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眯了眯眸子,漫不经心地打量起自己手上染红的指甲:“怎么,想我啦?突然发现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如此重要,忍不住来找我?”
流筝见此,纵然知道那人现在看不清自己的脸色,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无语掩下,再次睁眼时,眼底恢复了平静,她这才取下自己的幕篱:“我都还没露面,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女人不高兴了,寇丹也不欣赏了:“你这话也太无情了吧?好歹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好战友,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无情无义?”
流筝不想理会她的不着调,转而掏出那张药方子,递给她:“你看看这张药方子,你这里有没有。”
女人立刻挺直了身子,接过她那张药方子,看了几眼,皱眉道:“这是解毒的药方子,还不是一般的毒,你受伤了?”
她抬头看了眼面前女子的脸色,见她面色平静,身姿也笔直,丝毫没有受伤后的虚弱之态,她嘶了一声:“奇了怪了,我这退出组织还没多久呢,武功下降了,难不成眼力劲也下降了?我怎么丝毫没看出你哪里有受伤的样子呢?”
流筝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不是我,是旁人。”
女人好似嗅到不一样的气息,忙凑近,眼睛明亮着看向流筝:“给旁人用的?谁啊?我认识吗?跟你是什么关系?”
流筝看着那张猝然凑近的面孔,忍不住偏了偏头,忍耐道:“……你问题太多了,这药材到底有没有?”
女人“嘁”了一声,见她眼神淡漠,无趣地瞥开眼神:“真是太令人伤心了,这才分别多久,你就这般不待见我了。”
眼见流筝忍不住眯了眯眼,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她忙收起那副玩笑的姿态,笑道:“有的,自然是有的,真是的,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神医圣手,这里什么药材没有?”
她摆了摆手,唤了一声小厮,又扭头对着流筝道:“等着啊,我这就找人给你去取。”
小厮推门而入,女人在他耳边吩咐几声,小厮便点了点头离开了。
女人关上门,又懒洋洋低倚回软榻上,顺手拉着流筝也坐下,小嘴也没停下:“这下可以了吧?瞧瞧你刚才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流筝面色寡淡,始终任她说。
女人撇了撇嘴,想起什么,又凑到她耳边道:“对了,我近日,可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啊。”
流筝扭头看她:“我看你这日子过得甚是潇洒,还有心情打听别的事情?”
女人摆了摆手,眼角一眯:“欸,还好吧,我这酒馆生意太好,来得人多,从早到晚,有时我觉都睡不太安生。”
流筝眉梢微动,对上她的眼睛,女人笑了笑,又接着道:“生意太好,赚的银子太多了,总担心有人来抢。”
流筝:“……”
她撇过脸。
女人假惺惺叹了口气:“欸,没办法,人在江湖中,就是这么潇洒,想赚钱便赚钱,想开店便开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流筝轻轻“呵”了一声,起身便要走人。
女人连忙将她拉住:“我的好流筝,你可别走啊,你这药材还没拿到呢,再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流筝扭头:“你还想跟我炫耀什么?”
女人:“……”
她讪讪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日子虽舒适,但过得也太无趣了些,你好不容易来找我一次,我就想陪你说说话。”
流筝纠正她:“是你想和我说话。”
女人嘴角一抽:“好好好,是我,是我想跟你说话,行了吧?”
流筝看着她的脸色,道:“若是你实在觉得无趣,便去寻个人陪你,不就好了?”
女人身子一僵,连忙摆手:“算了算了,男人都太麻烦。”
流筝之前跟对这些事情都不关心,纵然她爱说,流筝也只是听着,不发表意见,此时听见她这句话,想到现在医馆躺着的男人,却忍不住想点头,但好在她忍住了。
否则,以女人的性子,能追问她一天。
女人终于回归了正题:“我最近听说咸阳候府的小侯爷死在了醉仙楼,这事,是你做的吧?”
流筝还没回答,她便接着道:“你可先别急着否认,我都猜到了,除了你干的还能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要我说,你这一步棋,走得也太险了,那人到底是咸阳候府的人,那咸阳候府的侯爷可是二皇子身后的人,你就这么得罪上他们,今后一段时间可过不了安生日子。”
她这话一出,忽然顿住。
流筝又何时有过安生日子?
