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铜钱通现代(古穿今) 第104节

  一双凤眼顾盼间神采飞扬,鼻梁高挺的,唇锋明显,她的脸型偏方,配合着她的身高,不笑时有些端庄严肃。但当她展颜一笑,右颊那个浅浅的酒窝便悄然浮现,顿时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今日她梳着时兴的同心髻,发间一支银鎏金缠枝梅花钗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耳垂上一对小巧的珍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这两样首饰都不便宜,李屠户家的家底还是有些殷实的。
  她身着水红色交领褙子,衣缘上精致的暗纹若隐若现,下配月白色百褶罗裙,腰间悬着的香囊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苏合香对这个儿媳妇人选很是满意,暗自点头。七娘子举止大方,身上带有商贾之家的精明干练,与铁柱那憨厚老实的性子倒是互补。
  “这琼林苑的花开得真好,”李夫人适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她手持团扇轻摇,目光在花丛间流连:“听说今年新引进了好些南方品种?”
  “正是呢,”苏合香顺着话题接道,脸上挂着笑容:“方才我家巧云还问起这些花名,我们北地人倒是少见。她朝花丛方向指了指:“您瞧那株,听说是从广南东路运来的素馨花,香气清雅得很。”
  两家女眷就这样借着赏花的话题渐渐热络起来,边说边沿着**缓步前行。大妮则乖巧地站在母亲身侧,时不时为众人介绍几句花卉知识。她声音轻柔,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偶尔接话也是言简意赅,既不失礼数,又显得稳重可靠。铜柱和小妮也老老实实地跟在大人后面,偶尔交换个眼神,却不敢造次。
  春风拂过,月池亭边的花枝轻轻摇曳,暗香浮动。媒婆见气氛融洽,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心想这门亲事看来有戏。她悄悄瞥了眼落在后面的两个年轻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铁柱和七娘子渐渐落于人后几步。铁柱只觉得手心冒汗,不敢多瞧七娘子,只好眼神瞟一下就赶紧收回,他高大的身躯此刻显得格外笨拙,连路都不知该怎么走了。
  七娘子见他这般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便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叫铮远吗?”声音爽朗。
  “嗯!”铁柱应了一声,不知为何,脸一下子红得像块红布,连耳根都烧了起来。他慌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七娘子在家虽说不必亲自操刀卖肉,但见惯了市井百态,自然比深闺中的小娘子们大方许多。
  见铁柱这般腼腆,七娘子只好又挑起话头:“你家是新搬来汴京的啊。”
  “嗯!”铁柱还是只蹦出一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七娘子心中暗想,这人怎么如此木讷。她眼波一转,换了个话题:“去过瓦子没有?”
  铁柱摇摇头,总算多说了几个字:“没有。”
  七娘子眼睛一亮,便给铁柱介绍起来:“新门瓦子里清明节有新增加的傀儡戏,还有相扑表演呢。”她边说边比划,腕上的银镯叮当作响:“那些傀儡做得可精巧了,会翻跟头、会跳舞。新门瓦子就离我家两条街,我想明天和嫂子去看看。”
  “那、那、”铁柱想开口说要不要自己陪她去,又感觉这样说会太轻佻了。
  李夫人察觉到自家闺女在后面和苏家大郎说话说得热闹,手肘轻轻捣了下身边的儿媳妇。儿媳妇会意,不动声色地落后两步,一把拉住小姑子的衣袖,低声道:“七娘,别走散了。”说着将她拉回了女眷队伍中。
  七娘子回头看了眼铁柱,见他仍站在原地发愣,忍不住抿嘴一笑。铁柱见她笑了,更是手足无措。
  走在前面的苏合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与李夫人相视一笑。
  琼林苑里的游人大都是像他们这样的妇人带着家中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在赏花游玩。
  彼时对面的金明池正锣鼓喧天,龙舟竞渡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那边人山人海,看热闹的百姓摩肩接踵,欢呼声此起彼伏。许多讲究体面的夫人不愿去与百姓们挤作一团,便都转而来到了这清雅的琼林苑中。
