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恰在此时，牧晚灵主动上前，眼眸一错不错地看着吴渝，闪烁着失而复得的光芒，“霁林哥哥，居然真的是你，我一睁眼就被关在这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外面时不时传来可怖的野兽嘶吼声，我险些以为我来到了地狱，还好你来了。”
吴渝勾勾手指，烛台自动飞进他手里。
他一把钳住牧晚灵的手腕，本想将烛火凑近过去，却发觉身体总是违背他的意愿，不愿靠近，几次三番尝试下，烛台最终落在地上，彻底熄灭。
1023叹了口气，道:“宿主，原主的执念是牧晚灵，为了复活牧晚灵，原主可以杀尽天下人，你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就无法伤害原主的执念，甚至要受限于原主的执念。”
牧晚灵疑惑地眨了眨眼，问道:“霁林哥哥，你是要做什么呀？”
吴渝后退几步，艰难地跟女孩隔开距离，心念电转间，换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晚灵，你已经死去几百年了。”他抬起手，指尖抚向女孩红润充血的面颊，在即将碰到时，又无力放下，语气落寞道:“这些年来，我无数次梦到现在的场景。”
“在梦里，你也是这么俏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滔滔不绝地对我诉说思念之苦，每当我拥抱你时，你就会消失不见，失望了无数次，我已经不敢再触摸你了，我害怕发现你是假的，害怕又是一场空欢喜。”
1023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家宿主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还是情意绵绵的情话。它嘶了一声，莫名觉得恶寒，本不存在的身体也浮出一层鸡皮疙瘩。
以往的任务中，宿主穿进的身体虽然也有执念，可那些执念要么是功名利禄，要么是人，在不影响剧情的时候多数都是可以置之不理的。
若是活着的人，就慢慢将关系变得疏远，直至将原主心里的感情彻底切断，若是死去的人，连功夫都不用废。
这样的情况却是头一次发生，死人复生。
生命有终点，但爱没有。
牧晚灵死在原主最爱她的那一年，从此以后，在原主心里就占据了最牢不可破的地位，原主对她的爱永远也无法变质，终其一生，都很难再爱上别人了。
所以，以前慢慢疏远的方法在这次任务中是不管用的。
只因为，牧晚灵在原主心里永远都是白月光。
“我是真的，霁林哥哥，我真的回来了。”牧晚灵听得痛心，流下怜惜的泪水，主动上前，想拥抱吴渝。
吴渝频频后退，“据我所知，世上有种画物成真的秘术，能让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晚灵，看你身后。”
牧晚灵依言回头，正对上一张空白的画卷。
她呆愣片刻，似是听懂了吴渝的言外之意，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我早就死了，现在的身体是从画里生出的？”
吴渝道:“我也是不确定，才想着用烛火试探，纸人怕火，一试便知。”
牧晚灵道:“霁林哥哥，你刚才为什么没动手？”
吴渝实话实说道:“我下不去手。”
牧晚灵主动走到烛台旁，撩起衣袖，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纤细手臂，放在火焰上炙烤。
仅仅过了一瞬，她便痛得缩回手，向吴渝展示被烧到红肿的手臂，反问道:“霁林哥哥，现在你总该相信我是真的了吧？”
看完伤口的1023陷入久久的沉默。
“宿主，好端端的剧情为什么出现偏移了？原文里直到结局，都没出现牧晚灵的身影，在这个位面，原主需要献祭数以万计的人命才能复活牧晚灵，可你现在什么都没做，牧晚灵怎么这么轻易就复活了？”
吴渝道:“你能做到把一个死人复活吗？”
1023大呼冤枉:“宿主，你不会在怀疑我吧？咱俩的命可是连在一条绳上的！我背叛谁也不会背叛你的，况且……”
话说到一半，它的语气渐渐微弱下来。
吴渝眼眸微眯，“继续说。”
1023扭扭捏捏道:“况且……让死人复生的道路是高级系统才有的面板，我现在还只是个低级系统，没有那么高的权限，没办法做到让人死而复生。”
吴渝不着痕迹地转动手上的戒指，道:“这个世界可能不止我一个任务者，那个任务者的系统还是个高级系统。”
“绝对不可能！”1023斩钉截铁道:“每个世界都只能有一个任务者，否则会被天道察觉出端倪，况且我已经问过总部了，总部检测过三遍，没有其他任务者的信息波动。”
吴渝垂下眼帘，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见宿主心事重重，1023安抚道:“放宽心，宿主，总部的检测器从没出过差错，一旦发现任务者与系统对话，就能检测出信息波动，检测三次都没结果，就说明这个世界没有其他任务者，牧晚灵复活只是一个意外。”
真的只是意外吗？
对上牧晚灵楚楚可怜的表情，吴渝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轻轻拭去女孩脸颊的泪水。
