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沈郎醒的时候会由沈郎帮他。
  先涂抹,再梳毛,第二天翅膀会变得柔顺又漂亮,还有淡淡的香气,沈郎总会喜欢得狂亲猛蹭,抱着他的腰说想给他生小鸟。
  霜膏涂抹完要等待一段时间,这期间他去拾捡两人脱掉的衣服,忽然注意到沈郎衣服上除了碧玉小将的绿牌,还多了块红色腰牌,师兄来之前还没有。
  夜里的树林很寂静,偶尔会传来几声虫鸣,清新的气息会透过窗缝钻进来。
  他把腰牌放到桌上,将明天要穿的新衣服挂出来,收起保养完的翅膀,钻进被窝,和沈郎滑溜溜地抱在一起入睡。
  第二天一早,两人同时起床,穿衣服时凌无朝告诉他,师兄昨天来,给了他一块红色腰牌。
  沈越冥看到那红腰牌,顿了顿,“师兄还是惦记我,我都不去给他干活,他还给我腰牌。”
  凌无朝又带他看了师兄给家里装的新梯子。
  他当即愧疚,“前几天不该跟师兄吵架,他肯定经历过什么事才变成这样,我都不理解他。”
  凌无朝摸摸他脑袋。
  凌无朝要先去学堂学规矩,再去接受老帝师教诲,沈越冥连声叮嘱他,“宝贝,你已经长大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鸟崽,他们教的东西,学不进去就不学,不认可的也不学,谁敢欺负你就回来告诉我……!”
  凌轩把他拽走,冷声呵斥,“小兵!你把我弟弟当笨蛋吗?在神界有谁会欺负他!”
  “你不懂,二哥,他是我带大的,别人教我不放心。”
  凌轩哼了声,“那也轮不到你来护他,谁想欺负他,得先问过我的拳头。”
  沈越冥感动,“有你这么可靠的二哥,太放心了。”
  凌轩见他把红牌子藏在绿牌子后面,说:“你放反了,一般你这种有后台的,都优选后台的牌子。”
  “那不合适,我是二哥你的兵,等在你这儿升了,我再挂红牌。”
  凌轩扯了扯唇,“希望你不会跟你师兄一样,跟我混着混着,就混进帝师殿了。”
  “当然不会。”沈越冥想到窝里的那两颗蛋,问,“二哥,你跟三姐熟吗?她有两颗蛋放在我们家养。”
  凌轩脚步一顿。
  沈越冥问:“怎么了?”
  凌轩想了一会儿,说:“老三段清跟她丈夫闻穹都是武官,闻穹祖上就追随咱们家,世代为将,也是一脉流着神血的猛禽,跟老三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是驰名神界的战神夫妻。”
  “一百年前,两人带兵围剿一座魔岛,与整岛的强大魔物作战时被魔物吞噬,至今下落不明,只留下一窝蛋。”
  “那窝蛋一直是帝君在照料,估计是看你俩成亲了,十弟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处鸟,方便孵蛋,才给了你们两颗。”
  “二哥没帮着孵?”
  “二哥还是处鸟。”
  “对不起。”
  沈越冥问:“那两位战神是失踪了,还是……”
  凌轩摆摆手,“都传他们被谢春泽那小人陷害,死在魔岛上了,我倒觉得他俩没那么容易死,就那群魔物,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沈越冥皱眉,“关我师兄什么事?”
  凌轩冷笑,跟他说,战神夫妻一向看不惯帝师殿那群爱耍心眼的小人,尤其是谢春泽,常常明里暗里地讽刺刁难他,谢春泽也不少给他们使绊子,两边是明着的对头。
  当初是谢春泽奏请帝君,让两位战神尽快铲除那岛上的魔物,就在两位战神被吞噬的现场,出现了老九的黑色羽毛
  ——而在这之前,戚尘来神界捣乱,段清这个三姐刚刚当着众神的面暴揍过他。
  “全神界都知道谢春泽跟老九那点事儿,恰好他俩还都跟战神夫妻有仇,现在流传最广的说法就是,他俩联手搞死了战神夫妻。”
  “但是说法归说法,他们没有证据,廉政宫那老太太特别喜欢老三,把她当亲闺女,自从老三失踪,她就恨死了谢春泽和帝师殿里的家伙,每天想着法子检举,给他们找事。”
  沈越冥观察凌轩的表情,见他不恨也不怨,问:“那你怎么想?你不怀疑师兄和九哥?”
