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秦横挑眉,又听薛氏补充道:“季婵心中一直怨恨侯爷与我,曾数次与侯府起过冲突。妾身可以断定,此事定然与她有关。”
“听侯府的意思,此女确实有很大嫌疑。”秦横沉吟片刻,突然转向赵纯,“若是将人带来,你可能查出对方近日是否施加过诅咒?”
赵纯略思索了片刻就道:“对方若针对侯夫人施咒,只要取双方指尖血便能追溯根源。”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将人带来!”
这时白休命开口了:“大人如此做法,于理不合。”
“本官在此,还轮不到你放肆。”秦横冷声道。
见两人在堂上便僵持起来,其余明镜司卫大气也不敢出。
等待季婵的这段时间,秦横还特地让人搬了椅子,给怀有身孕的薛氏坐着。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把人带了过来。
阿缠被两名明镜司卫送到堂上,她看了眼坐在堂上并不认识的壮汉,以及站在下面的白休命,还有晋阳侯夫妇二人,心中已经有了些许不太好的预感。
“堂下何人?”秦横问。
“民女季婵,拜见大人。”阿缠屈身行礼。
“季婵,薛氏告你以邪法害人,若你现在承认,本官可酌情减轻你的罪行。”
阿缠眼睛瞪圆,脸上满是错愕之色:“大人莫不是在与民女说笑,说民女害人,可有证据?”
“季婵,你敢不敢当众发誓,说你没有害过我?”薛氏见阿缠这副无辜的嘴脸便觉得无比刺眼,忍不住出声道。
阿缠转头看向薛氏:“侯夫人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行了,来人,替她们二人验血。”
秦横懒得听她们争执,一声令下,赵纯当即走到堂上,他身后跟着一名明镜司卫,手中捧着如脸盆大小的黑白相间的头骨,那头骨中盛放着黑色的液体。
阿缠一眼便认出了头骨的出处,看形状像是蛊雕的头颅,听闻蛊雕擅长诅咒,也能识别诅咒,那黑色液体中大概混了蛊雕的血液。
赵纯先来到了阿缠面前,阿缠几日前才见过对方,赵纯对她微微颔首:“老夫要取姑娘指尖血,请姑娘稍微忍耐一下。”
阿缠并未拒绝,抬起手让他用银针扎了一下,随后挤出一滴血落入了黑色液体中。
随后,赵纯又换了根银针在薛氏指尖扎了一下。
两滴血落入黑色液体中后泾渭分明的各占一端,没有任何靠近的趋势。
等了大约半刻钟,血液依旧如刚滴入那般分占两端,赵纯才对秦横道:“指挥使大人,经查验,季姑娘并未对侯夫人用过诅咒之术。”
“不可能,一定是她!”
她死死盯着阿缠,阿缠偏头朝薛氏笑了一下,在薛氏眼中,那笑容分明就是在挑衅。
秦横让人将蛊雕头颅抬了上来,他探头看了一眼,才转而看向堂下众人。
“经查证,季婵并未以邪术谋害晋阳侯夫人,季婵,你可以走了。”
阿缠有些惊讶,她总觉得这位明镜司的指挥使行事有些奇怪。
看着是个不安章程办事,是非不分的人,可得出结果后却突然变得如此的明事理,他都没有试图栽赃自己一下?
不过既然都让她走了,阿缠也不会继续留下来。
她朝堂上的人再次行礼:“民女告退。”
离开时,她的目光落在薛氏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眸中带了几分了然:“侯夫人多加保重。”
“侯爷,她在威胁我!”薛氏抓着晋阳侯的手臂嘶声道。
“你莫要多心。”晋阳侯安抚道。
“连你也不信我?”
“你莫要多想。”晋阳侯心中有些烦躁,因为薛氏的话,他特地请来了秦横,可如今查也查了,此事就是与季婵无关,他还能如何?
