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徐老板也不与阿缠客套,接过她手中的油纸包,然后做出请的手势:“哎呦贵客,快请上座。”
  阿缠笑着找了张椅子坐下,徐老板亲自端上来两碟点心,还有一杯酸酸甜甜的乌梅汤。
  “方才被争抢的可是新出的话本?”她捏起一个杏仁酥,小口地咀嚼者。
  “可不是,也不知那书作者宝木山人是何来历,书中配图配诗,都是他本人所做,不但文采斐然,故事更是入木三分,也不怪这书才一面世就受众人追捧。”
  “可我听那书的名字似乎……”
  徐老板忍笑道:“许是这位先生偏好通俗易懂的书名。”
  “那这话本到底讲了什么?”阿缠不由好奇。
  徐老板简略与她说道:“其实就是讲一个农户出身的小子,自小生活悲苦,父母双亡又被兄嫂赶出家门投军,后来那小子在军中经历过无数场战役,几经生死,最后拜将封侯的故事。”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之前她也看过类似的故事。
  徐老板立刻道:“故事核心虽然差不多,可写的人不同,差别可就大了。
  季姑娘有所不知,这书中的主角天资聪慧,第二场战争中更是直接改写战局,你觉得这故事有些夸张,偏偏你找不出他的破绽,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尤其那战争场面的描写,看得人热血沸腾。这不,第三册 才推出没两日,就已经有无数人抢着买了。”
  “能写出这样聪明又有本事的主角,想来这位宝木先生也当是不凡。”
  “谁说不是呢,一开始大家还猜测宝木先生是哪家书院的才子,第三册 书看完,现在都已经往翰林院去猜了。”
  徐老板把这位宝木先生的书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阿缠不禁意动:“徐老板手中可还有多余的话本?”
  徐老板嘿嘿一笑:“要是旁人那是断然没有了,不过季姑娘方才送了我两斤牛肉,足以换来三册话本。”
  他去了后面书库翻箱倒柜,没一会儿,拿了三册新的话本递给阿缠。
  阿缠刚接过,就见外面走来一白面书生。这书生二十出头,身穿青色布衫,身后背着书箱,两个画卷从书箱中探出一角。
  那书生一眼见到与徐老板说笑的阿缠,先是一愣,随即迈步走了进来。
  “徐掌柜。”书生朝徐老板行礼。
  “宋公子,我可算是把你等来了。”徐掌柜一见来人,脸上顿时绽开笑容,迎上前去,“前两日我店中老客想要买幅字画,可惜我店里的字画他一件都没瞧上,我就想着也只有宋公子的画才能让他满意了。”
  书生被徐掌柜夸的脸颊微微泛红。
  徐掌柜帮他拿下书箱,迫不及待地拿出那两卷画。阿缠也凑了过来,那书生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移开目光。
  画卷被打开,一幅画的是荷花,一幅画的是山水,山水画上还有提字。
  阿缠不太能够欣赏山水画,但这一手字却让她很是惊艳。
  倒是那幅荷花,只是稍一错眼,花瓣似在微微颤动一样,让人惊叹。
  徐掌柜趴在长桌案上,仔仔细细将两幅画欣赏了一番,末了心满意足地赞叹道:“宋公子大才啊,这般佳作,我都不忍心卖给旁人。”
  “徐掌柜谬赞。”
  徐掌柜摇摇头:“我的话可都是真心实意,假以时日,宋公子必定能名满上京。”
  “哦,对了。”徐掌柜似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宋公子手上的银钱可还够用,若是不够我可以提前支些银子,余下的等到画卖出再结算。”
  书生摇摇头:“徐掌柜不必担忧,在下如今并不缺银钱,就等画卖出之后再一起结算。”
  “也好,此番又得佳作,我必然得为宋公子卖个好价钱。”
  “那便有劳了。”书生微微笑了起来,随即又问道,“宋掌柜,上次在书铺中与我对弈的闻先生可曾来过?”
  “近日不曾来过。”徐掌柜说完,便转向阿缠道,“忘记与季姑娘说了,有位闻先生前几日来买香丸,得知你要歇业一月,便说等你店铺开张时再来。”
  “多谢徐老板告知,再过半个月想来房子就能盖好了,这些时日惊扰您了。”
  “邻里之间,不妨事。”徐掌柜摆摆手。
  “还请徐老板为我再选几个新的话本,我拿回家去看。”
  “好,季姑娘稍等。”徐老板应下后,转头对书生道,“宋公子稍作歇息,我去去就来。”
  徐掌柜去后面的书架上给季婵找新书,那书生并不坐着,他在笔架前停留了半天,似乎是打算买一支新笔。
  阿缠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出声叫住了那书生:“公子。”
  书生闻声转过头:“姑娘可是有事?”
