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谷翘一脚踩上去,还按了下车铃,没等男人问,她整个人已经骑着车冲了出去。等到察觉和后面的男人有了点距离,谷翘才回头嚷道:“想要车,来z大保卫处!”
这话传到追她的男人耳朵,男人停止了追逐,嘴上开始不三不四地骂脏话。谷翘骑得够快,这些脏字一个都没送到她的耳朵。
谷翘拼了全力往前骑,大中午的,她的毛衣本来就厚,又急着骑车,等到z大西门的时候,她额头鼻尖都是汗。此时,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去哪儿找表哥呢?这会儿是午休时间,估计在宿舍里。因为工作的关系,谷翘还真知道物理系的大四学生住在哪个宿舍楼里。但是她去男生宿舍找他,她觉得骆培因或许不喜欢这件事可能产生的一些影响。要是等到他上课的时候去找他,她也不知道他要上什么课,在什么教室。
自从谷翘上班以来,骆培因只回过一次家。上上周六,骆培因回家,她主动与他说话,讲她工作的事儿,当然都是好的方面。她自认为表哥很关心她,她愿意讲自己顺利的事让他放心。她发现表哥对她比之前冷淡,虽然也客气,但好像并不很关心她的工作。她有一点点伤心,可像他们这种没血缘关系的亲戚,本来是相处的时间长就热络一点,久了不见了就生疏了。以后见的更少,恐怕只有更生疏。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人家不愿意跟她深聊,她自然也不会缠着别人跟她聊。周日一大早谷翘就奔批发市场买衣服了,虽然只买了她此时穿的这件毛衣,可是逛了有半天,下午她一时兴起,直奔北海公园,从北海出来,她又进了旁边的景山公园。她站在景山公园的山顶上眺望故宫。故宫她暂时不准备买票进去参观,一张门票是北海的十倍,对现在的她有一点点奢侈。等她哼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回家,骆培因已经走了。
这样想着,谷翘骑车直奔学校广播台。她请广播台的同学帮她广播一下,请骆培因同学到学校保卫处取他丢失的自行车,怕有重名,谷翘特意注明是大四物理系的骆培因。
广播台的同学很好奇,钱包证件掉在车上,可以判断是失物,可是自行车好好地站在地面上,怎么判断是失物呢?
于是谷翘简单讲了一下她是怎么把骆培因丢了的自行车弄回来的。
广播台的同学又有了新的困惑,能认出骆培因的自行车,并费这么大力气把自行车给他弄回来,两人应该挺熟的。这么熟,就不能当面去找吗?不过鉴于骆培因的知名度,也可能不熟的人认出了他的自行车,但是……
“同学,你这也算见义勇为了,留个名字吧。”
谷翘想到上次感谢信的事,只说:“把自行车还给他就行。”
“那他要想感谢你呢?”
“不用感谢我,如果他问你,你可以建议他在离开自行车的时候,检查自己有没有给自行车上锁。”说完,谷翘就转身离开,等她快出门的时候,“对啦,你可以在广播里提醒一下丢车的同学,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到我找回自行车的地方也去看看。
等广播想起“骆培因同学,请到保卫处领取你丢失的自行车……”时,谷翘已经把骆培因的自行车骑到了保卫处。她对保卫处的人说,某地可能是一个二手车销赃窝点,那里可能有不少z大学生丢失的自行车。
从保卫处出来,谷翘的交通方式又换成了步行。她想起自己还没吃中饭呢,食堂这会估计也没饭了。努着劲儿骑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还真有点儿饿。
下午上班的时候,谷翘为了把饿劲儿挺过去,一直往嘴里灌水。她一直喝水,在同办公室的老袁看来,那劲儿仿佛要把她打的水全都喝完,不让别人占她便宜似的。
因着这个,老袁对着谷翘比平时还要和悦三分。
下班的时候,姜凯跟着谷翘一起出了办公室,他和谷翘聊了聊今天工作的事,又问她这礼拜天有没有时间,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谷翘叫了声:“表哥!”
