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的主人太过分了,点点。”
嘴上这么说,但禾乐听话地在柜子里拿出一袋饲料。
“怎么没有说明一次喂多少。”禾乐对着袋子上贴的重量喂食对照表犯了难。
“要喂多少啊?”禾乐抱着袋子走到纪延廷的房间门口,虚掩的门一推就开。一道凌厉的视线射过来,黑t恤挂在脖子上,漂亮利落的身形骨架一览无遗。
维持着盯着禾乐的姿势把衣服拉下来,“两勺。”他说。
“噢噢,我知道了。”
禾乐的脚像生了根,一时之间没有动作。
纪延廷歪了歪头,单侧眉毛向上挑起,“怎么,还要继续看?”说着他就伸手摸到睡裤的松紧带作势往下拉,禾乐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跑了。
耳尖通红,热度有向双颊蔓延的趋势。禾乐舀了两勺饲料到点点的饭兜里,把袋子放回去,跑进卫生间洗脸。盥洗盆旁放着电动剃须刀以及须后水,空气中还浮动着须后水微辣的薄荷味。
禾乐不自觉地拿起来端详,感叹,纪延廷都已经进化到每天剃胡子了。他脸贴近镜子对着光滑的下巴努力寻找象征男性气概的胡子,即使一根也好啊,失败!又偷偷摸摸地拉开t恤看了看白吐司一样平坦的身材,懊恼,扼腕!
再加之两分钟前的视线冲击,纪延廷怎么能长到一米八的同时还有腹肌!
实在是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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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又焉了?”纪延廷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太阳挺好的啊,还是小禾苗需要浇水?”
禾乐幽怨地横过去,表情十分凝重,“你不懂。”
“你还挺好懂的。”
“那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唔——”纪延廷托着下巴假作思考,沉吟片刻,面无表情说:“纪延廷怎么又高又帅,人又好,我有这样的同桌太幸福了。”
禾乐眼睛眯起来,认真道:“你刚刚吃的麦片肯定过期了,不然就是你偷吃了绿化芒。”
话中话是,你脑子坏了。
“乐乐。”纪延廷胳膊非常顺手地搭在他肩头,安慰,“你要知道你是走可爱路线的,你看点点就从来不幻想自己能变身猎鹰。”
“你才走可爱路线,我走猛男路线的。”禾乐瞪了他一眼,抖开他的手。
纪延廷抿着唇尽量憋笑,最终还是没忍住,在禾乐冷酷的目光中笑了一阵。好不容易停下来,突然道:“别动。”
禾乐不明所以地照做,咔擦一声,一张与不远处的特大号红旗合照就完成了。
“你怎么突然就这么拍了,我都没有摆好动作。”被他这么一打岔,禾乐就忘了为男子气概发愁的事情,拿过相机翻看照片,对构图、景深还有色调都挑剔了一番。重新调整了参数,让纪延廷站到取景器中。
“看一下左边,下巴收回去一点,对对对,眼神不要那么凶,哎算了,你半垂下眼睛吧,别看镜头。”
咔嚓。
鲜红的旗帜下,忧郁的少年伫立于老旧建筑前,色调微微泛黄,微风卷着几片翠绿的叶片带来时光以外的朝气。
“怎么样!”禾乐迫不及待给他看自己的作品,下巴微微抬起。纪延廷扫了一眼他的短裤,确认背后是否有一根左右摇晃的毛绒尾巴。
“也就还行吧。”
“也就还行??”
禾乐从小就喜欢拍照,七岁拥有人生第一台相机,虽然是台傻瓜相机,拍完还要交给专业照相铺冲洗,但是他非常喜欢,那是他开启拍照的契机。逐渐长大,相机多了起来,还找了老师。虽不敢说自己的技术天下无敌,但在同龄人里面也算是佼佼者。
纪延廷,这个连构图都一塌糊涂的人,居然敢对他的作品做出如此黑幕的评价!
