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皇帝斜睨大太监一眼:“你在和朕说笑?”
大太监赶忙道:“奴才哪敢打趣陛下,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去查,那柳夫人的尸体如今还在吕府,那尸体已经石化,至今也没有腐烂。吕夫人化成鬼的消息,吕府上下也是知道的,据说柳夫人上元节那日还在家门外拜别家人呢。”
皇帝听大太监说了半天,总算是将这个事弄明白了。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传白休命进宫。”
“是。”
皇帝的命令传出后大约一刻钟左右,白休命便出现在御书房。
“陛下。”白休命恭敬行礼。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道:“你去查查柳相泽的夫人,听说她死后尸身不腐,去看看其中有何异常,是否对人有影响。”
“臣领旨。”
见白休命一脸严肃,皇帝又提醒了一句:“去的时候注意分寸。”
白休命扯了扯唇角:“……臣明白。”
第149章 她根本就没有原谅我……
从皇宫中出来后,白休命便带着下属去了吕家。
他到的时候,吕家门外正热闹着。
听说日前吕大人将其二女儿赶出家门,其二女儿吕如馨此时就跪在门外,哭求其父原谅。
吕家大门紧闭,并无人出来查探一二。
附近站着好些看热闹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前。
吕如馨已经在吕府外跪了两个时辰,她知道此时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但是过了此时再来,就迟了。
如今爹娘只是因为姐姐的死迁怒她,但她相信,爹娘最终一定会心软。就算此时心里有个疙瘩,等时日久了,他们也会走出来。
而她,是绝对不能失去吕家庇佑的,无论是为了她的未来,还是为了她的一双儿女。
白休命对吕家的家务事并不感兴趣,下马后他带人往吕府正门走去,从吕如馨身边经过后,脚步忽地一顿,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吕如馨早就认出了明镜司的官袍,此时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惹了不该惹的麻烦上身。
她被白休命那一眼看得浑身一寒,但对方并未理会她,径自走到吕府大门前。
封旸上前叫门,不多时吕府大门打开,门房也没敢说去通报,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府。
门房在前引路,封旸在旁小声问道:“大人,门外那女人有什么问题吗?”
若是没有异常,他家大人怕是连个眼神都不会给。
“……是有些问题。”
封旸还在好奇对方究竟是犯了多大的事,他家大人却闭口不言了。
白休命的手指在刀柄上摩挲了几下,吕如馨的容貌,与他那日在阿缠家门外见到的鬼魂,有七八分的相似。
若说是巧合,连他自己都不信。
吕家人大概没想到会被明镜司卫找上门,吕父在灵堂见到白休命时,神色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挡在棺材前。
他神色紧绷,有些警惕地问:“白大人今日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奉陛下的命令,来为令嫒验尸。”
“我女儿的尸体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用你们验尸!”吕母听到白休命的话,像是受到了刺激,看向他们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敌意。
吕父拦下情绪不受控制的妻子,满是歉意地对白休命道:“内子伤心过度,还请白大人原谅。”
“吕大人言重了,还请通融一二,待本官查探之后,还要向陛下复命。”
吕父心中也不愿意自己女儿的尸身被外人碰,但他心知,面前这位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能不得罪,就千万不要得罪。
况且,陛下的命令,他怎么敢违背?
踟蹰片刻,他终于还是点了头:“好,还请白大人……小心些。”
“那劳烦各位,去外面候着。”
“我们不能留在灵堂里吗?”吕父面露迟疑之色。
“恐怕不行,还请吕大人配合。”见白休命态度强硬,吕父只得让所有人都退出灵堂。
灵堂的门被关上,吕母的哭声隐隐约约从外面传来,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灵堂中的人。
无关之人都离开了,白休命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开棺。
两名明镜司卫上前将棺盖推开,白休命身后的一名明镜司卫走上前,他看了眼棺材中的尸身一眼,从随身腰包中拿出一双黑色手套戴好,然后将手探入棺中。
他只是在吕如卉的四肢上按压了片刻,随后又掰开尸体的嘴,观察了一下牙齿就将手套收了起来。
那明镜司卫起身后对白休命道:“大人,这位夫人生前患有骨岩无疑,她的尸体不腐是因为服用过石浆。民间有大夫用石浆作为治疗岩症的偏房,意在让病入膏肓的病人走得不要太过痛苦。”
白休命听后微微颔首,随后问道:“所以,她是正常死亡?”
