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将阿缠送到摘星楼前,沈灼就离开了。
用他的话来说,白休命现在心情不好,听到别人喘气可能都觉得别人是在挑衅他,他还想多活两日。
听沈灼说,摘星楼的一层往下就是地宫,白休命就在里面。
阿缠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心中也开始犹豫。
白休命才得知了他娘死亡的真相,这个时候来打扰他,或许不太好,不如改日?
回雪的事,还是等等再说吧。
可来都来了,是否该安慰他几句?
会不会有些冒昧?
她就这样反复思量了大概一刻钟,门自己开了。
“你怎么来了?”白休命站在门内,他身上还穿着昨日离开她家里时的那件衣裳,不过袖子上沾了许多泥,他双手上也全都是泥土。
阿缠看着他,他身上仿佛压着一股沉重的无法发泄的戾气,眉宇之间都显现出来了,难怪沈灼跑得那么快。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说:“听闻你忙了一夜,我来邀你吃顿饭。”
“吃饭?”
“对啊,我还未用晨食呢,白大人赏脸吗?”
白休命盯着阿缠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好。”
第107章 要抱一抱吗
阿缠与白休命走出王府后院的时候,沈灼依旧留在前院,与下属说话。
转头见到白休命,头皮一麻,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连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这样子,看起来是要出去杀人啊?季姑娘就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你们……要出去?”沈灼看向阿缠,目光却不时扫一眼站在一旁的白休命。
阿缠语气轻快道:“是啊,我们去吃饭,沈大人吃了吗?”
之前等沈灼着实费了不少时间,此时已经临近午时了,阿缠没用晨食,出门前只吃了两块点心垫了垫肚子,这会儿是真的非常饿了。
沈灼飞快摇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我就不去了,你们慢走。”
心中却是想着,季姑娘的本事是真大,在这种时候,还能把白休命叫出去与她用饭。
这次离开西陵后,他是不是得开始准备贺礼了?
阿缠可不知道面前一本正经的人念头都歪到了什么地方,见沈灼拒绝,她也不强求:“那好吧,沈大人自便。”
“慢走。”
等着二人从他身旁经过,沈灼一口气还没松懈下来,忽见白休命停下了脚步。
“沈灼。”
沈灼后脖子都凉了一下:“还有什么事?”
白休命沉默了片刻才道:“派几个稳妥的人,去地宫中将我娘的尸骨找出来。”
沈灼眨了下眼,心中有些意外。
一晚上的时间,白休命都没将他娘的尸骨找齐吗?
不过旋即他便想明白了,不是找不到,怕是不敢找。
对旁人而言那是尸骨,对他来说,是如噩梦一般的过去。
他神色认真许多,郑重道:“你放心,一会儿我亲自去盯着,定然将伯母的尸骨一个不落的找回来。”
“多谢。”
“客气什么。”沈灼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拍拍对方肩膀以示安慰,结果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两人离开了西陵王府,一路上白休命只跟着她走,也不问目的地是何处。
阿缠其实也没有什么想法,她不过是临时起意想要将白休命从那里带走而已。
能直面伤痛是勇敢,可逃避也并不可耻。
她回身看了白休命一眼,见他身上的衣裳还是脏的,想了想,带他去了一间生意不错的成衣铺子。
掌柜一见两人进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绕过白休命,直奔阿缠去了。
“姑娘可是要来看裙子?我们这儿新进了不少款式,还有些是上京贵人们喜欢的样式呢。”
阿缠闻言一笑:“那便劳烦掌柜为我挑几件上京贵人们喜欢的男子衣裳吧。”
掌柜闻言一愣,看了看阿缠并未挽起的长发,又瞄了一眼白休命。
心想这二人显然并非夫妻,看面相也不似兄妹,这男子怎地能光明正大的花女子的银钱?