禾乐不是被打击就一蹶不振的性格,他非要让纪延廷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艺术。
晚上,两人坐在江边餐厅等待两小时后的无人机表演,顺便用餐。
禾乐把下午拍的照片用蓝牙导到手机里,絮絮叨叨跟他说每张照片的亮点,说得口干舌燥,恰好一杯柠檬水推到手边。他拿起来一饮而尽,抬起头便对上纪延廷笑吟吟的目光。
“你还挺喜欢拍照。”
一下午相处下来,他发现纪延廷不仅不喜欢拍照,而且也不喜欢被拍,都是他以作业为要挟他才勉强配合。
禾乐回:“美好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照相机可以把这个瞬间留下来。”
纪延廷难得没有怼他,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日白昼长,将近七点太阳才逼近地平线。纪延廷身后的天空染成浓粉与蓝紫色,梦幻而美丽。
禾乐拿起相机,把独属于十六岁的纪延廷的美好瞬间定格。
第9章
漆黑天幕下,宛若有一支隐形的魔法棒在施法。浮动的无人机是魔法棒下的闪闪光屑,伴随着咒语起舞。时而排成整齐紧凑的几何图形,时而四散成烟花。
禾乐站在露台边,背对着波光粼粼的江水,头顶是垂落般的星空。
“好了。”
“我看看。”禾乐小跑过去,就着纪延廷的手看照片。经过一天的教学,纪延廷总算有了些许进步,禾老师十分感慨,“这张拍得好看。”
纪延廷看着毛茸茸的头顶,嘴角勾了勾,揶揄:“这不是我们乐乐教得好吗。”
禾乐抿了抿唇,竭力按下翘起的嘴角,“你的领悟能力也不错。”
看完无人机表演,两人在路口分别,约好等照片晒出来之后去纪延廷家做手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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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乐找了相熟的店晒照片,拿到照片后本打算直接过去纪延廷家,但这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他的“我现在过去”下面回“没有彩笔和卡纸。”
回想起那个样板间一样整洁的房子,确实很难想象某个抽屉里放着彩笔。
而且那天看来纪延廷是自己一个人住,他不好多问。禾乐轻叹一口气,耐心地回消息。
禾乐:【我现在回家拿。】
几乎是同时,语音通话弹了过来。
纪延廷:“你在哪儿?”
禾乐扭头看了看四周,“松浦街这边。”
纪延廷:“两天没见你就强壮到占据整条街了?”
没人看到的地方,禾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附近有一家很大的手工冰淇淋店,你自己找吧。”说完,挂断锁屏一气呵成。
禾乐捧着一份开心果拼香草雪糕坐在沿街的座位,视线落在经过的路人身上开始吾日三省吾身。
跟纪延廷混在一起久了他好像也变得没有礼貌了。不对,他对其他人还是很有礼貌的,只是对纪延廷这个坏家伙有礼貌也没用。
禾乐恶狠狠咬下雪糕球的一半,缜密地思考计策,如何对恶势力说不。
纪延廷仗着身上的伤每天差使他跑腿干活,上次医生说多久拆线来着?好像是两周,那就是这星期可以拆了吧,那就不用再听这个坏蛋的话了。
他仿佛看到了高中生活的美好曙光,开心得又咬下一口冰淇淋。
“冰淇淋很好吃?这么高兴。”
见到人禾乐立刻收起笑脸,“你怎么这么快?”
纪延廷没回答他,虚虚勾住他的肩把他带到柜台,指着他手中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冰淇淋对服务员说:“要个一样的,不要蛋壳,加椰子脆。”
“我就猜到你不喜欢饼干。”
点完单,他转过头垂眸看向禾乐,问:“要不要再加个球?”
“要!”
·
两人走在街上找文具店,纪延廷看着他的吃相微微挑眉,轻嗤:“巧克力味有这么好吃吗,还要慢慢舔着细细品味?前面那两个吃得像狗啃的一样。”
禾乐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只在内心腹诽了一会,才说:“这不是因为纪少爷第一次请我吃零食吗,我激动。哪像有的人,别人请他吃零食不仅不吃还扔掉。”
“这个‘有的人’指的是我?”
“不是,是某个大坏蛋。”
“是么?”语调微微抬高,纪延廷用胳膊圈住禾乐的脖子,作势要抢他的巧克力雪糕球,“那你不准吃大坏蛋请的雪糕。”
“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又没说是纪延廷。”禾乐挣扎着,细胳膊细腿到底抵不过肌肉线条明显的粗壮臂弯,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撼动纪延廷分毫。
“投降我投降,雪糕要化了。”
纪延廷觑着耷拉下来的脸蛋,没忍住上手薅了一把。
“你干嘛!”
“你的脸比点点还胖。”纪延廷轻飘飘评价道。
刚降下去的火气又噌噌噌上来了,禾乐正欲进行第二次反恶势力抗争,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玩味的声音。
“纪延廷?”像被砂纸打磨过的声音听着让人格外不适,两人回过头,约三米外立着四个差不多年纪的男生。
对方看上去不太好惹的模样,其中一个还拄着拐。禾乐看了看纪延廷,方才与他玩闹时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阴恻恻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