第22章
◎周叔叔好◎
姜凯顺着谷翘的声音看过去,为了看清这人的眉眼,他仰了仰头。幸亏只是表哥,否则真没他的事了。
姜凯客气道:“谷翘,你这表哥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谷翘觉得用“一表人才”形容骆培因也不算错,但是总觉得不是那么贴切。
姜凯的恭维并不没有得到他预想中的回复,谷翘的表哥只是冲他微微笑了笑,既无谦虚也无拿夸奖来回报他。那笑和谷翘的笑有天壤之别,仿佛在说:你那套就省了吧。
只这一点,姜凯马上判定谷翘的表哥和谷翘是两类人。谷翘表哥这种人,无论男女,他都反感,是个男的,他就更反感了。但是也因此有点儿忌惮,这么受熟了恭维以至还挑拣起恭维的准确度,没准有点儿背景也说不定。姜凯觉得这表哥有点儿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他觉得跟这表哥客气也客气不出什么来,就跟谷翘道了再见,想着明天早上再问谷翘。
因为谷翘说“再见”时,“见”的语调是上扬的,仿佛现在已经期待和他明天的见面,姜凯又熨帖了些。
谷翘的语气再一次证明了骆培因对她的猜想:她就这性格,对谁都挺热情。但是有一点出乎骆培因的意料,谷翘跟他说话甚至语气还没对她那个同事热情。骆培因这些年来从没高估过自己在别人心里的重要性,但是他发现他好像高估了他在谷翘心里的位置。谷翘见到他谈不到高兴,更谈不到激动,只是有点儿惊讶。
保卫处的人告诉骆培因,来送车的人穿着一件蓝底黄花的毛衣。此时这个穿着蓝底黄花的女孩子问他:“表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两周不见,她的短发比上次长了些,还多了一些碎发,从她黄色发箍里冒出来。
“中午你去广播台保卫处为什么不说你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不光没说自己的名字,也没说她在哪个部门工作,那广播台的同学还以为她是学生呢。
“因为他们跟我描述了你的脸。”描述得大而化之,但他马上想到了她,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对上了号。
骆培因低头看谷翘的脸:“你是很欣赏做好事不留名这个品质吗?”
“也不是大事,没必要还报个名字。”又不是演连续剧,没必要把他俩的名字放一起又出新剧情。她觉得骆培因也不愿意这样。
“能详细说说你是怎么把车弄回来的吗?”
谷翘说得很平淡:“我走到那儿,看到有辆自行车特别像表哥你的。就跟卖车的人说想买,试车的时候趁他不备就骑回来了。”她省略了自己的一系列观察和心理活动,也没说自己为什么要去那儿,因为觉得表哥未必愿意听。对一个不愿跟自己深聊的人,一个劲儿地说许多话,既不尊重对方,也不尊重自己。
“你心情不好吗?”
“我心情挺好的。”
“工作顺利吗?”那怎么今天话这么少?
“挺顺利的。”她中午是有一些小小的迷茫,不过到下午她想通了。既然她多学多干主要是为了她自己,那别人不表扬她,她也犯不着失落。
“你中午没吃东西吧?去惠夏园吧,咱们一起吃饭。”
“不了,表哥,我还是回家吃吧。”她知道惠夏园,比学校里别的食堂贵不少。她没多余的钱请表哥,也不想表哥破费。
“给我个机会谢谢你不行吗?”
“表哥以前帮了我这么多忙,我帮你一次算什么。都是小事儿。”
“你未必这么想吧。否则怎么会请你吃顿饭都推辞?”
谷翘跳上了她中午骑的那辆车,不过这次她坐的是后座。她是第三次坐在后座,所以比之前熟练。一码归一码,表哥这次非要感谢她请她吃饭和上次不愿听她长谈不冲突。
谷翘突然想起来什么:“表哥你有自行车车锁吗?”
“没有。”
“你下午取回车来就一直没锁车吗?竟然没丢。再丢了就没有那么巧了。”
骆培因听出了谷翘声音里的小小抱怨,她好不容易给他拿回来的车,他竟然不当回事,连锁都没锁。
“我刚从保卫处取完车就来找你了。”中午广播台广播的时候,他不在学校,根本没听见。等他回来之后,有若干个人告诉他,学校广播让他去保卫处领取丢失的自行车。他从没想过这车会失而复得。当然他也没想到的是,谷翘竟然在别人的再三问询下也没提她的名字。
“那咱们赶紧先去买锁吧。”谷翘逛了这些天也算有所斩获,她知道哪里卖自行车锁且卖得便宜。
谷翘指挥着骆培因往卖车锁的地方骑,到了地方,她发挥了她的还价技能,分毛必争。
骆培因以为谷翘是为自己省钱,结果议定了价钱,谷翘就往自己单肩包里掏出一个小包要付钱。那单肩包骆培因认出是他继母的。他抢在谷翘之前把一张十块钱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