“是,除了尸身不腐之外,她的尸体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人退到一旁,白休命踱步走到棺材旁,垂目往棺中看去,毫无疑问,上元节那日他在阿缠家门口看到的就是这张脸。
他盯着棺中尸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尸体额头处点了一下。
光线昏暗的灵堂中,原本供桌上燃烧着的两根蜡烛忽地熄灭,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尸体上浮现。
香烛的效果已经彻底消散,若非特殊手段,也唤不出吕如卉的魂魄。
此时她的魂魄尚在,若无意外,等出殡之后,她的魂魄就该彻底离开世间了。
吕如卉的鬼魂飘在自己的尸身上方,她看到满屋子身穿官袍的人,又看向白休命,微微俯身,朝他行了一礼,声音缥缈:“见过大人。”
“吕如卉?”白休命问。
“是。”
“怎么死的?”
“民妇是病死的。”没用白休命追问,她便将自己死前经历都说了出来,“初四那日民妇喝了石浆,当时便感觉可能到了日子,之后便没有再醒过来。”
“石浆从何而来?”
“是民妇私下寻人买来的,盛石浆的杯子应该还在我的宅子里,劳烦大人处置。”
“可有人胁迫或引诱你服用石浆?”
“并无,民妇这病无药可救,能这般轻松的死去,已是幸运。”
问完话后,白休命忽然对她说:“你还有什么遗愿未了吗?或者想见什么人?”
她的配合给白休命省了不少事,如果对方有需要,他自然不吝于顺手帮上一把。
吕如卉笑了一下,摇摇头:“多谢大人,但民妇心愿已了。”
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对这世间不再留恋。
她知道她的爹娘就在门外,但是,不必见了。
见她回答得洒脱,白休命没有再说什么,他抬手点向尸体的额心处,吕如卉的魂魄逐渐变得模糊,她知道,离开的时间到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灵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柳相泽冲进来的时候,吕如卉看了他一眼,随后,那道模糊的身影就彻底消散了。
“如卉!”柳相泽跌跌撞撞地跑向棺材,伸手在半空中抓了一把,但什么都没抓住,随后便因为脚步不稳跌倒在地。
他看起来实在有些凄惨,在白休命的示意下,一旁的封旸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还替他拍了拍官袍上的灰。
“柳大人可伤到了?”
柳相泽没有理会封旸,他转头看向白休命,语气中满是乞求的意味:“白大人,我夫人是你叫出来的对不对?求你让她见见我,不用多久,我只与她说几句话就好。”
看着神情中满是绝望与哀伤的柳相泽,白休命缓缓开口:“抱歉,柳大人,尊夫人的魂魄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那一瞬间,柳相泽的精气神像是一下子被人抽走了一样,他惨笑一声,低声喃喃,“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原谅我,她不会原谅我了……”
门外,吕家人也怔怔地看着吕如卉消失的方向,他们方才也都看到了,她从始至终,也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这些人奇怪的反应让白休命意识到了一件事,阿缠口中的回去见亲人最后一面,虽然真的只是探望亲人,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温馨的故事。
“尸体已经验完了,令嫒的尸身并无异常,可以按时出殡下葬。”白休命收敛思绪,对吕父道。
吕父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好。”
白休命带着下属离开了,只留下悲痛欲绝的柳相泽和吕家人。
这世上,无论谁离开了,日子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吕如卉出殡的第三日,阿缠家中来了几名客人。
站在前面的是一对年迈的夫妇,他们身旁跟着一名中年人,后面还有几名丫鬟。
几个人的脸色看着都不大好,像是长时间没有休息好,眼底发青,眼睛还有些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