第一天被分到一个比点点还聒噪的同桌,喜欢吃零食,还......”
“好了!”禾乐用力捏他的手指,“你根本就没说我的好话。”
纪延廷嘴角漾着淡淡的弧度,“那你想我怎样和哥哥介绍你?”
禾乐嘴巴动了动,没说出口。
“男朋友?还是初恋?”
他的话带着调侃意味,像是不是真心认同以上两个身份,听在禾乐耳朵里很不舒服。可更让禾乐难受的是,数万个汉字里找不出能够形容他们关系的名词。禾乐自暴自弃道:“回到纽约后我就要开始约会了。”
纪延廷捏着他的下巴面向自己,嗓音凉了几度,“不要故意惹我生气乐乐。”
“我说真的。”禾乐不甘示弱与之对视,“妈妈一直催我早点找个人定下来,我要开始尝试跟人见面了。”
两厢对峙,不稍多时,纪延廷的气势如烟散去,“不能等等我吗?”
“等你去纽约旅游吗?”禾乐用纯真的目光凝视他,“那我们是不是要制订一个p友日历?”
纪延廷气笑了,“看来几天体验下来你对我的技术还挺满意。”
禾乐补充说:“尺寸也还行吧,不过我没有对比,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
“你还想对比?”语调陡然拔高,纪延廷装不下去瞬间破防,“你就知道怎么气我。”
“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见哥哥。”
“我不也是你的哥哥吗?”纪延廷故意说,“小时候都不用教上来就喊人哥哥,现在哄你半天都不肯喊一句。”
禾乐脸颊涨红,怒瞪他一眼,“你那是什么时候哄的!”
“床上,那又怎么样。”坏蛋理直气壮地说。
“十分非常很不怎么样!”禾乐加了多个比较级表达愤怒,但是纪延廷这个坏蛋根本不受其影响,“刚刚在浴室喊得那么好听,再叫一次吧乐乐。”
“想都别想。”
禾乐钻进被窝,以决绝的背影拒绝了他的坏蛋要求。纪延廷轻笑着关上灯,从后拥住他,“晚安。”过了一小阵,禾乐呼吸平缓疑似睡着,纪延廷亲了一下他的后颈,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笃定:“我虽然是个坏蛋,但不会一直坏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