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孩紧紧皱着眉,脸色苍白不已,额角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病得已经开始陷入梦魇,口中说着胡话。
男孩扭头朝着流筝喊道:“我已经把最后的水给你了,你要信守承诺,救救我妹妹!”
这时,庙门口出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男孩立刻住了嘴,眼神紧紧地往那头看去。
几个浑身穿着破烂的男子走了进来,头发肮脏不堪,像是多年未打理,隔得远远的也能闻见他们身上一股子臭味。
“老子这几天闯了不少店铺,居然一个字儿都没弄到手,反倒被那几个小子抓住打了一顿,真是晦气!”
“看来你运气真是不好,我跟你说,我这几天手气可好了,偷来不少好东西。”
“哎,我刚才走到路上,遇上一个傻子,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往我手上塞了几两银子,就向我打听一个姑娘,你说这世上还有这等好事能被我遇上?他们问我,我肯定说我见过啊,我就是随手指了个方向,他还就真信了,哈哈哈,你说,这年头有钱人都这么没脑子吗?”
“去去去!老子烦着呢,别在老子耳边说这话,想死呢吗你?有好东西就要学会分享知道不?”
“那是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拿来吧,你还敢跟老子较劲呢?”
他们争斗推搡的声响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男孩屏着呼吸,心脏快要跳到喉咙眼。
如果被他们发现了……
他连忙抱着妹妹移动到隐蔽的位置,然而他的脚还未来得及收回去,那几个地痞流氓已经走了进去 ,眼睛往里面一扫,便听见有动静。
刀疤男将手指放到自己嘴边,“嘘”了一声,示意身旁的几个兄弟停止争斗,他眼睛看向某处,眼底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他裂开嘴角笑了笑,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哟,兄弟们,瞧瞧我在这发现了什么,原来这破庙里还藏着一个小老鼠啊。”
他身后跟着几人往那个方向看去,相互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无耻的笑。
刀疤男率先走过去,一把将角落里的男孩扯出来,他身形高大,一只手便能将男孩提起来。
男孩瞬间用力挣扎起来:“你这个无耻的人,放开我!”
男子越过他向身后看去,看到静静躺在地上的女孩时,眼底划过一丝阴暗。
“哟,还不只有你一个人啊,瞧瞧,这里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男孩看见他眼底的精光,整个人都炸了:“你放开我!无耻!下流!别碰我妹妹!”
刀疤男一把将他甩在地上,阴狠地笑了笑:“不碰也行啊,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身上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要么,就把你妹妹交出来吧,小小年纪就长得这么好看,卖到青楼了,还能赚不少钱呢。”
男孩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爬到妹妹身旁,将她掩在身后,恨恨地盯着眼前人:“你休想!我身上没钱,也不会将我妹妹交出去!”
刀疤男舔了舔嘴角:“这可由不得你。”
“仨子,给我把他拉开。”
男孩看着向他走来的两个高大男人,回头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妹妹,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声音刺破这氛围。
“一群人欺负两个小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第14章 错过
三个男子都是一愣,没想到此处还有第六个人,旋即就是一笑:“大哥,没想到这还有个姑娘,听这声音,也不是个俗物啊,我们今天是走了什么好运?”
“那谁知道呢,可能是老天爷看我们这几天过得太苦了,想给我们塞几顿饭呢。”
刀疤男阴沉笑了笑,他随手指了个小弟:“你,在这好好看着这两个小兔崽子,可别让到嘴的羔羊飞跑了,听见没?”
“你们几个,跟我过来,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
几分俱是笑了声,就往发声那地方走去。
走到柱子后头,才发现原来这里还藏着个人。
刀疤男蹲下身,挑了挑流筝的幕篱:“哟,姑娘,这青天白日的,出来怎么还戴个幕篱啊?莫不是,长得实在不堪入目,这才遮掩自己的面容?”
流筝偏头躲开他的脏手,没说话。
一旁的男子抬腿便要踹下去:“我大哥在跟你说话,你聋了还是哑了?”