  走到牡丹亭时,正巧前一波赏花的客人刚离开,亭中石桌空出了位置。苏合香眼明手快,连忙招呼众人入座。她将大妮挽在手上都食盒接过,掀开盖子,里面整齐摆几样点心,雪白的桂花糕上点缀着新鲜的黄色桂花,还有翠绿可人的青团、酥脆的米花糖和几样蜜饯果子。
  “李夫人请随意尝尝。”苏合香笑着将食盒往李夫人面前推了推。李夫人含笑点头,用帕子垫着取了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赞道:“这桂花香得正,甜而不腻。”两位嫂子则各自取了青团,小口品尝着。
  七娘子目光在食盒中逡巡,最后被那米花糖吸引了注意。她拿起一块,用团扇半掩着面,小口小口地品尝着。
  这米花糖甜中带着淡淡的米香,确实别致。若不是正在相看的场合,她真想问问这点心是在哪家铺子买的。
  她家虽说是杀猪匠出身,在那些官宦人家眼里算不得体面,但架不住肉铺生意红火,日子过得比那些小吏还要宽裕。
  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从小在吃穿用度上从未受过委屈。几个嫁进来的嫂子也都明白这个小姑子迟早要出嫁,自然不会与她为难。
  可以说汴京里有名的没名的她几乎都吃过,这个叫什么米花糖的她还真没吃过。
  这次的相看,双方家长都颇为满意。苏合香看中了七娘子的大方爽利,李夫人则相中了铁柱的老实本分和家财雄厚。
  只是回到家中,七娘子还是忍不住向母亲抱怨:“娘,那个苏家大郎就像个锯嘴的葫芦似的,问十句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就会嗯嗯的!”
  李夫人闻言失笑,用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呀!这种男人才是过日子的好料子。那些嘴上抹了蜜的,哄起女人来一套又一套的,你以为是什么好事?那样的男人不仅会哄家里的,更会哄外面的,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七娘子撅着嘴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母亲说得在理:“那倒也是...”
  “明白就好!“李夫人满意地拍拍女儿的手:“这苏家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看起来家风正派,上面长辈也只有一个婆母,比那些满大家子都是长辈的人家不知道轻松多少。且那苏家大郎看着就是个踏实能干的,将来准能把你捧在手心里疼。”
  七娘子想起铁柱那憨厚的样子,红着脸点了点头。她虽然嘴上抱怨,心里却也明白,这样的老实人才是过日子的良配。
  苏合香到家后,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就拉着铁柱到堂屋问话。她把其他孩子都支开,只留母子二人说话。
  “铁柱,今日见的李家七娘子,你觉得如何?”苏合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儿子,生怕错过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铁柱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苏合香有些着急:“你倒是说个明白话啊!看中了就是看中,看不中的了就说,省的后面反悔就来不及了,明天媒婆就要上门来问话了。”
  铁柱他低头想了半晌,慢吞吞地说:“就见了一面,自然也没有特别深的印象。就是觉得...七娘子性格比较外向,我觉得蛮好的。”
  苏合香这才松了口气,追问道:“那长相呢?可还看得过去?”
  “不丑,”铁柱老老实实地回答:“挺大气的。就是……”他犹豫了一下:“就是身量高了些。我平时看惯了娘和大妮,觉得七娘子好高啊。”其实他喜欢小巧温柔地女孩。不过这话他没有跟娘说。
  苏合香闻言失笑:“个子高了大气。”她见儿子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便拍板道:“既然你觉得不错,那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今年过年前把婚给办了。”
  自己要有媳妇了,要成亲了!铁柱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似乎这就像个任务一样,人长大了就是要成婚的。至于喜不喜欢,并不是那么重要,大家都是这样成婚的。
  许媒婆隔天登门拜访。她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头上的绢花随着步伐一颤一颤的:“哎哟苏娘子,你家对七娘子可满意?!。”
  苏合香连忙给她上茶:“自是满意的!”
