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蟹崽横行三界 第106节
“师娘可问问师尊,在天海秘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了足够的线索,我们才能应对那些幕后黑手。”
夏家脱离南域,视神纹为诡异。
谢家老祖留下祖训,能够渡过春秋笔案死劫的麒麟子方可担任家主一职。
如今看来,大家对此间天地异状似乎并非一无所知,那些老祖宗们也意识到了问题,并在寻找求生之法,至于为何未传开,莫非是因为禁言的缘故?
又或是有别的考量和限制?
他们意识到不对,知道有大劫,却没有现在了解得这般清楚,毕竟,数千年来,也只出了一个年纪轻轻就到达了化神期大圆满的仇泷月。
以往即便是有,都在渡劫飞升时失败直接陨落了。
如今看来,他们不一定是被飞升雷劫劈得灰飞烟灭,而是,被那些……可怖的存在生生吞噬殆尽。
谢九春忽然打了个寒颤,转头看向师娘,转头却见师娘正优哉游哉地在桌沿横行,八只蟹腿敲出细碎的哒哒声,仿佛方才那些骇人听闻的真相不过是茶余闲谈。
“师娘,您……不害怕么?”他话音未落,那抹青影已一个趔趄栽落桌沿。
今日他化的是人身,并非本来面目,却是高大人形。
此刻见螃蟹跌落,下意识伸手去接。
小螃蟹坠入掌心的刹那,似有雷霆顺着经脉游走,激得他神魂震颤。
那股战栗来得莫名,明明心头阴霾已散,偏生指尖仍止不住地轻颤。难怪旁人会说,灵网内神念最好不要接触,哪怕只是一缕,那也是容易……
蟹钳突然“咔咔”敲在他虎口处,顾溪竹横着身子在他掌心转了个圈:“怕什么?”
她学着蟹崽的样子举着一对大钳子对着上方,“天塌下来有……我夫君顶着,他顶不住就一起死,黄泉路上有人作伴。再说,我们还有蟹崽呢。”
顾溪竹笑着说:“这天底下,没有任何限制能禁锢它。若此间不好,我们便去别的地方。”
诸天万界,横行无忌!
谢九春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双手捧着小螃蟹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深吸口气后继续道:“近日梳理灵海时发现,秦诗意的灵光始终悬在固定高度——就像有人一直提着灯,刻意不让她的光芒低垂半分。众人进入灵海,皆会仰望其光芒。”
顾溪竹敲桌子的动作一顿。这不就是修真界的“热搜控榜”么?
照谢九春的说法,那位天下第一美人怕不是每日都在计算着如何维持话题——新谱的琴曲、路人眼中惊鸿一瞥的倩影、新出的发簪和衣裙、为博美人一笑圣地弟子大打出手等等……
桩桩件件都掐准时机。
可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追求虚名有何意义?为何要将天下第一美人这名头死死焊在自己头上呢?
除非……
“她从天海秘境带出的那把古琴……”谢九春突然压低声音,“恐怕与师娘的春秋笔案类似。”远处灵海波涛翻涌,万千灵光,由众生神念汇聚而成,神念托举之光,连化神期大能都无法将之斩落。
不正是众生愿力相护?
