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阿缠好奇地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见人群中有几名衙役,看穿着打扮像是京兆府衙门的人。
  “前面好像出事了。”阿缠转头对白休命说。
  白休命还未回答,就听到外面的车夫道:“公子,前面死人了,我们是否要绕路?”
  转头见阿缠一脸我很想看热闹的表情,白休命不由好笑:“靠路边停,我们下去看看。”
  “是。”
  车夫将马车赶到路旁停下,阿缠拎着裙摆就往下走,要不是她现在身子不适,已经跑起来了。
  白休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果然是京兆府衙役在办案,听周围的人说,是有人淹死在了酒肆中。
  尸体此时还摆在酒肆里,身上盖着白布,看那白布隆起的弧度,想来死者生前很是富态。
  酒肆老板此刻正愁容满面地与衙役交代那死者的事,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仔细听着。
  那老板心中暗道倒霉,却也不敢隐瞒,如实道:“几位大人,这位客人接连几日来小店喝酒,经常喝的烂醉如泥,一喝醉了就哭个不停,口中说着什么他儿子死的冤,因他并不闹事,草民也就没有赶过人。”
  “那他今天是怎么死的?”
  老板抹了把脸道:“草民只是转身为人打酒的功夫,就见他躺在桌上睡着了,这种时候也是有的,草民因此并未在意。直到半个时辰前,草民觉得他睡得时间太久了想去把他叫醒,谁知一推人就倒了。”
  “几位大人,草民句句属实,这段期间小店中一直都有酒客,他们都可以作证。”
  还未离去的酒客挤挤挨挨地站在一旁,听到酒馆老板提及他们,也都不情愿地点头应和:“我们也看见了,老板就推了一下,那人就倒了。”
  “既然他经常来喝酒,那你可知他姓甚名谁?”为首的衙役继续问道。
  老板想了想:“这位客人似乎姓季。”
  原本阿缠只是来凑个热闹,听老板说死者姓季,面色不由一变。
  她认识的人中,恰好有一个姓季的,不久之前刚死了儿子。
  她扯了一下身边人的袖子,白休命微微俯下身:“怎么了?”
  阿缠在他耳边道:“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死者,我可能认识那个人。”
  “跟我来。”他并未多言,带着阿缠往酒肆走去。
  见有人要往前闯,一旁的衙役一边呵斥一边上前阻拦,他们还未走到近前,就看到白休命手中拿出一枚令牌来。
  明镜司的腰牌让几名衙役当即停下脚步,恭敬行礼:“见过大人。”
  白休命朝他们微微颔首:“本官想看一眼尸体。”
  “大人这边请。”
  正在问话的那名衙役快步走来,为白休命引路。
  他自然也见到了跟在白休命身侧的阿缠,只当做什么都没瞧见,便带着二人过去了。
  走到酒肆中,领路的衙役上前将尸体身上的白布掀开,阿缠看着躺在地上那人熟悉的脸,缓缓吐了口气。
  “认识?”白休命问。
  “他叫季庄,晋阳侯的亲戚,曾经与我有两面之缘。”
  “来找过你麻烦?”
  阿缠摇摇头:“算不上麻烦,是个识趣的人。我们上次见面就在几日前,他在书院门前闹事,因为他儿子酒后淹死在书院中。”
  听到阿缠的话,几名衙役也都围了过来聚精会神地听着。
  原以为调查死者身份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遇到了认识死者的人。
  只是这位姑娘身边的大人实在是他们惹不起的,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去问话,只能在旁候着。
  白休命何等了解阿缠,当即便问:“你觉得,他儿子的死有问题?”
  阿缠笑了一下:“你知道吗,晋阳侯纳妾了,纳妾当日,季庄带着他儿子去了晋阳侯府道贺,回来后,他儿子就意外身亡了。”
  她看着季庄的尸体,幽幽说:“那日在书院前,我们匆匆见了一面,我提醒过他,晋阳侯府与书院有同样的嫌疑,谁知几日不见,他也死了。”
  眼看着两人的话题竟然涉及到了侯府,周围的衙役脸色都变了,这案子要是被带回京兆府,府尹大人怕是要睡不好觉了。
  “晋阳侯府么……”
  虽然白休命已经知晓阿缠的身份,两人却未仔细聊过此事。不过他看得出,阿缠一直在针对晋阳侯府,更准确的说,是在针对对不起季婵的人。
  如今晋阳侯府中,只剩下一个晋阳侯了。
  白休命转头看向阿缠的时候,阿缠也在看他。
  她勾着他的手指,轻轻晃了晃:“白大人~”
  他一眼便瞧出了阿缠打得主意:“想我接手这个案子?”
