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人一累,沾枕头就着。赶快去睡觉,起来咱们还有硬仗要打呢。”
谷翘走到骆培因指定的房间,看着门上的房号,她还有些恍惚。他竟然还记得,她在长途电话里跟他说过这间房的门牌号,不过应该不超过两次。
她就在这个房间里卖皮夹克,日进斗金,然后再给骆培因打电话播报她的赚钱信息。后来也是在这个房间里她遭遇了一系列的追堵。
谷翘进门时,骆培因正站在窗前看夜景。
谷翘闻到了烟的气息,而后她看见他转身把香烟揿灭在烟灰缸里。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我记得你以前不碰烟的。”她还记得当年他陪她去进皮夹克,两人站在车厢连接处,这地方总是有人抽烟,他被这烟味刺激得偶尔咳嗽。她以为他是不喜欢闻烟味的。
骆培因看定谷翘,对着她笑:“轻松的生活过久了有些乏味,需要一点儿东西调剂。”
谷翘一时愣住,那就是他们分手后他开始抽烟。
骆培因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笑着问她:“这房间还和当年一样吗?”当他特意指定这间房时,前台还很诧异。窗外比两年多前热闹多了,这时候依然有车子驶过。骆培因开始只觉得房间还空着是因为巧合,现在他明白了这房间为什么空着,谷翘从没跟他说过这是一个临街临电梯的房间,这样吵,用来休息,绝对不是个优选,可她只说这房子有多么的好。
当然从做生意的角度讲,确实是不错。
“好像没怎么变。”谷翘环视这套房,她住的时候其实谈不上布局。当年都是皮夹克,满屋子都是皮子味。大概是人民币的味道太过美好,使她对皮夹克的味道足够耐受。她那时最高兴的事,就是赚钱,以及告诉骆培因她赚到钱了。
分手的时候她最遗憾的事之一,就是她那些日进斗金的时光只在电话里跟他叙述了一遍,没让他亲眼得见。
骆培因的目光定在电话机上,谷翘当年就是拿着这个电话听筒跟他说要分手的混账话。
“你如果还需要空白软盘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不用。我已经解决了。”沈征非要在电梯里感谢她,说如果他早备好货,自然不会有今天这一遭,剩下的话诸如还有谷翘忙得连饭都没有吃,改天他一定好好宴请她和她的男朋友。沈征这么一说,把她的底给漏了。她在电话里没跟骆培因说这件事,只说在酒店里庆祝,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骆培因已经到酒店了。
谷翘从桌上捞起一颗给入住客人准备的糖果,扯了包装,塞进嘴里,笑着对骆培因说:“我之前跟你说会有两万销量,现在看来恐怕不止。”
“这么好的销量,确实应该庆祝一下。但是你来这里明明不是为庆祝,为什么要在电话里撒谎?”骆培因看着谷翘,她今天穿得很素,裤子衬衫宽腰带,头发盘得整整齐齐,纹丝不乱,和他第一次见她时很不一样。
骆培因看定谷翘:“对我说你遇到的困难,有那么难吗?”
“软件卖得太好,没来得备货,空白软盘缺货,所以要来这里谈一谈,你来电话的时候我已经签好合同了。”
“但你没签好合同,也不会跟我说是吗?就像你汇票冻结,你一句都不提遇到什么困难,只会提分手两个字。是不是到今天,你还觉得你自己的决定特别明智?”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谷翘当初遇到的困难不只是汇票冻结,毕竟她一遇到困难,没有一句实在话。
谷翘不得不承认,如果没签好合同,她也不会和骆培因说。
骆培因看着谷翘笑,“和你分手后,我确实如你所愿过上了一阵子非常轻松的生活,再也不用因为一个电话联系不上,就担心一个人。这种日子终于过去了。”
谷翘脸上的笑僵住,她的牙齿咬碎了苹果糖,这糖的味道弥漫着她的口腔。
“可笑的是,这种你嘴里轻松的生活并没有让我觉得更好。”明明他之前比谁都习惯轻松的关系,但偏偏她改变了他的习惯。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表哥叫得比谁都亲热;他不过出了个小车祸,他完全能自己处理,偏偏她骑个三轮车把她的锅碗瓢盆都搬了家,就为了做病号餐……等他习惯了跟她有牵绊,她突然就边界感比他还要强,一遇到困难,就让他过一种轻松的生活。
他的手掌压在她的肩膀上,每一个字都逼到谷翘脸上去:“你不是反问我后不后悔吗?我现在告诉你,我后悔了,当你说分手那些混蛋话的时候,我就不应该给你说完的机会。我应该买最近的机票回国,看你在这间房里到底过上了怎样轻松的生活。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你还以为你那套做法是对的。我得对你多没感情,才会在你困难的时候,觉得毫不知情置身事外会很轻松?”