“若真如此,她与师娘争的……”谢九春一字一顿道:“众生认可,天道垂青。”
“用通俗点儿的话来讲,就是气运。”若是这样的话,师娘为蟹崽聚集天道气运的路恐不太平。
说到这里,谢九春又想到更重要的事,“还有,秦诗意早年被天音阁的一位长老拒绝收入内门,评价她空有美貌,琴道天赋不高,写的曲子匠气十足,缺乏一颗玲珑琴心。这话说完不过三年,她就在天海秘境得到了那张琴,之后,她写的琴曲得了琴仙看重,即天音阁那位早已退居幕后的化神期大能。而当时评价她的长老……”
谢九春叹息一声,“在之后不久便陨落了。”
与她一起死在秘境之中的,还有夜老的孙女苏扶。
方才被师娘所述的那些惊天秘闻震得心神俱荡,竟险些忘了最重要的事——
“师娘,夜老孙女的消息已经打听到了。”谢九春皱起眉头,“他的孙女名叫苏扶,并非天音阁外门,因天资出众被收为了内门弟子,又因容貌原因在天音阁内门之中屡受排挤。只可惜苏扶姑娘早已去世多年,死在一次秘境之中尸骨无存。”
“此前没查到消息,我怀疑与化神期干预有关,如今看来,出手的化神应该就是天音阁阁主了。”谢九春沉吟道:“涉及到化神,天听傀儡便失去作用,唯有隐派的暗探能找到些许线索。”
隐派暗探,曾遍布天下。可惜随着隐派失势,剩下的暗探不过数千之数。
天音阁仅外门有一位。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血脉里还刻着谢家暗门烙印,被催发后都迷茫了好久。
“苏扶的曲风是温柔小调,轻快
中有掺杂着淡淡的思念,像是长辈温柔的大手,轻轻拍着听者的后背,抚过听者的元神。“谢九春忽然道:“师娘你听一下灵海上那新谱的曲子。”
“是不是,有几分相似?”
顾溪竹:……不是吧?
要素过多,容我缓缓!
第86章 证据这些都是你爱她入骨的证……
谢九春指尖轻叩桌面,沉吟道:“此事蹊跷甚多。若秦诗意当真音律平平,全凭窃取苏扶琴曲扬名,那苏扶极可能尚在人间,只是被囚于某处,被迫为其谱曲。”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当年秘境之事本就疑点重重,苏扶与那位长老齐齐葬身妖兽之腹,完全算得上尸骨无存,而妖兽并未被伏诛,即是说,一切都是当时逃生的弟子口述,唯一能确定陨落了的只有长老,因为长老点了魂灯,苏扶没有!”
苏扶那时候刚进内门,并没有资格在天音阁内燃一盏魂灯。
谢九春继续往下说:“更巧的是,当年的那两个“证人”,这些年也都先后陨落了,其中有一个还是为了大师姐秦诗意猎一块灵狐皮毛,被高阶灵兽生生吃掉的。”
“不过另一个……”他语气一顿,抬眸看向顾溪竹:“神纹天骄,魔尊杀的。”
顾溪竹:“……”
言下之意,这个就死得不那么可疑了。
“苏扶……究竟是死了,还是被人藏起来了?又或是……”谢九春蹙起眉头,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只不过苏扶是夜老的孙女,而夜老,是他知道在遗弃之地活得最久,心中仍保留了一丝善意的人,所以,在没有明确的证据前,他不想做不好的揣测。
“暂时线索还不够。我不擅音律,但听闻知音之人,能从曲中辨心,这些年来秦诗音谱的曲子,我都设法寻来了。师娘,你看能听出什么心音吗?”
遗弃之地,师娘给的震惊太多。
那近乎妖孽的悟性,举一反三的敏锐,深深地震撼了他,就仿佛这世间没有她学不会的东西。
或许师娘在音律一道上也有同样的天赋,“师娘寻个地方,我用机关鸟给你送来。你可以先听一下灵海上那一曲。”
“好!”顾溪竹应下,然后就跑去听了一会儿曲子。
果然很温馨,耳边好似有拨浪鼓和小风车的声音,有一种坐在长辈身边,听他摇晃着拨浪鼓讲故事的感觉。
反复听了两遍,除了有点儿想睡觉就没别的感觉了,神识上的滋养更是没有,对于修炼了皓月锻神诀的修士来说,外力的一点儿神魂滋养实在是微不足道。
在看到她的灵光隐隐高出秦诗意的之后,顾溪竹退出灵网,第一时间找归臧魔尊。
苏扶和秦诗意暂且放到一边。
她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让蟹崽苏醒。神纹的钩子是抛出来了,暂时让她抢回了“热搜”第一,可要持续保持,少不得魔尊相助。
魔尊一直呆在她房间里。
他依旧闭目坐在蒲团上,好似天地灵气萦绕其身,使得他周身都有一层淡淡的绿光。
此前他一直坐在室外,在他闭目时顾溪竹一般离得远,如今同处一室,才惊觉灵韵神纹骨的可怕之处,就仿佛房间里的灵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呼吸一口抵得上她往日调息打坐灵气在经络里运转一个周天循环。
灵韵神纹骨,果真恐怖如斯。就这还是二品,那一品神纹骨,得多逆天啊。
他应该没有主动修炼吧,只是单纯坐着?