这一脚又被流筝躲过。
男子怒了,正要抬手打下去,被刀疤男拦住。
他慢慢道:“姑娘这脾气,可不小啊。”
他往前头看了一眼:“我看姑娘是想救下那两个小崽子,没错吧?姑娘若是实在想当这活菩萨,也行,毕竟那两个小崽子浑身破破烂烂,看上去也没什么钱,只是,我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姑娘想救下他们,是不是要拿自己来换?”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那幕篱下传来:“谁说,我要从你们手中救下他们?”
几个男子闻言一愣,那头的男孩也愣住了。
刀疤脸乐了:“听姑娘这说法,是不想淌这趟浑水了?”
男孩慢慢握紧自己的拳头,低下头去。
流筝却轻轻笑了声,慢慢道:“我只是觉得,你们未免太过自信,竟然觉得,我需要越过你们的手救人。”
在场几人俱是一愣。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听那道清冷嗓音接着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刀疤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阴冷的眼睛盯着她:“姑娘的语气……未免太过狂妄了些。”
他抬手就要挥去她头上的幕篱,却被流筝一把抓住手臂,刀疤男脸色一变,他一向力气大,此刻居然被牵制住,动弹不得。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流筝已经起身,一脚将他踢开,他的身子重重砸在地上,灰尘飞扬。
身后的几个男子对视一眼,立刻冲了上来,流筝动作迅速,一脚踹在那人胸口上,随后弯下身子拾起地上的木棍,一把将另一人敲晕。
另两个男子见这副情形,心知今日自己碰了壁,忙起身将晕倒的那人扶起,撒开腿向外跑去。
流筝身子直挺挺立在原地,见他们身影跑远,直到看不见了,她脚步才微微一踉跄。
男孩却在此刻叫起来:“姐姐……你救救我妹妹吧,她快不行了!”
流筝扶住肩膀,向那头看去。
……
大街的一侧,一辆精致马车静静停在树下一隅,不远处,侍卫提起一把长剑横在一个面容普通的男子脖颈上,声音冷厉道:“你确定,看见那位姑娘往那个方向去了?”
男子瞬间慌了神,垂眼看着自己脖颈边的长剑,干净的剑面反射着银光,他小心翼翼抬手扶着:“这、这位大人,您可小心着点,别手抖了,这剑可不长眼啊……”
侍卫不耐烦地又将手里的剑往前一步,贴着他的脖子:“你若再拖延,我便让你亲身尝试一下不长眼的剑是什么后果。”
男子腿都吓软了,连忙弯身恭敬道:“别、别,我说,我说!”
他咽了咽唾沫,强自镇定着回忆:“我确定,我昨夜在这大街上看到过一个穿青色衣裳的姑娘,那时天色已然很晚了,我见她一个人在大街上走动,便好奇着多看了几眼,只是她戴着幕篱,我实在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啊,只知道她气质相貌应当都不错,就往这个方向去了。”
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这时,马车里忽然传来一道低沉嗓音,似是泠泠清泉流过玉石,沉而不闷,声音缓缓:“你看见她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男子闻声不由抬眼望去,却只见马车轿帘被风扬起一角,露出一截绣着蟒纹的玄衣锦缎,他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公子,您、您让我想想。”
男子不由懊恼,他一向喜欢喝酒,又一向有个毛病,喝酒后总是会断片,忘记自己经历过什么,然而此刻,几个高大冷漠的侍卫立在他身边,就等着他回想那夜的记忆,他就是想不起来也得想起来。
此时日头正盛,男子却硬生生流了几滴汗,他脑中飞速回想着,忽然开口:“我想、想起来了!那位姑娘应当是受了伤罢,我看到她左肩上,好似有血迹,走路也有些踉跄。”
他原本打算过去调戏一番,看见那血迹之后害怕惹上什么麻烦,这才作罢,更何况那姑娘的眼神,也太冷漠了……
“……受了伤吗。”马车里的嗓音忽然低沉下去,泛着些冷,好似在静静思索着什么。
男子害怕对方不相信自己,连忙道:“这位公子,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啊,昨夜暮色太沉,当时时辰又太晚了,兴许只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准呢。”
马车里好一阵没再传出声音。
男子低着头,汗水顺着耳际滑落,他心中惴惴不安,思忖着这里头的男子跟昨夜瞧见的那姑娘,到底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