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这天晚上,阿缠睡得很好。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陈慧已经和宋砚取了东西回来了。
  除了他栖身的砚台,还有宋砚常用的笔墨纸砚与生活用具。
  阿缠用过早饭后,才打开宋砚拿过来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方看起来很是普通的砚台。
  但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个砚台上,已经出现了许多微小的裂痕。如果砚台碎掉,宋砚就会彻底从世间消失。
  宋砚坐在阿缠对面,对于她将砚台拿起翻来覆去的研究并不显得紧张。而是好奇地问:“季姑娘要怎么做,才能让我得到不属于我的力量?”
  阿缠将砚台放回盒子里,问他:“你知道山神吗?”
  “听说过,虽然被冠以神的名号,不过它们应该是一些山野精怪,它们对人类友善,后来才会被人类供奉。”
  阿缠点头:“香火的供奉能带来神奇的力量,不过这种力量来自外界,如果失去了供奉,力量也会逐渐削弱。我要对你做的,也差不多。”
  “可一个人供奉,应该不够吧?”
  “当然不够,所以我要用一些小手段,从别的地方偷一点力量放到你身上。”
  “别的地方是指?”宋砚总觉得阿缠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当然是指我的先祖。”阿缠狡黠一笑,“昨日我才祭了先祖,我们单方面沟通的十分愉快,想必他们应该很愿意帮我这个小忙。”
  虽然先祖不能开口说话,但她可是足足烧了一天的香,先祖看在她这么孝顺的份上,肯定不会那么小气的,对吧?
  虽然宋砚觉得,她的先祖可能并不会这么大度,但阿缠似乎很自信的样子,这让他越发的好奇起来。
  第70章 能与季姑娘相识,是在下……
  吃过饭后,阿缠带着宋砚去了后面的园子。
  昨日祭祀用的祭品都还在,篮子里的花被吹得到处都是,已经经蔫了,香炉周围落了一层厚厚的香灰,阿缠找来的那三块代替先祖牌位的石头,却碎了一地。
  阿缠上前捡起一块碎石捻了捻,那碎石已经脆的掉了渣。
  阿缠将手中的碎石递给宋砚,对他道:“这就是与先祖沟通的后果,我会用那方砚台作为与先祖沟通的媒介,如果先祖的意识降临,你会承受很大的痛苦,坚持不下去会立即死亡,坚持下去就能从先祖那里偷来一点力量。”
  这不是阿缠随随便便想出来的办法,她拿走的那本书里记载过完整的祭祀流程,以及祭祀的一应准备。
  从制作漂亮的祭品,到制作沟通先祖的数种香,每一步都十分详尽。
  只有情况实在特殊的时候,才会用石头作为媒介沟通先祖,大部分时候,他们会将先祖遗留的头骨作为媒介来供奉。
  而历经无数次供奉后,那些头骨就会有用强大的力量,成为传说中的巫器。
  这就证明了,每次先祖接受供奉的时候,用以沟通先祖的头骨都能得到一部分力量,这才是阿缠敢这么做的原因。
  “我知道了,季姑娘尽管放手去做,就算失败了,我也能承受这个结果。”宋砚明白阿缠带他过来的意思,出声道。
  “既如此,那我便去准备祭祀了,前期准备大概需要四日,这段时日宋公子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做?”
  “是。”宋砚微微颔首,“恰好这几日有时间,我要去拜访一位故人。”
  阿缠也不问宋砚的那位故人是谁,任他去留。
  宋砚先回了他昨日住的房间里,阿缠则与陈慧说起了祭品的事。
  才祭祀完,短时间内又要第二次祭祀,祭品的规格就需要提升一些,毕竟先祖也是会嫌麻烦的,要哄一哄。
  她让陈慧去订三牲的头颅,现在天气热不好保存,只能在祭祀当天去取。
  反正中元节已经过了,这次预订应该会容易一些,陈慧略思索了一下能够订货的几个摊位,点头应下。
  除了祭品,还要重新做一批香,不过这次不用做细的线香,可以直接做粗的,能省下不少力气,先祖应该也不会介意换成大碗吃饭。
  她将制作香需要的几种木料写出来交给陈慧,正好她可以去订三牲头颅的时候顺便去买回来。
  至于阿缠,她得在家学习祭祀舞蹈,提高把先祖唤出来的几率,毕竟都已经答应人家了,总要保证万无一失才好。
  阿缠自认还是很有舞蹈天赋的,毕竟她不久之前还是一只狐狸精,自带种族天赋加成,跳什么都好看。
  但是那本书的作者好像没什么绘画天赋,九个舞蹈动作,以前阿缠一直觉得那像是什么神秘的符号,都是由菱形和直线组成的。
  后来她又看了好多遍书,才慢慢意识到,那可能是祭祀舞的动作,便将它们都记了下来。
  想到这里,阿缠突然顿住。
  她之前怎么没有意识到呢,那些缠在身上的锁链飘出的神秘符号,似乎也是这样的。
  那些符号会是巫文吗?
