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乐乐。”
男人的嗓音似乎带着泣血的嘶哑，尖刀磨着心脏呼吸都带着疼痛。
“我回来了。”
“回来得太晚，我的乐乐受委屈了。”
“……”
“啪嗒啪嗒啪嗒……”
姜乐就这么睁大了眼睛，任由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面前这个深入骨髓刻进灵魂的脸，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
直到被眼前的男人紧紧拥入怀里，感受到真实的体温，才狠狠的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无助的呜咽出声。
第48章
怀里人像是受伤低泣在他怀里舔舐伤口的小兽, 哭得可怜，严湛心脏似被钝刀反复生磨的疼痛，愧疚跟心疼快要溢满了他。
身体上的疼痛抵不过灵魂的撕扯, 牢牢抱着怀里人，企图弥补分开之后欠缺的所有安抚。
身体跟精神的双重奔溃, 让姜乐有些支撑不住，被男人抱在怀里,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严湛低头看着怀里人深陷的眉心，凝眉抚上, 一点一点抚平。
“爹爹, 爸爸睡着了？”
嘟嘟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心翼翼开口怕吵到爸爸。
严湛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病床前的小胖墩, 嗓音平淡。
“姜思严？”
嘟嘟不知道爹爹怎么突然叫自己大名, 乖乖点点脑袋，大眼睛又担忧的看着被爹爹抱着的爸爸，
“爸爸不疼吧。”
将小崽子的名字反复咀嚼几遍，严湛眉间无意识被抚平, 随后应了一声,
“没事。”
“跟……爹爹说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跟你爸爸，有没有被欺负？”
小家伙扬起脸看着爹爹，歪着脑袋努力的想, 他现在还不满四岁，记忆实在有限。
“嘟嘟没有被欺负，爸爸好累好累, 他还要赚钱养我。”
“嘟嘟的爷爷奶奶呢，为什么不跟你们生活在一起。”
嘟嘟歪着脑袋努力想，瘪着嘴开口，
“爷爷奶奶不在了，以前爸爸带嘟嘟去看过爷爷奶奶，嘟嘟还跟爷爷奶奶说，以后长大了要赚大钱给爸爸的。”
男人眉峰深凝，不愿确定嘟嘟说的是两个老人的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心底清楚，如果只是不生活在一起，以姜父姜母对乐乐的宠爱程度，就算是乐乐犯了什么大错，也不会忍心看他过这样的日子。
就算是……背着父母花钱要了一个孩子，还起名叫姜思严。
那大概……
严湛低下头，怜惜的抚上怀里人脆弱的眉眼，他以为他不在，起码他的乐乐还有亲人，可现实对他好像太过残酷了。
他的乐乐，受了好多的苦，怎么让人……
光是想起就想哭。
姜乐再次从男人怀里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病房内只开着暖光，屋外流光溢彩，似乎没被病房的惨淡影响。
脑袋清明之后，意识到自己还在他哥怀里，想起抱着他的人伤得比他还有重太多，姜乐连忙起身厉害男人的怀抱，语气担忧。
“哥，我压坏你了吧。”
严湛微微动了动发麻的手臂，稍稍摇摇头。
“出院以后，带我去看看爸妈吧。”
听见他哥的话，姜乐微微一愣，心底渗透出酸涩，随即轻轻点点头。
“他们知道你回来了，肯定高兴。”
“哥是怎么知道的？”
严湛看着旁边陪护床上睡着的小崽子，哑声道，
“儿子说的。”
姜乐低低的“哦”了一声。
看着他哥眼底浓郁的担忧，嗓音低缓，
“你走之后，我爸突逢变故，发生意外没了，公司本来就是他一个人担着，人没了以后资金断链，剩下的烂摊子像个无底洞，填补多少都填不满，妈妈也受不了打击，病倒之后，我把家里的别墅卖了，给她养病，她还是跟着爸爸走了。”
他没留住爸爸也没留住妈妈。
说到这里，男人眼底的悲伤跟怜爱快要化成实质，姜乐揪着衣角，扬了扬语调，
“没关系的，没多久以后我就有了嘟嘟，过得一点儿也不孤单的。”
“现在……你回来了。”
“会陪着我的，对吧。”
