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蟹崽横行三界 第206节
刚好能踢到她膝盖。
顾溪竹一脸木然地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顾红衣想起什么,立刻认错:“石仙娘娘饶命,我……”她憋着笑,直到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只不过笑着笑着,直觉不对,就好似有一种浑身发凉的感觉。
这位前世可是神魂不灭的石钟意。
顾红衣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道:“牵丝偶跟我不一样,我是由大宗师千锤百炼锻造而成,而它,原本只是个浸满怨气的木偶罢了。”
在星魄天河漂泊的万年岁月里,她曾与牵丝偶交手数次。同为魂器,每一次元神碰撞都会撕开彼此的记忆碎片。可以说,它们是这天地间最了解彼此的存在。
“有些人……”顾红衣的指尖微微发颤,“生来就是恶鬼投胎。”她想起从牵丝偶记忆里窥见的画面——那是个灵气稀薄的凡尘地界,筑基修士都能称霸一方的小城。
城主幼子自幼便以虐杀为乐,尤其痴迷一种残忍的“人偶戏”。
不是普通的皮影,而是将活人生生剔骨削肉,用丝线穿透关节,做成提线木偶。
小魔童嫌操纵活人费力,便命匠人雕刻木偶,每个木偶都对应一个活人傀儡。
他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赌坊里,操纵木偶互相厮杀,而奴仆们则被迫操控着血肉模糊的活人傀儡殊死搏斗……
“后来那座城被路过的金丹修士发现,”顾红衣冷笑一声,“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牵丝偶、就是在这个时候诞生的,一出生,神魂就极其强大,怨气冲天。”
回忆起当时的看到的那些画面,久经沙场的顾红衣都蹙起眉头,“那真是个恶心东西。”
“为何它跟段不羁只是合作关系,你以为段不羁不想?”顾红衣撇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那种怪物,怎肯臣服于人?段不羁以前就说服不了它,现在段不羁受了气运反噬,而牵丝偶被他喂了六千年,成长到了什么地步恐怕段不羁都不清楚,狗急跳墙了想要契约?有他好果子吃!”
“世人将我与它并称星魄天河内两大凶魂……”顾红衣讲到这里,脸上就有了怒意,她翻身坐起,“凭什么?真是瞎了他们狗眼!”
她广袖一拂,星河虚影在身后流转:“我红幡所卷之人,哪个不是自愿踏入星魄天河?”虚空中浮现出无数修士持竿垂钓的景象,“他们以命为饵,求的是机缘造化。过得了考验的,自可携魂器而归……”
话音未落,景象陡然化作血色。
但见牵丝偶的傀儡丝穿透一个个神纹修士的眉心,控制他们自相残杀之后,还将他们的元神强行拔出、吞噬。
“可那东西呢?”顾红衣手腕一翻,红色小旗出现在她掌心,她的小旗旗面上出现了无数血腥场景,便是她此前看到的那一幕,碧云州修士互相厮杀,血流成河。“六千年来,死在它手里的碧云州修士到底有多少,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顾溪竹:呃,具体我还真不知道。
反正全军覆没的次数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算少——
手中小旗用力一抖,旗面上的画面登时支离破碎,“拿屠夫与守擂人相提并论?”顾红衣厉声道:“等你恢复,一定要在灵网上替我正名!”
顾溪竹见她义愤填膺,连忙应好,“包在我身上。”
她想了想,接着问:“也就是说,段不羁想契约,而牵丝偶很可能想噬主?”魂器夺舍取代于人都有可能发生!
就让它们狗咬狗一嘴毛!
顾溪竹听着净魂幡的话,紧绷的神经渐渐松缓下来。她头疼未消,昏昏沉沉地倒回床榻,目光却始终流连在那方春秋笔案上。
它现在晶莹剔透,仿佛冰雪雕刻而成,云雾缭绕其间,宛如一口灵气泉眼,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汩汩往外冒。
神识投入其中,便能感受到大自然的蓬勃生命力,草木抽芽、溪水潺潺、鸟雀轻鸣、野兽咆哮,万物生长的声音尽数蕴藏其中。
她倏地回忆起来,当初炼制这个春秋笔案的初心。
那一次,她路过一个被魔修屠戮的村落,感受到了冲天的怨气。
原来村中有户人家救了个重伤女修,谁知那女修竟与化灵天的魔头纠缠不清。
魔头为替她疗伤,将整村活人生生炼成血丹,逼她服下。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女修明明泪流满面,却仍将血丹咽了下去。
待伤势痊愈后,她不过轻飘飘打了魔头一掌,两人便一追一逃地消失在天际,只余满村死不瞑目的尸骸。
她好似听到了惨死之人无声质问:“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救了她。为何,好人没有好报?”
春秋笔案为何不需要认主也能使用?
