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来到了正院,丫鬟守在门外,管家一人走进了正房,房间中除了薛氏外,薛滢也在。
管家见到薛滢不由有些惊讶,这种事,夫人竟然肯让姑娘知道?
他不敢多想,只抬头看了薛滢一眼便迅速移开目光。
“东西拿到了吗?”薛氏的声音响起。
“拿到了。”管家将一个巴掌大的白布包从袖袋中取出,送到薛氏手中。
薛氏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块布,上面染了血。
“确定是她的血吗?”
“夫人放心,我亲眼盯着的,绝对不会有错。”
“那便好。”薛氏满意地将染了血的白布包了起来,又慢悠悠地说,“这府中曾经伺候林氏母女的老人还剩几个了?”
管家思索了一下才道:“夫人心善,府中还留了四个,其中伺候林氏最久的一个嬷嬷如今被打发去了洗衣房。”
“把她们都找出来,从她们口中问出季婵的生辰八字,谁说对了,就给谁换个轻省的活计。”
“夫人仁善,老奴这就去问。”管家应下后,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正院,他面上瞧不出什么,心中却有些许忐忑,夫人又是要血又是要八字,这事儿侯爷知道吗?
若是真的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很快便掐断了告诉侯爷的想法。
以侯爷对夫人的看中,八成是不会将夫人如何的,但他这个告密的,怕是从此将夫人得罪死了,得罪了当家主母,往后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当做自己毫不知情。
管家走后,薛滢凑到薛氏身旁,嫌恶地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白布包,问道:“娘,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薛氏轻叹一声:“原本娘是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些腌臜事的,但如今你哥哥不在了,你弟弟还未出生,你也该懂事了。”
薛滢面上闪过一丝哀色:“娘你说,我都听着。”
“娘前些时日认识了一位高人,她可以悄无声息地让人去死。”
薛滢脸色白了白:“娘是想……是想用这些东西对付季婵吗?”
“对。”薛氏看向女儿,知道今日的话对一贯天真的女儿来说冲击有多大,但她该了解如今的处境了。
“季婵对我们恨之入骨,你舅舅和你哥哥的死都与她难逃干系,若不能早日除掉她,她定然会对你下手。”薛氏语气笃定。
“不能告诉爹吗?让爹去……”
“你爹对季婵心怀愧疚,将季婵赶出家门已是极限,况且这些事并没有证据,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如果今日之事让他知晓了,他定然会阻止。”薛氏看向薛滢,“滢滢,替娘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薛滢重重地点头:“娘放心,女儿知道轻重。”
她心想,既然爹不能为哥哥报仇,那就只能依靠娘了。
薛氏欣慰女儿懂事,又心疼她小小年纪,却不得不面对这些。
若非季婵,她的女儿本该天真烂漫地长大才是。
薛氏眯起眼,这一次,她不会再失手了。
管家只出去了半个时辰不到,便拿着一张写了生辰八字的黄纸回来了。
他恭敬地对薛氏道:“老奴是分开问的,除了那嬷嬷外,还有一个林氏院中的二等丫鬟也记得季婵的生辰八字,两人说的都对上了。”
“做得好。”薛氏将一锭银元宝推了过去,“这是赏你的,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管家收起银锭,立刻表起了忠心:“夫人放心,老奴今日什么都没听到。”
东西都拿到了,刚过晌午,薛氏便带着薛滢一同出门了。
原本薛氏是不想带着薛滢的,但薛滢说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何妨知道的再多一点,她也想要亲眼看着季婵去死。
薛氏见女儿这般坚定,便也没有再拒绝。
两人出门的时候并未乘坐侯府的马车,而是另外找人雇了一辆没有标识的车。
马车将二人拉到开明坊,薛氏给了银钱后带着薛滢下了车。
等马车驶离,薛氏才带着薛滢穿过一条小巷,来到另外一条街的街尾,见左右无人,她推门进了一座小院。
那院子很是空旷,院子周围还长了些许杂草,薛滢抓着薛氏的衣袖,低声问:“娘,这里真的有人吗?”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身后的院门突然关上,她们面前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有一道苍老的女声传来:“贵客到来,还请进屋说话。”
薛氏深深吸了口气,握住女儿的手,与她一同走入屋中。
屋子里的摆设与寻常房屋不同,这里只有一张矮榻,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老婆子坐在上面。
她对面,是一张很大的供桌,供桌上似乎供着一个半人高的神像,不过上面盖了一层黑布,看不清里面到底供的是什么。
供桌下,放着一个小水缸,里面似乎养了鱼,不时传来一阵水声。
薛氏母女才一走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水的腥气,薛滢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地抬手遮住了鼻子。
两人刚走进来的时候,那老婆子便看向薛氏身旁的薛滢,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
“薛夫人,我们又见面了。”等薛氏母女在凳子上坐下,老婆子才开口,“东西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薛氏将写了生辰八字的黄纸和染了血的白布拿出来,放到矮榻上,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现在就可以。”老婆子拿起沾了血的白布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很新鲜。”
说着,她又侧过身,从身后摸出一把剪刀递向薛氏:“薛夫人将指甲剪掉交给我。”
薛氏皱眉看着剪刀,心中有些不情愿:“一定要剪吗?”