退堂后,明镜司卫一一离去,秦横送晋阳侯夫妇走出公堂,薛氏依旧不甘心,她见秦横与白休命关系紧张,便道:“大人,那季婵与白休命关系匪浅,说不定是白休命帮她做了假。”
秦横看向薛氏,说道:“侯夫人,年轻时候晋阳侯救过本官,本官也愿意为你们主持公道,可本官总不能罔顾证据,指鹿为马。”
晋阳侯赶忙道:“秦兄言重了,夫人只是身体有恙,一时失言。”
秦横拍拍晋阳侯肩膀:“季兄你也知道,我就是个三品的指挥使,上面还有司主大人,大小案子都要上报司主,我总不能做的太过,否则我这乌纱帽怕是保不住。”
“秦兄说的是。”晋阳侯连连点头。
将晋阳侯夫妇二人送走,秦横沉着脸回到内堂。不多时,内堂便传来了争吵之声。
当天下午,消息就传遍了明镜司。
白休命白大人因不敬上官,被停职了。
不过私下却有人传,是他不分青红皂白维护嫌疑人,结果被指挥使撞破,所以才被停职的。
告状没能告成,回侯府的路上,晋阳侯脸色始终不太好看。但见薛氏一直捂着心口喊疼,指责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马车停在府外,晋阳侯扶着薛氏下车,还未走入侯府大门,就见远远一辆马车朝侯府驶来,那马车上还带着宁远伯府的标志。
“季兄。”宁远伯下了马车满脸堆笑地朝着晋阳侯迎了过去,后面宁远伯夫人也跟着下了车。
“宁远伯有何贵干?”晋阳侯与宁远伯关系算不上亲近,但同为勋贵,常有往来。
“今日是受人之托,有事与季兄商量。”
薛氏一见到宁远伯夫人,就想到了几日前她提及的滢滢的婚事,顿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着宁远伯的面,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晋阳侯将人请进府,又不敢放任他们私下说话,只能咬着牙跟了过去。
等宁远伯夫妇落座后,晋阳侯才问:“不知宁远伯有何事要说?”
宁远伯笑呵呵道:“昨日西陵王府二公子带着长史来到我府上,说想拜托我替他一位好友向侯爷提亲。”
晋阳侯倒也没有直接拒绝,反而询问起来:“不知对方是何来历?”
“季兄见多识广,想来在民间听说过猎妖一族?”
晋阳侯点点头:“倒是听说过。”
“申氏一族便是传闻中的猎妖一族,他们久居西陵,虽并未入朝为官,但民声极好,且这一代族长唯有一位独子,便是西陵王府二公子的那位好友,也是西陵王认下的义子。”
晋阳侯神情松动几分,随即又问:“对方是如何知晓我家滢滢的?”
这个对方倒是没说,宁远伯眼珠一转便随口胡诌道:“人家虽然远离上京,可总有些亲朋故旧,而且他们还靠着西陵王府,想打听什么打听不到。且滢滢被侯夫人教养的端庄得体,才貌双绝,便是我夫人都曾想过为我家那个不成器的求娶滢滢,何况是他们。”
“这……”晋阳侯沉吟许久,他的滢滢自是很好,可上京中能与之结亲的家族属实不多。
夫人是绝对不愿意让滢滢低嫁的,可是高嫁,也得有人愿意才行,单是身份问题,就很难解决。
这申家虽然在官场上帮不上忙,可能让西陵王倚仗,还是族长嫡子,倒也不算配不上滢滢。
薛氏如此了解晋阳侯,看他那模样便知道被说动了,不由气急:“侯爷!”
她才说了一句话,突然捂住心口,软软往下坐去。
幸好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才没让她直接跌坐到地上。
一旁的宁远伯见状惊讶地问:“侯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突发心疾?”
晋阳侯上前去查探薛氏情况,闻言回道:“并非心疾。”
薛氏身上难受,折腾不停,他也不好受,如今有人问了,他便吐起了苦水:“这病来得蹊跷,也查不出源头,只心口抽痛,不严重却极为折磨人。”
这时,宁远伯夫人道:“侯爷,我听着这像是邪病,恰好那申氏一族擅长此道,不如请他们家公子来府上为侯夫人瞧瞧?”
“这……”晋阳侯略有些迟疑。
宁远伯抚掌:“这个主意好,若是他医不好侯夫人,将人赶走就是,若能医好,不也是一件好事么。”
薛氏心中不愿与那申氏有什么牵扯,可自己这身子实在要扛不住了,只能沉默以对。
她听到晋阳侯请宁远伯将申氏公子请来府上的时候,不知为何心底竟松了口气。
薛氏的情况实在算不得好,宁远伯夫妇也不敢耽搁,很快便告辞离开,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管家前来通报,说申氏公子来府上拜访。
晋阳侯安置好薛氏,匆忙迎了出去,在府外见到一名身着青袍,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病弱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身后跟着几名护卫与一名丫鬟。
“在下申映霄,摆件晋阳侯。”年轻公子任由晋阳侯打量之后,才与他见礼。
只看对方这体虚的模样,晋阳侯方才的意动不禁消退了几分。
不过想到对方有可能治好薛氏,他便客套地对申映霄道:“申公子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