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季庄在后看着阿缠离去的背影,冷声对几名护卫道:“把刚才听到的都忘了。”
  几名护卫忙垂下头:“是。”
  第187章 她根本不是阿婵姐姐……
  中途遇到的这个小插曲并没有破坏阿缠的好心情,她们到前街的时候,杂耍班子还在准备,她和陈慧就先去街上的小摊买了炸油饼填肚子。
  吃了一圈回来已经是酉时,街上的人越聚越多,杂耍艺人终于开始了表演。
  直到宵禁前半个时辰,两人才离开永宁坊,走时身上装的铜板已经一个不剩,全都打赏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阿缠还和陈慧商量,改日再来一趟,陈慧欣然同意。
  阿缠也不回车厢里坐着,她就坐在陈慧身边,不时投喂一块她刚才在摊位上买的花生酥。
  马车在经过开明坊的时候,阿缠扭头望着街边长长的围墙看了好一会儿,陈慧见状问道:“在看什么?”
  阿缠指着那边道:“那里是林家的宅子。”
  “林家?”陈慧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哪个林家,“说起来,皇帝前段时日大赦天下,林家是不是也被赦免了?”
  “是啊,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快要到上京了。”
  那之后又过去两日,阿缠的铺子里来了一位有些眼熟的客人。
  那人来时,阿缠正在铺子里调香,忽然听对方叫她“阿婵”,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眼见这人情绪有些激动地朝她走来,阿缠打量着对方的容貌,忽然知道他是谁了。
  此人年过四十,看着黝黑削瘦,但五官端正,和季婵记忆中的林氏长得有些像。
  林氏的大哥没有这般年轻,这位是季婵的二舅舅。
  季婵对二舅舅印象不深,因为平日里见面次数并不多,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两年之前,那时候这位二舅舅心宽体胖,如今倒是变了许多。
  阿缠起身时,面上便带了笑,朝对方叫了一声:“二舅舅。”
  “哎。”林成和应了声,眼眶泛红,“这些时日,真是苦了你了。”
  昨日他们便已经归家,原以为全家人能平安回来就已经很好了,也不敢奢求太多,谁知大哥的昔日同僚来访,提醒他们可以去官府将当初被查抄的家产取回。
  他们试探着去了,那些财物竟然真的被如数奉还。
  大哥打点了官府的人才知道,他们家有这般优待,是上面有人递了话。
  他们原本还当是晋阳侯府递了话,后来才知他们一家被流放之后,那晋阳侯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
  阿缠不知这位二舅舅到底打听到了什么,看她的眼神都格外怜惜。
  她实在不太习惯应付这样的场面,便只能安抚道:“二舅舅不必为我挂心,只是早先有些不习惯,后来有姨母照应着,我过得很好。”
  听阿缠提及小林氏,林成和叹息一声,显然也已经知晓庶妹的遭遇。
  “都是我们无用,连累了你娘与你姨母丢了性命。”
  “二舅舅这是哪里话,若真的要怪,也只怪人心险恶。”
  林成和连连点头,心中却又感慨,他这外甥女以前性子恬静乖顺,事事都听她娘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能如现在这般云淡风轻。
  阿缠将人请到一旁坐下,为林成和倒上茶,又问了他林家的事。
  林成和对她知无不言,还说起了回京路上发生的一件小插曲。
  “回京的路上,我们还遇到了妖兽,幸好被一位路过的云游道长救了。”
  “竟然这般凶险,不知那位道长如今在何处,合该重谢才是。”
  林成和连连点头:“说的正是,原本那位道长也是要来上京访友的,你大舅舅便邀他住在家中,也能照应一二。”
  说到这里,林成和脸上流露出了压抑不住的笑:“前两日道长说我家小景有修炼天赋,愿意收他为徒呢。”
  “那可真是好事。”
  阿缠记得,二舅舅家中有两子一女,二儿子名叫林文景,今年应当已经八岁了,若是真的有修炼天赋,确实算是一件好事。
  聊完了琐事,阿缠又问:“不知家中是否已经安顿下来,我想去拜见外祖父。”
  提到自己的父亲,林成和面上露出忧色:“我今日来也想和你说这件事,你外祖父的身子越发的差了,如今又知道了你娘和你姨母出了事,更是怪自己当年识人不清,我想着你若是得了空去见见他,也能宽慰一二。”
  阿缠当即道:“二舅舅不必与我这般客套,不知明日如何?”