老婆子似乎看出她的警惕,咧嘴笑道:“夫人不是看过我诅咒旁人的全过程吗,若是没有十足的恨意,是不能通过水灵诅咒旁人的,这份恨意,只有你能提供,指甲就是载体。”
薛氏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剪刀将保养精致的指甲都剪了下来。
老婆子将薛氏剪掉的指甲收好,又拿起白布与黄纸,这才踩着黑布鞋下了地。
她虽然看着枯槁,动作却十分灵活,下地后便直接走到了供桌前,将从薛氏那里得到的指甲分成两份,其中一份放到供桌上的空碟子中,推到了神像前。
随后她在供桌前叨念起了别人听不懂的语言,她手中捏着的写了生辰八字的黄纸突然就凭空燃烧了起来。
老婆子捏着那黄纸,任由蓝色的火焰吞没她的手,也不曾松开。
薛滢见状惊呼一声,那老婆子转头看她一眼,朝她笑了笑,还出声安抚道:“姑娘莫怕,这火可伤不到我。”
说着她给薛滢看了看她的手掌,果然没有烧伤的痕迹。
随后,老婆子又将手伸进供桌下的水缸,似乎费了不小的力气抓住了一个东西,然后往上提了提。
这时薛氏母女才看清,被捞出来的是条鱼,看外形,像是鲤鱼。
但定睛再看,却发现那鱼竟然长了张人脸,老婆子面无表情地将沾了血的白布塞进那条怪鱼的嘴里。
怪物朝婆子龇了龇牙,露出满嘴锯齿一般的牙齿,然后将白布撕碎吞进了肚子里。
这时老婆子才松开手,那怪物顿时又隐没在水缸里。
薛氏虽然见过老婆子诅咒别人,却并没有见过这只怪物,一时受到冲击,手脚都有些发软,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薛滢紧紧贴在薛氏身边,身体还在发抖。要不是方才及时捂住嘴,怕是早就叫出声了。
等老婆子转过身,见母女二人都用惊骇的目光看着她,不禁呵呵笑了一声:“夫人安心,那东西只会去找该死之人。”
薛氏安不安心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掏银票的动作确实很利落。
“已经结束了吗?”薛氏问。
“已经结束了,这诅咒持续三日,三日之后,被诅咒之人的魂魄便会被吞噬,她的身体也会溺死在水中,无人能察觉到异常。”
“多谢了。”薛氏将一千两银票递给老婆子。
那老婆子接过银票数了数,满意地点点头:“若是夫人往后还想让什么人死,尽可以来找我。”
“好。”薛氏起身,还不忘警告对方,“若是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了……”
“夫人说笑了,这可是要命的勾当,老婆子我还没活够呢。”说着,她嘿嘿笑了一声,“能在这里住了三年都不曾被明镜司找上门,夫人就应该知道,我是个守规矩的人。”
听了老婆子的话,薛氏面容放松了些许。
见二人要离开了,那老婆子忽然又问:“令嫒可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
薛氏再次警惕起来:“你调查我?”
“非也。”那老婆子摇头,“只看一眼便能看出来,今年令嫒气运走低,若是不加以干涉,怕是要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