  “煤姥,我家初来乍到汴京,对汴京的嫁娶习俗不太了解。想问问,一般娶新妇的话,聘礼都要几何,又要准备哪些呢?”
  许媒婆接过茶盏,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盏,苏家的茶水真好喝,每次来都是砌的不同的茶水。
  她抹了把嘴上的水渍说:“是咯,你是外地人不懂。咱们汴京城里的规矩可讲究着呢!”
  她细数起来:“先是要纳采,男方遣媒人携活雁提亲,这活雁可不好找,要是实在寻不着,用鹅代替也成。女方收下后,要交换草帖,上面写着三代家世、生辰八字。”
  苏合香连连点头,三代家世这个好说,到时候编一个出来,地址老远的也没人去核对。
  许媒婆见她认真,继续说道:“然后就是纳征,也就是下聘。女方要回礼‘回鱼箸’,就是活鱼、筷子和清水,象征吉祥如意。”
  “那成婚前还有什么讲究?”苏合香追问道。
  “多着呢!”许媒婆一拍大腿:“成婚前三日要有个催妆礼,男方要送花髻、销金盖头等添妆物品。女方回赠罗花幞头、金银双胜御等。女方婚前一日还要到男方家布置新房,悬挂帐幔、铺设家具器物。”她顿了顿:“至于婚礼当日,倒没什么出奇的,就是撒帐、合卺那些老规矩。”
  苏合香点点头,又问:“那男方一般下聘准备哪些呢?”
  许媒婆压低声音道:“这就要看你家的家财如何了。”她掰着手指细数:“一般来说,金钗、金镯子、金坠子是必不可少的。若是实在置办不起金器,银镀的也能代替。”
  见苏合香面色如常,她又补充道:“若是富贵人家,什么黄罗销金裙、珠翠团冠、花茶果物、羊酒都可以准备。”
  苏合香连忙表态:“媒姥放心,该有的体面我们一定置办齐全。只是还要劳烦您多指点。”
  许媒婆这才满意地笑了,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汴京婚俗的细节。
  送走了许煤婆后,苏合香就寻思着,家里的钱财给铁柱成亲绰绰有余,毕竟房子已经有了,只需要准备聘礼就可,等铁柱婚礼过后,就让铁柱做点生意,最起码养活他一家是没问题的。
  她想着,大头的东西像金器、布匹和茶叶这些,都准备在汴京采买,毕竟在汴京买反而比华国便宜。
  不过铁柱是家中长子,聘礼不能太寒酸,最起码要有两样好看点的首饰和两身衣服。
  今日相看时,她可是时刻留意着七娘子的反应。那姑娘虽然装作不经意,但目光在大妮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大妮今日穿的是从华国带来的衣裳,头上簪的也是华国的首饰,样式与汴京流行的不同,这种首饰上面用的玛瑙玉髓之类的便宜宝石,几十上百块就能买到一套很好看的首饰,想质量更好些,也只需要几百块钱。
  苏合香计上心来,决定在聘礼里添两样华国的精致首饰和两身华国的衣裳。
  这样既能充充场面,又能投七娘子所好,价格还实惠。
  苏合香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她抿了口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铁柱这孩子是家中长子,她这个做娘的,自然要把这门亲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苏药姑、苏药姑!”外面的门被拍得咚咚响。
  “来啦来啦!别拍了!再拍门要散架了!”苏合香忙不迭地去开门。
  进来来一位抱着孩子的青年男人,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旁边的年轻女人年岁也不大,一副妇人装扮,她语速急切地说道:“是苏药姑吗?我家丫头高热不退都两天了,大夫说再不退热……”
  “你们来这边。”苏合香带他们两个到了西厢房,让他们把孩子放在床上。
  第103章 像是在煮……
  苏合香面上沉着冷静,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