流筝和她可不一样。
流筝闻言,眼神平淡:“我本来也就没打算过安生日子。”
老板娘皱眉:“你这样做,凌娘就没有丝毫察觉,怪罪你吗?”
第9章 好人
流筝垂下眸子,想到上次与凌娘见面时,她说得那番似是而非的话:“可能吧……即便她现在没有察觉到,以后也总会察觉到,不过,早日察觉到也好。”
因为,不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
女人望着她清冷淡雅的眉眼,叹了口气:“这也不怪你,你为他们做的事……已经够多了,流筝,你也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
她望着远处,看见外头明媚灿烈的日头,还有客人和小厮们一应一答的喧闹声,似是喃喃道:“没想到,当初我们一起从那里面走出来,竟是这么快便分道扬镳,我居然成了最潇洒的人。”
流筝看着她的面孔,不置可否。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小厮的敲门声。
女人收起思绪,一反常态,认真地看向流筝。
流筝见她这副模样,眉头一跳,心下隐隐有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瞬,她便听女人认真道:“流筝,你可要好好活着。”
流筝:“……你可以不咒我吗?”
流筝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我还从未从你嘴里,听见过一句好话。”
女人哈哈一笑,眉眼笑意绽开:“我这说得可是真心话,若是以后没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孤独终老的。”
“毕竟,只有你能听得下去我说话。”
“……”
流筝拿起桌上的幕篱,戴上,随后向门外走去,她拉开门,取过小厮手上的东西,只留下一句话:“下次有机会,再来好好品尝你的酒。”
这话,是属于流筝的保证。
身后,女人看着她离去的纤瘦背影,眼底满是笑意,待那道身影在视线重彻底消失,她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
药馆内,小厮端着热水出来,将干净的布料打湿,拧了拧水,随后细致地放上榻上男子的额头上。
他打量着男子的面容,忽然就想到方才离去的那位姑娘,她虽遮掩着面容,但看着那远黛眉,清泠眼,也能想象出是个怎么姿容明丽的模样。
眼前这男子的虽面容苍白,冷汗涟涟,但却不显分毫狼狈,反倒有几分谪仙之姿,容颜深邃清俊,气质儒雅。
他想着想着,忽然走神,又觉得自己肯定在哪见过那位姑娘。
忽然手腕被人用力抓住,小厮吓了一跳,忙抬眼看去,见男子眉头拧起,好似痛苦非常,挣扎着睁开眼睛,望着他:“……流筝姑娘呢?”
他声音太轻,小厮一时没有听清,只隐隐听见后头两字,他愣了下:“这位公子……你是在找随你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吗?你中了毒,她去给你找药去了。”
那位公子闻言才松开他的手,皱了皱眉,艰难开口:“她……去多久了?”
小厮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公子是担心那位姑娘遇到危险吗?”
谢公子没说话,一双眼看着他。
小厮道:“这……应当不会吧?虽说那姑娘也没说去哪找药材,但小人见那位姑娘的气质异于常人,应当不会出事吧。”
谢公子闻言挣扎着便要起身,小厮忙拦住他:“公子,这可万万使不得!您中了毒,现在尚未服药,若是您因为乱动导致那毒侵入身体,可得不偿失啊。您放心,那位姑娘肯定不会出事的,她答应过,一个时辰内定然能回来。”
谢公子嗓音沙哑,问他:“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小厮想起那姑娘的话,原话倒不是这么说的,只是……应当就是这个意思,他叹了口气,稳住这位公子:“是真的,她当真这么说。”
恰好此时大夫走进屋里,见他清醒过来,挑了挑眉:“你这小子身体倒是硬实,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清醒过来,不容易啊。”
见小厮一脸为难,他问道:“怎么了?”
小厮看了眼榻上的男子:“这位公子一醒来,便要找那位姑娘,师父,你说,那位姑娘怎么还没回来?”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了声:“我说你这小子怎么清醒得这么快,原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夫人,怎么,担心她啊?放心吧,你家夫人没事,她好好的呢,反倒是你,若是再乱动弹,我可就无法保证能将你医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