  “我都不觉得老三跟老闻死了,怀疑他俩干啥?你好好替战神孵蛋,不然等你三姐回来挨揍。”
  -
  凌乱的榻上两人相拥而眠,戚尘颈间挂着宝石项链,肩头与胸口布满吸咬的红痕,谢春泽脑袋压在他怀里,腰上是掐出的手掌印,露出的腿根处惨不忍睹。
  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被人注视的感觉,谢春泽倏地睁开眼,还未转身,余光看到一抹银灰发的高大身影,脊背便已窜上一股冷意。
  他迅速披衣下榻,因为腿部肌肉酸痛而踉跄了几下,很快跪在男人脚边,恭敬道:“老师。”
  “嗯。”
  男人沉沉应了声,离开床边,转身到桌前坐下。
  谢春泽起身上前,熟练地为他沏茶,跪在他腿边,双手抬高奉上。
  见男人喝了,他松口气,仍不起身,询问:“老师何时来的?”
  “半夜。”
  谢春泽全身一僵,强作镇静,回道:“闹得凶,污了老师的眼。”
  男人冷淡的视线瞥了眼床榻,金眸中闪过一丝讽意,“一身脏血的贱种,情事上凶蛮,不奇怪。”
  说着,抬手轻轻掠过他的头顶,没触碰到他的头发,权当摸了他的头,“辛苦。”
  谢春泽微微低头,“分内之事。”
  男人垂眼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出一只脚,鞋底碾上他的大腿,“春泽,你只低了头,腰板挺得太直。”
  “老师鞋面脏了。”谢春泽当即弯腰,用干净的袖口替他拂净鞋面。
  男人满意地收回脚,“坐吧。”
  谢春泽在他身旁坐下。
  “听说老师午后要正式开始教养十殿下?”
  “嗯,昨日见了那孩子,跟帝君少年时很像,只是可惜了那双眼睛,染得脏红。”
  他的眸中同时闪烁着赞赏与厌恶,谢春泽垂眼,不直视他。
  “毕竟是帝君亲子,血脉纯粹,是会和他少年时仿像,至于眼睛……渡劫期间出岔,这是我们预料过的风险。”
  男人撩起眼皮,观察他的表情,“说起风险,你那个师弟倒是很有本事,千年前便坏我一回好事,千年后又撬了皇族的好苗,你这个当师兄的,不曾自豪?”
  谢春泽额前肉眼可见地冒出冷汗,抬袖轻拂。
  “老师别吓我了,我哪敢自豪,只怪他千年前年纪小,不识好歹,千年后又初尝情事,收不住心,我每日担惊受怕,生怕他惹恼了老师。”
  他不光额前冒汗,脸还泛白,呼吸都变得紧张局促起来。
  男人满意地收回视线,指节轻叩桌面,“别怕,春泽,你为我办事得力,你师弟的罪,不连坐你。”
  “只是我听说,你想让他入帝师殿。是要保他?”
  “是,毕竟是我带大的孩子,多少有些感情,我想把他调教得让老师满意,兴许能将功折罪。”
  “可惜他不领你的情,去了老二麾下,做一个绿牌小兵,跟当年一样,拒绝我给他的飞升,做肮脏的魔头。”
  男人嗓音微冷,“这种不识好歹的东西,你还要保他?”
  谢春泽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慌忙跪地,“老师,饶我师弟一命!他太年轻,我还不曾好好教他,给我些时间……你曾经也欣赏过他,我会让他把落仙洲拱手相送。”
  “春泽,我把你的骨头打弯磨碎,才教养出今天这样听话的样子,你对他,舍得那么打磨?”
  “……舍得,请老师再给我些时间。”
  “好,我帮你一把,你若能把他打磨出来,我便既往不咎,”男人起身离开,“只怕他没你的骨头好磨。”
  直到脚步声远去,谢春泽都维持着恭送的姿态,长跪不起。
  戚尘懒洋洋地下榻,玩着自己胸前的宝石,站到他身边,“跪久了,还起得来吗,谢大人?”
  “暂时起不来。”谢春泽皱眉,“抽筋了。”
  “……”
  -
  沈越冥一身武艺,当小兵轻轻松松。
  他有一千多年的底子,自己还带过徒弟,凌轩再严格,在功夫上也挑不出他的错。
  只是队里不少人说,看见他就想起谢春泽,那曾是队里最潇洒的一把枪。
  正讨论着,就有小兵急匆匆来报,“老大,你又被举报了!说你私下给姻缘神送礼,把你命中必经的桃花劫设在了十殿下渡劫的小世界中,让……让一头狼替你担了劫,人家念你念得死去活来,你却拍拍屁股回了神界。”
  “……帝师殿的折子说您公然行贿,滥用职权,欺骗感情,伤害小动物,建议帝君罚您去神宠阁照料一个月神宠幼崽,以示惩戒!”
  “操!谢春泽!谁避劫不这样,屁大点事盯着我告!”
  凌轩黑着脸让人拿纸笔来,当即写了份回击的折子,扔给沈越冥,让他送到专门受理小型举报的杂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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