骆培因扳正谷翘的脸,直视她的眼睛:“你也不必为你骗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因为我也骗了你。”
“当我决定和你有关系的时候,我就决定和你有任何关系,而不是只有什么轻松的关系。”
第130章
◎尝尝◎
骆培因的手捧起谷翘的脸,她本是低垂着眼睛,但顷刻她的睫毛扑开。
骆培因直视着这张脸,想她当年给他打电话分手时的表情,这人是个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无可救药地相信明天会更好,但她在打电话时,或许对这个她一直坚信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而她什么都没对他说,他对她当时的一切一无所知。
谷翘的鼻息带着点酒气扑到他的掌心,骆培因用目光紧咬住她的眼睛:“如果我不了解你,我简直怀疑你跟我有仇。当初你在这儿受苦,我跟个傻x似的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过你嘴里轻松的生活。谷翘,你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在此之前我也没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吧。”
这样捧着她的脸,能感到她的睫毛不停地扇动着他的手指,骆培因对谷翘一字一字地说:“如果你不是特别恨我,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他在心里骂她混蛋,然而这个混蛋受了苦,他也并不比她好过。
谷翘没回答,她将嘴压在了骆培因的嘴唇上,像最初她认为接吻就是嘴唇和嘴唇贴在一起一样。她刚恋爱的时候为了防备不期而至的亲吻,口袋里有各种口味的糖。在短短的十来分钟里,他们像是重复了他们亲吻的历史,从单嘴唇碰到一起再到他勾她探出舌尖再咬住,那时候她每次都是早早嚼了水果味的泡泡糖,舌尖探过去,或主动或被动地在他嘴里轻轻搅动着,让他的口腔里也充斥着泡泡糖味。
谷翘刚嚼碎了一块苹果硬糖,也不知道他现在尝到的是酒气多一点,还是苹果味多一点。她的嘴角被咬得很痛,但她一点儿都没发出声音。
仿佛旧日的自己“借身还魂”,谷翘替过去的自己抱紧了骆培因,当时她打完分手电话怕自己忍不住后悔,把电话线拔了,她那时无人可抱,于是决定抱住自己的双肩,告诉自己要振作。但现在这个人就在她身边,她抱得很紧,仿佛怕一松手,这个人就沿着电话线跑了,她又再也见不到了。
谷翘的手从骆培因的腰移到他的背,她两只手的位置换了又换,想要离他更近些,但无论怎么都觉得还不够近。谷翘一面去回应骆培因的吻,一面匀出一只手去扯他的领带。她的心脏、皮肉骨骼隔着内衣、衬衫恨不得崩掉一颗颗扣子挤到他身上去。
门铃第一声响时,她并没有听见,手指还去扯他的领带。第二声第三声响起时,陡然间她被骆培因按开了一个距离。
骆培因摸了摸谷翘被弄散的头发,单手扯掉了半松的领带,重新系好了被她解开的一粒扣子,走过去开门。谷翘转过身,背对着门,听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骆培因的身体把房间内外隔开,伴随着谢谢,谷翘听到了关门声,她转过身,看到了他手里的热牛奶。
牛奶杯凑到谷翘嘴边,她的手接过去,整个手心比先前还要热。一个没吃多少东西又喝了不少酒的人,确实需要这样一杯热牛奶。谷翘低头捧着热牛奶小口喝着,她的身体温度一点点地继续往上升。在她回房间之前,他就打电话帮她要了这杯牛奶,只是这会儿才不合时宜地送了进来。
谷翘的嘴唇被牛奶汁浸泡着,她的目光仿佛也成了牛奶一类的液体,每喝一口,就抬眼往骆培因的脸上流。她并没有存着诱惑的心,她只是想要看他。她喜欢他硬挺的鼻子、发红的耳朵和滚动的喉结。
一杯热牛奶喝完,骆培因用手指揩掉谷翘嘴边的牛奶沫,手指按压在她刚被牛奶浸过的下唇上:“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谷翘突然再一次抬眼,一双手勾住骆培因的脖子,看着他笑:“我到底喝了多少酒,你再尝尝就知道了。”她又吻上了骆培因的嘴,整个人吊在他身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主动。她被抵在那张桌子上,控制不住地向后仰,身后就是电话机,那个她说分手的电话机,同时他也用这个电话,帮她叫来了一杯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