“陪你……”
男人眼底满是浓郁的情绪，快要抑制不住了，他嗓音哑得不可思议。
“一辈子陪着，再也不分开了。”
姜乐抿抿唇，微微扯了扯唇角，微红的眼眶抬眼看着眼前的人，软声道，
“那哥呢？怎么会失忆的。”
……空间霎时间凝滞。
半晌，男人嘶哑的嗓音传来，
“出国的那天，出了车祸，飞机上带着我家乐乐给我写的那些东西，出车祸以后记忆混乱，以为自己成我们乐乐写的主角了。”
说起来实在好笑又苦涩，姜乐眨了眨眼，好像回忆起来了。
那是他闲来无事给他哥写的个人传记，咳，天天缠着他哥说，要是没有他，对方的人生肯定无趣得很，把自己的假设都默默写出来，算是控诉跟不满，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乌龙。
姜乐压下心底的苦涩，扬了扬唇道，
“怪不得我说怎么听这个创世集团这么耳熟，原来是我取的名字。”
这记忆真的混乱得彻底。
严湛抬手揉了揉青年柔软的发丝，哑声道，
“你打电话来的那个夜里，爷爷生病去世，我从国外回来照顾他……都怪哥哥。”
当时接到那个电话，已经分不清是爷爷离世带给他的痛苦跟悲伤，还是因为电话里那个哭腔让人心脏钝痛，就那一次的恍惚，之后回过神来再去找人已经来不及了，电话变成空号，留给他的只剩下无限的梦魇。
“之后重新打回去，已经再也接不通了。”
那时候……他在手术室里，等着儿子的降临。
至于手机，姜乐轻声道，
“那时候，疼得忘了自己在哪儿，只想着要找你，给你打电话，打完电话以后，手机摔丢了，做完手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丢了。”
再之后，就换了手机换了号码，带着儿子一起生活，想着要是等不回来，他就赚了钱带着嘟嘟去国外。
“生什么病了？”
姜乐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还是凝眉，抬手捉住男人的手，缓缓带过来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哑声道，
“这里有个东西，做手术把他取出来而已。”
他的衣角被掀开，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摩挲在本该平坦一片的小腹上，这才察觉到手上有些不平的触感，那是一条横在小腹上已经浅淡的伤横，泛着微微的白。
男人手指蜷了蜷，低低的嗯了一声，猜测应该是瘤子之类的东西。
看他哥这幅模样，姜乐就知道他没多想，无奈的扬了扬唇，转脸看向陪护床上的儿子，轻轻叹了口气。
“等病好了，我们去看看爸妈，再去拜访傅奶奶。”
“那你也要带我去看看爷爷。”
姜乐垂眼，以前他哥跟爷爷一起住，俩家离得那么近，爷爷对他也很好，只是从家里发生变故到他怀孕的那几个月时间里，他心力交瘁到腾不开时间去看，家里别墅也卖了，等到有了些心里回去的时候，老人已经不在了。
还以为……还以为是他哥的父母接着一起出国了。
“我带你去看。”
严湛握着青年的手轻轻摩挲，嗓音沙哑。
“嘟嘟嘟。”
姜乐移开视线，拿起台上男人的电话递给他。
严湛收起情绪，接起电话之后，嗓音低沉严肃，
“程扬。”
电话里，程扬的声音传开，姜乐都能勉强听见。
“总裁，经过调查，肇事司机在之前接到过异常电话，根据线索查过去，发现跟之前的娱乐明星周文林有关系，肇事司机该说的也已经吐出来了，警方现在迅速控制了周文林，正在调查他的动机。”
男人浑身都散出冰冷阴恨的气息，
“不死我也要他生不如死。”
“我要他所有的黑料都被大众知道，在互联网上人人喊打，现实中就算没死也活不下去。”
严湛跟程扬交代了几句，这才冷着脸挂了电话。
周文林这个名字，被姜乐从记忆深处提出来，回想起对方跟他产生的矛盾，狠狠皱了皱眉，明明是对方的错，现在竟死不悔改还想要他们的命。
“背后是周文林？”
姜乐低声道。
严湛收起手机，嗓音低沉，
“嗯。”
姜乐抬眼，还要说什么，病房外医生敲门进来，看着病床前的俩人，叹了口气道，
“给两位做个检查，好好休息。”
实在不赞同一个病人一直陪护另一个病人的。
姜乐轻咳一声，等一声做完检查叮嘱了几句离开，他才起身，要往自己的床过去，被男人拽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