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骆培因此时觉得这话很耳熟,对了,他的父亲也说过。他父母总是吵架,在这上面却达到了难得的一致。
“那您后悔吗?”
廖女士不喜欢被反问,但她不后悔。
“我不会后悔已经发生过的事,那于事无补,但我们应该从过往吸取一些教训,而不是假装教训不存在。”
接下来便是沉默,这沉默久到廖女士怀疑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我不能说未来一定怎么样,我说了您也不会信。”骆培因在电话里说出了他一遍又一遍确认过的事,“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如果和谷翘都长久不了,那我和任何人都长久不了。”
赵钺打电话来祝贺谷翘,她几天不光是行业报纸,本地报纸上也都是她的新闻。
“我现在让销售部的同事学习你,改天你来给我们上上课。”
谷翘不谦虚地说谢谢,虽然她知道他们房子卖得很好。房子这东西有地段户型在,并不需要她这么强的宣传能力。
“房子你再不定下来,可就没了,我不是忽悠你。”
她不在上海,骆培因一个人住酒店也不错:“你心意我领了,但我那天真就顺路看看,没想买。”
赵钺到底没捺住好奇:“那个和你一起看房的林海川是你男朋友?”他凭对老朋友的认识,总觉得骆培因绝对对谷翘有点儿什么。谷翘和林海川去看房的事,他也一个字都没跟骆培因提。他不提归不提,但谷翘这几天的新闻,哪一个都和林海川撇不开关系,正版签名有他,哪哪都有这个人。他简直担心老朋友因此受了刺激。是以每次和骆培因联络,都绝对避开感情问题,绝不往这房面引。
“你想什么呢?我们就是纯粹的工作关系。”谷翘再次确认骆培因没跟赵钺说他俩在一起的事,不过呢有前车之鉴在,她决定理解他。
“误会误会。”
第一次是骆培因主动公开,这次该轮到她了,她不会再让他闹刚公布没多久就分手的笑话。
“我男朋友你不光很熟,而且认识得比我还要早。我虽然以前常叫他表哥,但是现在呢他是我男朋友,你以后就不要再用‘你表哥’这仨字来之指代他了。”
谷翘没说她男朋友的名字,但每个字赵钺都知道指代的是谁。他也不能怪骆培因没跟他说,确实他也没给他留话口。
赵钺用笑来掩饰信息差带来的尴尬:“原来表妹变弟妹了,这么大的喜事,我当然要好好请你们。”
“应该是我们请你才对。两个人请一个人才公平嘛。”
不过谷翘今天并没有请赵钺的兴致。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她推了所有的邀约,决定今晚只请骆培因吃饭。
第141章
◎软饭◎
从窗外望去,可以眺到整个城市的夜景。谷翘的眼睛却没去捕捉窗外的霓虹,而是投掷在骆培因身上。
谷翘本决定豪爽地请骆培因一顿,但他只点了几样清淡的,非常给她省钱。她嫌骆培因点的菜式太少,请服务员隆重介绍一下这里的菜色。
服务员十分热心地推荐着他们这里的澳洲龙虾三文鱼半头鲍,但是服务员每推荐一道大菜,谷翘慷慨地说“这个可以”时,骆培因就会否决:“这个你现在不适合吃。你应该吃点清淡的。”
当推荐的半头鲍也被否定时,服务员不由自主地打量了一下持否决票的男人,什么叫不适合吃?应该吃点清淡的。翻译过来不就是贵的你不适合吃,应该吃点儿便宜的吗?
他腹诽道,看来人不可貌相,这人穿得很像样,举手投足也没半点寒酸之气,看着也是来惯了这类地方,怎么请女友吃饭这么吝啬。还吝啬得理直气壮,旁的男人就算嫌菜色贵,也会装一装,绞尽脑汁找些看起来像样的理由,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
这世界可他妈太不公平了,服务生又发现了做阔佬的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小气。反倒是穷人,到这种场合,可能还要小心翼翼地装大方。
到底是有职业素养的人,服务生心理活动这样丰富,面上却照常微笑。不过他最佩服这位点菜的漂亮小姐,被连着拒绝脸上竟然一点不满都没有。
谷翘笑着问服务员:“有什么红酒推荐吗?”