  “明日也好,正巧明日文景要正式拜吕道长为师,你也来凑个热闹。”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阿缠与林成和聊了半下午才将人送走,想着明日要去林家,还要准备些上门礼。
  幸好这些陈慧都懂,没用阿缠多费心思。
  第二日早起时,阿缠特地挑了件颜色素雅的裙子,这是季婵往日的风格。
  辰时刚过,她从马车上下来,敲响了林家大门。
  林家人才刚回上京,早先府上的下人都已经走光了,昨日新招的门房并不认得阿缠,听闻是来拜访主家的,就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通报了。
  没一会儿,林成和亲自迎了出来。
  见阿缠还带了礼物上门,故作不悦:“你这孩子,回自己家,怎么还客气上了。”
  阿缠玩笑道:“这是送给外祖父的,二舅舅可不要把我的礼物贪墨了才是。”
  “你呀。”林成和也忍不住笑,昨日回家之后,他还与家里人说起阿婵性格的改变,那时家里人还不信,只以为是他宽慰他们,就该让他们见见这孩子,方能相信阿婵如今过得不错。
  林成和带着阿缠去了林家正房,如今季婵的大舅舅林成礼当家,正房住的是他们一家人。
  他边走边对阿缠道:“你来得正好,拜师仪式一会儿就开始,你外祖父也在。”
  才走进正房,阿缠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老者,那是季婵的外祖父林宏信,他如今骨瘦嶙峋,气色萎靡,因为太瘦,身上的衣服都显得不大合身。
  见到林成和带着阿缠进来,林宏信神情有些激动,他撑着椅子扶手起身,试了两下,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坐在他左下首的林家长子林成礼赶忙上前将父亲扶住。
  “是小婵啊。”
  “外祖父。”阿缠朝对方行礼,随后又对林成礼道,“大舅舅。”
  林宏信上下打量着阿缠,见她如今的模样,心知她过得不差,心中对女儿的歉疚稍稍放下了一些:“好,你没事就好。”
  林成礼将林宏信扶回椅子上坐下,又让阿缠坐着陪着老人聊了些近况。
  阿缠只说她从晋阳侯府拿走了母亲的嫁妆,又在昌平坊开了家铺子。
  听她提及了晋阳侯府,林宏信便又想起了自己的嫡女,颤声道:“若早知、早知季恒如此狼心狗肺,我怎会将悦娘嫁给他!”
  林成礼兄弟二人赶忙给老爷子顺气,一边安抚道:“父亲,这也不是您的错,人心易变。”
  “变个屁,他就不是个好东西,求娶的时候说对悦娘一心一意,如今呢?为了让外室进门,找那样龌龊的借口抹黑悦娘,甚至连他们的亲生女儿都不要了,活该他断子绝孙!”
  如今林家人还能冷静,只因为他们知道了晋阳侯这一年的遭遇。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悦娘不在了,小婵将来嫁人也是要名声的。如今我们回来了,小婵也有了人撑腰,我们定要和季家将这笔账算清楚。”
  阿缠注意到,外祖父说完后,大舅舅林成礼却一直沉默着。
  想想也是,如今林家只是回了京城,官身却已不在,晋阳侯过得再不如意,也依旧是侯爷,如今林家哪有本事和侯府硬碰硬。
  “外祖父,这件事日后再说吧。”阿缠并不在意所谓的名声,也不想和季家扯上关系,否则当日季庄来找她的时候,她就答应了。
  林宏信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阿缠已经换了话题:“听说今日文景要拜师,怎么不见文景和那位道长?”
  林成和赶忙接话道:“我过去瞧瞧。”
  等了没一会儿,林成和带着一名看着三十出头,身穿道袍的年轻道人走了进来。
  这道人气质不俗,双目炯炯有神,走路时脚下听不到半点声音,显然是有些修为在身上的。
  道人进屋之后,林老爷子将对方请到上座,然后又将阿缠介绍给对方。
  “这是我外孙女,名叫季婵。这位吕道长,是我们林家的救命恩人。”
  见那位吕道长看过来,阿缠朝对方点头示意:“吕道长。”
  吕道长的目光从阿缠脸上扫过,微微颔首。
  等几人落座之后,不多时,一名少年被一位妇人牵着手走了进来,来人是林成礼的夫人与小儿子文景。
  阿缠与这位二婶见过礼,转头便见到林文景正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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