就是她觉得,若良善之人拾取此物,便能书写愿望,达成心愿。
种下多少善因,结出多少善果,这是她当时炼制的初衷。
春秋笔案——是石仙娘娘埋在这方天地里的一颗善因,只待有缘人采撷。
世间苦难万千,她做不了普渡众生的神佛,唯愿所行之处,能如春风过境,在万千沟壑里留下些许生机。
可惜的是春秋笔案当初也受了魔息污染,毕竟是玉灵族石头雕刻而成。
最后还落入魔头手中,结果……
一声叹息。
顾溪竹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差点儿被自己绕进去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
别想了!
又不是我的错!
第177章 神龟这个家,没我得散!……
顾溪竹睡得正沉,忽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她懒懒地闭着眼,神识扫过四周——没有陌生气息,这些细微动静似乎都在她默许的范围内。
直到一道刺目的亮光闪过眼皮,她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室内,地面一片金黄。
泰玄正捏着几颗莹润的珠子在她眼前晃悠。那珠子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晃得她不由地眯起了眼。
“大竹子,我刚去海里捞的,都给你。”将珠子扔到顾溪竹床头后,泰玄一脸认真地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顾溪竹回答:“细节是记不太清楚,但是能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就是以前的记忆太多太庞杂了……”也不算彻底失忆,而是这短暂的时间被淹没在那段漫长的时光里,她很难完整的捞起来。
她望着泰玄期待的眼神,莞尔一笑,“不影响我们相处。”
泰玄立刻严肃道:“我们是兄弟!亲得很,你天天喊我大绿哥!”
“好的,大绿哥!”喊出来极为顺口,一些零散记忆再次出现,都是些……
顾溪竹愣住。
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那你以后可要给我撑腰!”大绿哥立刻昂起头,“他下次要再禁言我,你,你可要给兄弟出头哈。”
顾溪竹问:“那要怎么帮你出头,你才会解气?”
“他禁言我,你就禁言他撒!”泰玄一本正经地晃着脑袋:“这叫礼尚往来。”
“可我实力不如他呀。”
泰玄伸长脖子,砸了下嘴,“这样,用嘴给他堵上!”它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还往仇泷月的方向看,脖子伸得长长的,几乎要碰到仇泷月衣角:“就是这样的,你过来试试,先练习一下。”
顾溪竹:“……”
见顾溪竹不动,泰玄急了,“你过来撒。”
它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这次犯的错确实不小。
仇泷月虽未再责骂它,但泰玄觉得它是一只懂事的神龟,应该要主动弥补一下过错。
仇泷月不是说不可操之过急,那它的看法就不一样,必须艹之过急!
看现在大竹子都说了,暂时没能全部记起来,也不影响相处。
那不就是说,合修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以仇泷月那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成所愿,所以,就得它大绿哥出手。
为了这个家,本神龟操碎了心!
“像这样,把他嘴给狠狠堵上!”为了做示范,泰玄脖子伸得老长,绿油油的脑袋几乎要贴上仇泷月的嘴唇。
这一幕,看得顾溪竹莫名想笑。
然下一刻,一人一龟齐齐僵住。
仇泷月倏地睁眼,他脸上好不容易养回的一点儿血色褪尽,霎时苍白如纸,目光落在面前绿油油的脑袋上时,仇泷月眉头微蹙,开口想要说话,然而刚张开嘴,就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鲜血。
大绿哥绿油油的脑袋被鲜血染得猩红。
泰玄吓了一跳,身子猛地往后退,重重落地时因未控制力道,让竹楼都跟着一颤。
就是这细微的晃动,竟让仇泷月身形一歪,整个人朝侧边倒去。顾溪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春风化雨术瞬间笼罩而下,浅绿的雨雾如薄纱般覆上他的身躯。
仇泷月的头无力地靠在她肩上,刚刚睁开的眼睫又缓缓合上,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牵丝偶与段不羁……同归于尽,事情已了。”
说完,他的手臂便软软垂下,整个人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里。
而地上,泰玄抱着那柄布满裂痕的惊尘剑,哭得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滚:“大竹子!狗东西的元神快碎了,你赶紧进去给他补补!”它举起残破的剑身,剑刃上的裂痕触目惊心,“你看,本命剑都伤成这样了!”
就在此时,仇泷月垂落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原本已经放任自己沉入黑暗——她在身边,他可以安心昏睡。可此刻,一股比渡劫时更顽强的意志陡然苏醒,死死拽住他即将溃散的意识。
他不能睡。
绝对不能。
“你进去啊!”泰玄喊。
仇泷月心口一紧,他害怕自己的心跳暴露出异常,立刻封锁了周身气息,宛如一块……
无声无息的石头,就连身体都变得冰冷。
修为高的好处体现出来了。
顾溪竹心尖儿一颤:“怎么进?”
泰玄心里头急得骂娘:你们真不当人,还要我一只单身神龟教你们!还好老子博览群书!
它咬牙切齿地吼:“你以前怎么进的?分出一缕神识,往他识海里扎,捅他,捅他知道怎么捅吧?”它握着惊尘,用力往前刺,“就这样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