又是否定:“今天你不能喝酒。”
谷翘的头凑近骆培因,她耳朵上的红水滴微微晃着,尽可能用只有骆培因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我的疹子已经差不多好了,今天都不痒了。”她想起他刚才拒绝那些菜式,想必也是因为她。
骆培因双手交叉,也低声回她:“好没好,这个我恐怕比你更了解。”他声音虽低,语气却很斩截。
谷翘的疹子长在后背上,骆培因每天帮她上两次药,早晚各一次。他对她的情况比她看得更清楚。
谷翘看着骆培因的指节,脑子里浮现他给她抹药膏的情景,仿佛他用手指推开她皮肤上的药膏就是刚才发生过的事。
这样想着,她的背仿佛有手指在游走。
谷翘半夜痒得醒过来,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去抓,骆培因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去吻她的脸,仿佛这个能让她镇静下来。等她平静下来后,他去房间的小冰箱里拿冰可乐,用薄毛巾裹住冰可乐,在她长疹子的背上慢慢滚着,那股透过毛巾传来的凉意渐渐让痒变得可以忍受了。
虽然听的人绝不会想到这个她脑海里浮现的这情景,但公开谈论这个却让她红了脸,仿佛是被耳环给晃红的。一股酥麻爬上她的背,她知道这个痒和疹子无关。
有第三人在,她不认为这话适合深入,她不再看骆培因的手指,调整了坐姿,重新挺直了后背,笑着对服务生说:“就先点这些,酒就不要了。”
服务员也发现了谷翘脸上的那抹红,他猜是她男朋友的吝啬让她不好意思,要么就是被气的。他又再一次观察了一下男的表情做派,一点儿都不难为情。他心里几乎要为谷翘鸣不平了,精心打扮来赴约,就这么接二连三地被拒绝。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没必要在这里受这个气。
等这为谷翘不平的服务员走了,谷翘脸上的红还没消失。
她笑道:“说好我请客,你这么给我省钱我可不高兴了。刚才那些我虽然不能吃,可你能吃啊,别担心,我一点都不眼馋。一会儿别再拦着我,我都给你点上。”和骆培因分手之后,骨气谷翘有时吃到什么好吃的,都很遗憾他不在她身边,只要他在她身边,她都可以慷慨地请他吃。
骆培因没说行还是不行,他就这么盯着她看。
谷翘耳朵上两只硕大的红水滴微微晃着,她突然笑道:“我十八岁的时候很羡慕小保姆,发了工资,可以把自己打扮得五颜六色。我那时想着随便先找个什么工作,只要能赚钱就行。”
骆培因的目光从谷翘的毛衣、耳环落到她的嘴上,临近年节,谷翘穿得很有要过年的氛围,她毛衣上的红噼里啪啦地往外溅,把她的耳朵都给溅上了一抹红。
“那你后来怎么变了?”骆培因就这么看着她,看她把窗外的霓虹衬成了背景。色彩也是有声音的,她喜欢的是和安静无关的色彩,一定要落地有声,给自己抢占个空间出来。她不肯成为背景,千方百计地浓墨重彩要把一切衬成她的背景。或许她根本就从没变过,她从来都不是个知足常乐的人。
谷翘没有马上回答,她的目光转向了窗外,楼层再低一些,这个城市的夜景不会这么完整地送到她眼里。
“见的多了,想要的也就多了。“谷翘的视线从窗外转回来,睫毛猛地扑开,她看着骆培因笑,
“我胃口太好,什么好东西都想尝一尝。我不希望因为对钱过敏尝不到。”她的眼睛死死咬住骆培因,仿佛他就是她最想要尝的东西。
骆培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每次点餐前问她对什么过敏的人,她那时候胃口太好,除了钱对什么都不过敏。只是他请客,她又没钱回请时,好胃口也不是很值得夸耀的事,有时候还需要遮掩一下,假装胃口没有那么好。
谷翘的膝盖被撞了一下,这次她没躲。她的目光迎上去,仿佛猎人死命盯住自己的猎物:“我十八岁的时候只对钱过敏。没想到今天对钱不过敏了,反倒增加了这么多东西不可以吃。不过没关系,你能吃就行,既然来了,今天这里的特色菜你都要试一试。
“可我不习惯吃独食,我还是喜欢还是你陪我一起吃。”骆培因回视她,“咱们又不是只吃这一顿,以后还长着呢。你有的是时间向我展示你的慷慨。”
谷翘还要再说,骆培因看着她张开的红唇,截住了她要说的话:“还是这次你并不确定‘以后’?别告诉我你这次的尝一尝跟以前一样,只准备浅尝辄止,尝完就跑了,急着去尝下一道。谷翘,你上次同我分手,不会是以为和我分了手,还会尝到更好的吧。”
谷翘听他这么说,一瞬间愣住,血直往脸上涌:“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