啧啧,枉他长了张这般好看的脸,真真是让人不齿。
掌柜不过片刻时间,便脑补出一场精彩纷呈的大戏,但面上依旧微笑:“姑娘稍等。”
他转身去了后面,很快便与店中伙计一起拿出了六七套衣裳,颜色由浅到深,布料上乘,且上面都有精美的刺绣,可见这掌柜并未哄人。
虽然未必是来自上京的款式,却也着实配得起贵人了。
“你喜欢哪一件?”阿缠问白休命。
“你选吧。”
于是阿缠便选了一件与他身上颜色一样的交领窄袖长袍,这袍子虽是玄色,衣领与袖口却用暗红色绣线绣了流云纹,配上同色腰带,穿起来应当好看。
白休命见她选好了,便跟着伙计去试衣裳。
很快他便换了身干净的新衣走了出来,阿缠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满意自己的眼光。
衣裳好看,价格也不便宜,一套衣裳要价二十两银子,幸好阿缠出门前带了足够的银钱。
她一边付账一边想,白休命着实不太好养活。
付了账之后,她与掌柜攀谈,从掌柜口中得知了西陵城中最出名的酒楼在何处,等出了成衣铺子,便带着白休命直奔酒楼。
午时正是酒楼热闹的时间,不过这两日城中大事不断,西陵王府出事的消息也渐渐传入了市井,城中大户人家都紧闭门户不敢轻易出门,以至于今日酒楼的生意实在一般。
往日爆满的酒楼,今日还有许多空位,这倒是便宜了阿缠,他们进来后被小二迎到了靠窗边的位置。
小二在旁候着,等着他们点菜。既然要让白休命开心,阿缠自然是让他点他喜欢的菜肴。
他点菜的时候,阿缠透过敞开窗户,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卖饮子,她闻声探头往外瞧。
饮子的摊位正对着街口,街对面跑来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女娃娃,头上扎着两个揪揪,短手短脚小小的一团,似乎是奔着摊子来的。
不过小姑娘脚步不太稳,跑了两步略显着急,自己将自己绊倒了。
摔倒之后她也不哭,坐在地上愣了会神,直到一男一女急切地跑过来,才哇哇大哭起来。
“阿娘。”小姑娘一边哭一边朝跑来的女子伸手,委屈极了。
女子赶忙上前将小姑娘抱进怀里温声细语地哄了起来,男子在旁急的直绕着娘俩转。
等女儿终于不再哭了,才算是冷静下来。
一家三口凑在一起说了些什么,小姑娘才终于开心了,指着饮子摊说要喝那个。
最后那一家三口到了摊位前,小姑娘要了荔枝膏水。
小姑娘胃口不大,喝了几口便给了她娘,那一碗饮子三人分喝了,最后又一同离开。
阿缠看了他们许久,直至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都不曾收回目光。
直到小二离开,白休命见她一直看着窗外发呆,才开口问:“看什么?”
“看那个卖饮子的摊位。”阿缠转回头,如实以告。
“你想喝?”
阿缠摇摇头,她不是想喝,只是有些羡慕。
那个小姑娘真好哄,她娘也很温柔。这样寻常不过的经历,却是她从不曾体会过的。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就从沉郁的气氛中挣脱出来。她今日或许是被白休命影响到了,才这样容易难过。
阿缠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开,看向面前沉默饮茶的男人,没话找话地问他:“你方才点了什么菜?”
白休命抬眸看她一眼,说:“你喜欢的。”
“嗯?”阿缠不解。
很快,小二就将一盘盘菜端了上来。
如白休命说的,都是阿缠喜欢的。每一盘里,都带着鸡肉。
阿缠夹了片嫩滑的鸡肉片送到口中,咸鲜的味道充斥口腔,忽然就不是那么羡慕旁人了,现在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用完饭,午时都还未过,可阿缠又不是很想将人放回去。
在酒楼中又稍微歇了歇,她就带着白休命去逛街。
白休命并不拒绝,先是跟着她进了首饰铺子,阿缠在里面逛了一圈,首饰的样式是极漂亮的,可惜她银子没带够,只好瞧了个热闹。
出了首饰铺子两人又进了卖瓷器的铺子,这里的样式都是西陵独有的,还有成套的花瓣样式的碗盘,很是特别。
阿缠想着,等申家的事情结束,她就该回上京了。
总要买些礼物送给相熟的人,太珍贵的不好,简单的也送不出手,不如选些特别的。
于是,她在瓷器铺子里多逗留了一些时间,还拉着白休命过来,非要让他帮忙选样式。
选好了样式还要挑颜色,白休命不是很能理解她的纠结,见她对比了半天,最后将两套瓷器都买了下来。
之前犹豫的那些时间,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他不是很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