  阿缠急切地想要验证,但她寻常情况下根本进不去内视状态。尝试了几次未果,她渐渐冷静下来。
  其实就算验证了也没有用,她又不认得巫文,她唯一能确认的就是,那些锁链可能来自于阿娘。
  与她相关的巫族,只有阿娘。
  阿缠在院中的藤椅上坐了好一会儿,想着,至少那些符号能证明,阿娘曾经有一刻是关注过她的吧?
  在院中发了半日的呆,阿缠才终于从低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开始学习起祭祀舞蹈。
  那几个动作做起来很怪异,阿缠本来身体就弱,练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但还得坚持。
  练会了动作,还要将各个动作衔接起来,至少看起来得赏心悦目。
  就在她反复练习的时候,宋砚拿着一卷画推门走了出来,一开门就见到正在做奇怪动作的阿缠,不由僵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避开。
  阿缠丝毫不以为意,她停下动作,问宋砚:“是要出门吗?”
  “是,趁着还有空闲,我去卖幅画。”
  “要去徐老板那里吗?”阿缠没有多想,随意地问。
  宋砚摇摇头:“不,这幅画我亲自去卖。”
  “好吧,路上小心。”
  与阿缠道别后,宋砚拿着画朝着天街的方向走去。
  他写话本赚来的第一笔银子,用来买了一个消息。
  京中富商孙伯安在天街开了一家专门买卖字画的铺子,他每个月都有半数时间留在这间铺子里。
  今日恰好,他也在。
  天街这样好的位置,可谓寸土寸金,即便这间铺子并不大,往来的客人也不少。
  宋砚拿着画卷走进铺子,一旁的伙计见他穿着朴素,料想他应该是不得志的书生,不知从何处听来了他们铺子的名声,过来卖画的。
  这伙计见多了那些本事不行,却总觉得自己的画堪比传世名作的蠢货。虽然心中觉得宋砚一身书卷气,或许真有些本事,但也不敢妄下结论。
  他迎上前,客气地询问:“客人可是来卖画的?”
  宋砚点点头:“正是,在下确实有一幅画要卖,不知掌柜可在?”
  那伙计并不应声,而是问:“不知能否先让我看上一眼?”
  每天来卖画的人有的是,总不能每来一个都要叫一次老板,大部分时候,那些人的画连他的眼都过不去。
  还有一些听说老板不出来,干脆连画都不会展开,大概是觉得铺子的伙计不配欣赏他们的画作。
  宋砚倒是好说话,听伙计这样说了,痛快地展开了画卷。
  这一幅水墨画,山峦叠嶂,银带环山,一叶扁舟顺水而下。很简单的内容,大片的留白。
  伙计说不上这画哪里好,但看过之后,顿觉心胸开阔许多。
  他仔细看了眼宋砚,朝对方拱拱手,态度也恭敬了几分:“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叫老板。”
  伙计只离开片刻功夫,很快,一身锦缎挺着肚子的孙伯安便跟着伙计走了出来。
  宋砚认得孙伯安的脸,但孙伯安并不知晓他是谁。
  “听闻公子来小店卖画,不知在下能否欣赏一番?”孙伯安脸色看着不太好,想来是最近发生的变故让他心中不安,但面对宋砚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露出笑脸。
  宋砚将画展开,孙伯安凑上前来仔细欣赏了一番,连连点头道:“公子画技惊人啊。”
  画技还是其次,重要的是意境。他可以断定,这位年轻公子在绘画一途极有天赋。
  “您过奖了。”宋砚语气淡定。
  “公子可是擅长山水画?”孙伯安又问。
  “在下更擅长画松柏。”
  孙伯安眼睛亮了亮,松柏好啊,他那姐夫最喜松柏。再过几日就是姐夫的生辰,姐姐出了事,他心中忐忑,正好可以借这个日子去国公府走动一番。
  陛下只说让姐夫思过,又没有派兵把守,想来外人也是可以去国公府的吧?
  想到这里,孙伯安开口询问:“不知这幅画公子要价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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