  “那你接吗?”
  第201章 我看起来是什么很好哄……
  白休命神色一肃:“通常情况下,明镜司不能随意接手其他衙门的案子。”
  阿缠撇撇嘴,立刻松开他的手,见他伸手过来,将他的手拍了回去。
  “啪”的一声响,听得一旁的衙役们直吸气。白休命只是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走到季庄的尸体旁,半蹲下身,观察他的面色。
  “方才听外面的人说,他是淹死的?”
  他抬眼看向一旁的京兆府衙役。
  衙役们对视一眼,招手叫来了站在角落处的仵作,仵作有些局促地上前回道:“是的大人。”
  白休命看向仵作:“怎么淹死的?”
  “是被酒碗中的酒溺死的。”那仵作生怕他不信,详细解释道,“死者在口鼻呛入酒液之后,喉咙受到刺激,不能呼吸,最后将自己生生憋死。我、我将这种死亡也归类为溺亡。”
  “酒肆中的人没有发现他不对劲?”就算是这种死法,死前窒息,也该有所挣扎。
  “大人,酒肆老板和其他客人都说没见到死者挣扎。”衙役在旁插言道。
  “一个大活人,濒死都不知道挣扎……”
  白休命的手指在点在季庄的额头上,片刻后移开手指,他的指尖沾染了一抹灰色,但很快就散去了。
  速度快到阿缠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敢问大人,那是什么?”阿缠还在怀疑自己,为首的衙役已经出声询问,他们也都看到了那抹灰色。
  “妖气残留。”白休命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消散得很快,只留下一丁点痕迹,疑似被上了身。”
  听他这样说,几名衙役反而松了口气,看来这案子不用归他们管了,回去也不必被顶头上司骂了,这烫手的山芋可以名正言顺的送给明镜司。
  “不知此案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为首衙役询问白休命的意见。
  “劳烦派两个人去明镜司找千户封旸交接,让他带人来接手这案子。”
  “下官这就让人去明镜司。”
  没用吩咐,立即有两名衙役匆匆拨开人群,往明镜司的方向去了。
  其余衙役一些留在这里看守证人,余下人则开始有条不紊地驱散围观百姓。
  白休命起身,走回阿缠身边去捉她的手,又被拍了一下,不过这次很轻,让他成功将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
  “不生气了?”
  阿缠白他一眼:“不是不能随意接手其他衙门的案子吗?”
  “这不是出了意外么,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手。”
  “哦,那要是没出意外呢?”
  白休命在她耳边轻声说:“那就制造个意外。”
  阿缠终于施舍给白休命一个眼神:“白大人,你看起来可真不像是个好人。”
  “过奖。”
  等了没多久,明镜司就来人了。
  封旸带队,一群明镜司卫将酒肆围住,周围那些依旧流连不走的百姓也在短时间内迅速散去。
  京兆府的衙役们将案情交代清楚之后,立刻撤离,只留下明镜司卫接手案发现场。
  封旸走进酒肆,先拜见白休命:“大人。”
  白休命点点头,淡声吩咐道:“查清楚他这些时日的行踪,接触过的人,涉及到晋阳侯府,不要打草惊蛇。”
  “是。”封旸当即应下。
  “热闹看完了,还回家吗?”白休命将注意力从封旸身上移开,放回阿缠身上。
  “当然,走吧。”阿缠一个机灵,赶忙拉着他的手往外走,生怕他改变主意。
  “大人慢走,季姑娘慢走。”
  这次路上再没有遇到任何意外,马车顺利将阿缠送回昌平坊。
  香铺的门是掩着的,店铺并未对外营业。
  阿缠下了马车后也不管身后的白休命,提着裙子就往铺子里走,才推开门进去,就开始喊:“慧娘,慧娘,我回来了!”
  眨眼间,陈慧的身影便出现铺子里。
  陈慧几步走到阿缠跟前,上下仔细打量起她:“可受了伤?”
  “我没事。”阿缠原地转了一圈,证明自己很好,然后才问,“你呢,那日你可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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