  “我见公子的字写得极好,恰好再过半月我的店就要开门营业,可是店外的牌匾还没做,不知是否有幸能得公子提字?”
  阿缠原本是打算自己写的,但是现在见到了更好看的字,她才生了这个念头。
  “自是没问题,姑娘可有想要的字体,若是没有,我可以写出来让你选。”书生可谓十分周到。
  阿缠连连点头:“那就有劳公子了。在下季婵,不知公子名讳?”
  “在下宋砚。”
  宋砚从书箱中拿出纸,又问徐掌柜借了墨,在长案上给阿缠写起了各种字体。
  因为阿缠开的是香铺,他便直接写香字。
  阿缠看着满纸的香字,突然想要给自己的铺子做上十几二十个牌匾,可以铺子外一个,铺子里一个,其他每间新房都可以挂一个,灶房也要有一个,慧娘平时出入灶房看到了应当也会喜欢。
  宋砚写完后放下笔,抬头便见阿缠一脸纠结。
  “这写字可是都没能入姑娘的眼?”
  “没有。”阿缠摇头,她的手指在纸上点了十几下,“这些字体我都喜欢,不知道宋公子能不能以这些字体再写些其他的字。”
  “当然。”宋砚点头,“季姑娘想让我写什么?”
  “写适合放在书房、灶房、花园、正厅、宅院外的名字。”
  宋砚有些迟疑地问:“季姑娘打算做多少牌匾?”
  “那自然是多多益善,宋公子可是有什么忌讳?”
  “倒是没有。”宋砚失笑,按照阿缠的要求写了挂在府门外的季宅二字,又写了食来运转四个字挂在灶房,香铺二字是铺子外匾额提字,香远益清四个字则要留在铺子里。
  等徐老板找了一摞书出来的时候,阿缠已经与宋砚定下了十幅大字。
  等徐老板听闻阿缠的想法后,非但没有劝说,反而哈哈笑道:“还是季姑娘有想法,说起来我这铺子也该换个新匾了,宋公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宋砚便只好应下给徐老板写两幅大字。
  得了宋砚的应允,徐老板乐呵呵地将手中的一摞书放下让阿缠先挑,然后又去为她寻找游记之类的书籍。
  阿缠随意翻了几本,看了开头就能想到结尾,顿时失去了兴趣。
  宋砚则瞥见了阿缠手边放着的三册百战神将录,出声问道:“季姑娘也看百战神将录?”
  “还没看呢,听徐老板说这个话本很好看,写书的宝木先生十分有才华,正想拜读。就是不知这话本的主角是否有原型?”
  “应当是有的。”宋砚道。
  “宋公子知道主角的原型是谁?”
  “我也只是猜测,这书中写下的战争场面与百年之前书中记载的几场大战十分神似,而参与过这几场大战,最后又成了名将的只有一位。”
  “是谁?”
  “先代宋国公,宋隐年。”
  阿缠回忆了一下,宋国公似乎是没有女儿,反正季婵的交际圈内没有出现过宋国公府的人。
  她对宋国公的唯一记忆来自于白休命,他说宋国公和他是邻居。
  “那位先代宋国公当真如书里写的一样厉害吗?”阿缠问。
  “在下并未见过先代宋国公,无法断言。不过书中确实记载,先代宋国公少时便聪慧异常,等他从军中脱颖而出成为将军之后更是百战百胜,此生从无败绩。”
  宋砚说完后叹息一声:“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先代宋国公后继无人。”宋砚摇摇头,似乎很是感慨。
  “这一任的宋国公并无领兵天赋吗?”
  “是啊,倒是宋国公世子,据闻武学天赋惊人,年纪轻轻便已进入军中磨练。”
  说完后宋砚见阿缠看着自己,不由有些羞赧道:“在下平日看书最喜追根究底,让姑娘见笑了。”
  “没关系,宋公子一番话让我长了许多见识。”
  她现在倒是对那三册百战神将录更感兴趣了,既然是以故去的传奇人物为原型,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陈慧从外面走了进来,阿缠拉着她看方才宋砚写的字,陈慧看了几眼后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看宋砚,才道:“宋公子书法造诣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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