  这孩子面色潮红闭着眼睛,她都不用上温度计就知道发热,手指往孩子滚烫的额头上一搭,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微紧。
  这孩子三四岁年纪,小脸烧得通红,时不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梦里的小妮。
  她从药箱里取出提前备好的瓷瓶,上面有退热的字样,里面装的药水。
  孩子吃药的时候醒来,她很乖巧,不哭不闹,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苏合香心里一软,喂完抗生素后又取出止咳药水。孩子皱着小脸咽下苦药,却懂事地没有吐出来。
  “真乖。”她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头,又从药箱中取出一张精美的黄符纸,口中念着驱邪咒,煞有介事地在烛火上点燃。
  灰烬落到地上,小夫妻俩见到这些,有些紧张,孩子高热不退三天了,是听邻居说起,在这边有个苏药姑擅长给孩子退热,这才带着孩子过来看病的,至于苏药姑还会道家法术,是他们没想到的。
  在这个迷信的时代,很多事情人们更愿意相信是符咒起了作用,而不是人力所为,这也是苏合香想到的备用法子,总有一天自己会遇见看不好的病,到时候可以推脱给各位神仙。
  三管齐下后,她坐在一旁静静等待。期间她也小声问了这小夫妻一些关于孩子之前为什么会发热。听说是咳嗽咳了七八天后突然间发烧了,她心里有数了,这样的病相对简单些。
  半个时辰过去,苏合香再次探向孩子的额头,热度果然退了。孩子安稳地睡去,呼吸也变得均匀不那么咳嗽了。
  “药姑!多少诊费?”男人搓着手,声音里带着忐忑。苏合香抬眼打量,这对夫妻衣着朴素,男人的短衫上打着补丁,女人的裙子洗得发白。她注意到女人一直低着头,抱着孩子的身形都僵硬了。
  “你看着给吧。”她轻声说。
  女人将孩子递给男人抱,自己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包,打开里面是二十枚铜钱。“苏药姑,我知道这钱肯定不够...”她因为过于窘迫,有些无地自容,声音哽咽着说:“俺婆婆嫌弃丫头是给女孩,不给俺钱...”泪水滴在破旧的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
  退烧药26块钱300粒,一粒不到一分钱,抗生素贵点,网上买要复诊才能开药,比其他药麻烦一些,但是网购一般不限制买几盒,还能换不同的商家买,不是知名大品牌的话,某林10盒只要30块钱,一盒3块钱20粒。某孢是6块钱一盒,一盒10片,一顿只要6毛钱。止咳药一盒7块钱30粒,一粒几毛钱。
  苏合香想起不知道在哪里无意中看到的记载,古代婴幼儿死亡率高达三分之一。包括她自己所在的村子里,几乎每年都有孩子夭折。
  可以说生的多,夭折的也多。
  所以这种家境不富裕的人,自己就当做善事,给自己积德了吧。
  想通了后,她笑着接了20文过来:“行,不过孩子可能还会反复发热,我给你开三天的药。”
  她的退热药片或者抗生素都是加上少量的感冒灵颗粒,碾碎了后又包成的小包,写上一天几顿,仔细交代用法:“发热了就再吃一包退热的,吶,我写在上面了,其他的药是一天两次,吃完三天的。”
  小夫妻愣住了,随即扑通跪下,女人一个劲地磕头:“苏药姑,您真是活菩萨啊!”男人抱着孩子,同样感动地哭了起来。
  苏合香慌忙扶起他们,脸上有些发烫。“当不得当不得。”她连连摆手。
  看着他们千恩万谢地离开,她摩挲着手中的铜钱,忽然觉得,救人确实比单纯的赚钱,更让人有成就感。
  送走小夫妻后,苏合香的心情格外舒畅。
  “铁柱!”她朝屋里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轻快:“你去街上买点羊肉回来,要个后腿吧。顺便买一套猪内脏,要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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