顾溪竹走过去,大着胆子将他叫醒,“尊上,尊上……”
仇泷月睁开眼,定定看着她。
顾溪竹鼓起勇气问:“神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她支吾了几句,决定还是老老实实交待一下,“我不是要用春秋笔案救蟹崽么,现在蟹崽得到了一些认可都能吐小水泡了,但是天下第一美人,秦诗音你记得吗?”
仇泷月:“不记得。”
顾溪竹:“就是你当初……”
泰玄居然还在外头蹲着,它扬声道:“啥美人不美人的,他以前没失忆的时候记人也不分男女、身高、相貌,记忆点都在功法、修为、天赋上。你得说那个将天璇九剑炼至九层的、那个收服了天火的、或是那个领悟了疾风剑意、破阵刀法的……”
“实在不行也可以说,养了九尾狐、碧耳猫、蝴蝶鱼、长尾山雀~仙珠龟什么的……”
顾溪竹想了想,秦诗意的特征应该是会弹奏养神曲,于是她道:“那个会弹琴、曲风温馨,能够安抚……”
仇泷月听得没什么耐心:“有事直说。”
“就是秦诗意跟我争夺气运,她的灵光高了,我的热度就降低了,我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拿出神纹说事,天海秘境狩猎神纹天骄的细节能讲吗,神纹有什么秘密,是不是可以转移、嫁接?”她一鼓作气说完:“你挖了那么多神纹骨琢磨出什么来了没有,能不能给我讲讲?”
担心魔尊发疯,顾溪竹说话时还偷偷暗示小竹子从窗外送了一大捧花进来。
她捧着花蹲在归臧魔尊面前,“尊上,能说吗?你试着回忆一下,要是不行就算了。不要勉强哈。”
窗外,泰玄尽心尽责地留影,“看,大竹子给仇泷月送花。怎么全都是母的主动,仇泷月也太不是东西了。都不晓得给大竹子送点儿东西。”
惊尘都看不下去了,心说你胳膊肘还往外拐点儿,它愤愤提醒:“天蚕玄丝甲!”
于是泰玄立刻改口,“仇泷月也太不是东西了,都不晓得给大竹子多送点儿东西。”
惊尘:“……”它决定去削一根发簪,就当是主人送的吧。
仇泷月此时的思绪是断断续续的,像是被浓雾遮蔽的世界,被小竹子掀开一角后,一点一点地想要将它撕开,每一次撕裂,都伴随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刺痛。
那些关于秘境的记忆,早已被人粗暴地撕碎、抹去,如今他试图拼凑,却如同捧着一盏残破的走马灯,画面的每次的转动都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仿佛那盏不堪重负的灯随时都会裂开。
秘境里有他的同门。
都是骨龄不超过一百岁,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而在那之前,他应该——
不能算一个冷漠的人。
他与其中的不少人一起饮过酒、比过剑、论过道。
可是,他们都死了。
此刻,他得回忆起秘境发生的事,而那些细节,无一不血腥残忍。
仇泷月忽地抬手,从顾溪竹捧着的大把花中摘下一朵花揉碎,他用一根手指将花汁抹到了顾溪竹脸上,像是在她脸上画了一道胡须。
“秘境里,拥有神纹骨的修士,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那个猎杀者,他能轻易镇压神纹天骄,他,将秘境里的所有人称为骨柴,他说,这批骨柴的成色不错,他运气很好。”
“我挖了那么多神纹,的确,琢磨出了一点儿东西。可以,教你绘一道符,短暂镇压神纹一瞬。”
他话说得很慢,声音很轻,落到顾溪竹脸上的手指却逐渐用力,让她的脸有了轻微的刺痛感。
他仿佛不是在她脸上画符,而是想要用剑气割她的面皮!
那一瞬间,顾溪竹毫不犹豫地施展了春风化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