他嗯了一声，道:“相信你是真的。”
牧晚灵深受感动，正要扑进吴渝怀里，忽听角落传来一道呜咽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墙角蹲着一个黑影。
女孩刚经历死而复生的奇遇，正是容易受到惊吓的时候，她发出一声惊呼，瑟瑟发抖地躲到吴渝身后。
吴渝不受控的挡在牧晚灵身前，挥出一道魔气，重重打在黑影身上。与此同时，他只觉胸口一痛，喉咙里涌出一口鲜血。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
他点亮烛火，看清了那道黑影是顾星河。少年四肢被捆，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嘴里塞着一块布团，似是被刚刚那道攻击伤得狠了，此刻眼里满是泪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
“谁把你捆起来的？”
他眉头微蹙，蹲下身从少年嘴里取出布团。
顾星河甫一能张口，嘴巴跟连珠炮似的吐出一大堆告状之语:“是影子捆得我！萧霁林，你一定要为我做主，你明明是让影子把我关在房间里就行，他可倒好，不仅把我手脚捆住，还往我嘴里塞破布，我已经被捆了一天了！”
吴渝心里清楚，影子虽然沉默寡言，却不是胡作非为的魔。
必定是顾星河做出了什么不着边际的事情，这才逼得影子不得不用限制自由的方法来约束顾星河。
对于这番控诉，他并未回应，只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说你今天一天都在这里，可有看到别人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顾星河回道:“只有我和影子。”
吴渝侧过身，将身后的牧晚灵暴露出来，一错不错地盯着顾星河的眼睛，道:“那她又是怎么进到这间屋子里的？”
顾星河脸不红心不跳道:“我也是刚发现她的，不知道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进来的。”
第17章 为爱疯魔的魔君17
对于少年的回答，吴渝似是早有预料，并未有太大反应。
他慢条斯理地替顾星河解开身上的束缚，低声威胁道:“最近一个月，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这间屋子里，若是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就把你师门屠杀殆尽。”
顾星河缓慢地眨眨眼，举起四根手指，发誓道:“我保证不会闹出幺蛾子，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
吴渝不再关注他，转而看向一直保持静默的牧晚灵，脸上的表情虽然温柔，语气却十足平淡，道:“晚灵，天色已晚，你出现的太过突兀，我还没来得及为你准备房间，今晚，你就先在我房间里凑合一晚，如何？”
“霁林哥哥，这些小事，你来做决定就好，我都听你的。”
牧晚灵异常善解人意，应承下所有要求。
顾星河站起身，略显好奇地盯着茫然无措的女孩，热情道:“你是叫晚灵吗？”
牧晚灵点头。
顾星河凑近几步，问出盘桓在心中的疑问:“我一直很好奇死而复生是什么感觉？你身死后，灵魂有没有去到地府，见到自己的亲人？”
“没有。”牧晚灵眉眼低垂，有问必答道:“在替霁林哥哥挡下那道致命攻击后，我只觉后背一痛，紧接着就没有任何意识了，等到再清醒过来时，就到了这间屋子里。”
顾星河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回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人死以后能再跟亲人见上一面呢。”
这般落寞的言辞，让一向温婉的牧晚灵不知该如何回话。
她踌躇片刻，下意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吴渝，希望对方能像以前一样解围。
刚跟女孩的目光对视上，吴渝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拒绝女孩的任何请求，下意识打破沉寂静默的氛围，“我还有公务需要处理，晚灵，你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带你去逛逛魔界。”
若是放在以前，霁林哥哥必然会劝解一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转移话题。
牧晚灵心中察觉到一丝异样，却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离开的时间太久，这才没法时时刻刻关注到霁林哥哥的变化。
她扬起一抹甜笑，乖巧万分道:“霁林哥哥，公务再忙，你也要注意身体，记得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