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闻重立刻跳出来:“陛下您瞧,臣就说晋阳侯治家不严,果然如此。”
晋阳侯额上的青筋绷起,紧握拳头,就怕一个忍不住把闻重揍了。
皇帝看够了热闹,这才开口:“晋阳侯治家不严,罚俸半年。至于其夫人,念其痛失至亲,可以理解,但需赔偿受害者千两白银,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晋阳侯立刻跪地:“谢陛下开恩。”
闻重也跟上:“陛下英明。”
散朝之后,明王追上越走越快的儿子:“走这么快干什么,为父差点没追上。”
白休命表情无奈,他就是不想被追上才走得快
“儿子要去办差。”
“一头活尸而已,司天监监正手上有个阳火瓶,以尸气为养料,一遇到尸气就喷火,可好玩了,你去借来用两天不就行了。”
“儿子这就去。”
可惜人还没趁机溜走,就被明王捏住了袖角:“还有正事没说呢,跑什么。”
“您说。”
“你之前不是说薛家那小子是疑似偷盗妖玺的主谋吗,就这么让他死了?”
“他的上线已经查到了,他没用了。”
之前抓到雪针蛇的时候本可以人赃并获,但白休命放了薛明堂一马,还给他设了个套,他果然中了圈套。
因为怕手下的人跟丢,那段时间,白休命亲自跟着薛明堂,亲眼见他在自己府上设下了障眼法,然后偷偷去了严立儒府上。
他进严府不久,雪针蛇身上的契约就单方面断掉了,除了妖玺,也没有别的东西有这中强行中断契约的能力,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了。
“所以,你找到妖玺了?”明王眉梢一扬。
“嗯。”
“那怎么没取回来?”
“我以为,您和陛下放任妖玺被偷走,并不是想让我把它追回来。”
进了禁库的东西,会带着一股特殊气息,所以妖玺刚出禁库,以明王的手段,是能够查到下落的,但他没有,反而过了一段时间将这个案子交到了白休命手上。
明王瞄了瞄个子已经比他高的养子:“果然是长大了,心眼都变多了。”
白休命扯了扯唇角:”您过奖。”
“那你知道,陛下放任妖玺在外是想钓哪条鱼吗?”
“这就要看严立儒手中的东西,最后会落入谁的手里。”
“你猜呢?”明王像是在考校白休命。
“我猜是镇北侯,或者是他身后的人。”
镇北侯是严立儒的岳父,严立儒并无家族支持,能官至三品,离不开镇北侯府的扶持。
他和镇北侯是利益共同体,如果说谁能让他冒险,那就只有镇北侯了。
当然,镇北侯也未必就是最终目标,但嫌疑人总要一个一个往上查。
明王负手而笑:“镇北侯最多七日便要归京述职了,你是不是没见过他?他在京中的时候,你已经去了幽州。”
“没见过,但听说过。听闻镇北侯行事狂妄,他十年前修为便到了四境巅峰吧?”
听白休命一句话说到重点,明王越发满意:“是啊,只差一步就要入五境了,还不许人家狂一点?”
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陛下不喜欢他这样狂妄的臣子,入了上京城,就该守规矩。”
就像他们头顶隐匿不见的大阵一样,强行压制着所有三境以上修士的修为,不允许飞天遁地,这就是大夏的规矩,是条龙进了上京也得盘起来。
“明白了。”
“行了,干活去吧,本王去找闻重下几盘棋。”
等明王走出两步,白休命叫住他:“父王。”
“嗯,还有事?”明王回身问。
“闻大人只会些拳脚功夫,输棋的时候,您务必要控制住自己,不要掀桌也不要打人。”
明王顿时火冒三丈:“逆子!”
白休命会这样叮嘱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明王棋艺不佳,但是个棋痴,且棋品糟糕。
闻重闻大人嘛,棋艺极佳,但嘴太毒。
白休命有幸见过一次两人交锋,棋还没下,闻御史让明王发誓谁偷棋谁是孙子。
总之,两人每次下棋,场面都十分难以收拾。
白休命朝明王拱拱手:“儿子告退。”
该劝的已经劝了,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
“哦对了,严立儒生病的事也不知道真假,你盯着点,可别让他在没见到镇北侯之前就出了什么事。”白休命走出很远,又听到明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休命只好转道太医院。
陛下在朝堂上说让太医去严府为严立儒看诊,消息传到太医院,那位医术极好的黄太医又首当其冲。
黄太医还有些不情愿,直到看见白休命走进太医院,不禁有些诧异地迎上前:“白大人生病了?”
“并不是,有件事想请黄太医帮忙。”
“您说。”黄太医十分客气。
“请黄太医带着我一名下属一同进严府。”
“没问题。”黄太医答应得痛快,也不问缘由。不过是带着个学徒,没有人会在意。
虽然严立儒没有上朝,但朝堂上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他耳中。
他自然也知道皇帝派了太医来为他诊治。
严府管家在门口等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见到了太医院的马车。
马车停在严府门口,先是走下来两名身着太医院白袍的太医学徒,随后又下来两位太医。
黄太医走在前,另一位张太医不争不抢地跟在后面。
管家上前,姿态恭敬地引四人进府。
在卧房内见到卧床不起的严立儒时,黄太医着实有些惊讶。
这位严大人的气色可不太好,若他不是涂了粉,那就是真病了。
不过他并未说什么,而是看了看卧房环境,倒也不是他挑剔,实在是这房间里太暗了些,不但暗,屋子里熏香的味道也很浓。
黄太医忍不住问管家:“青天白日,为何要在窗前挡上帘子?”
管家为难道:“这位大人,我家老爷最近不知为何十分畏光。”
黄太医沉吟着点点头,随后上前对严立儒道:“严大人,下官奉陛下之命特地来为您诊治,还请您伸出右手。”
严立儒将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黄太医将他的衣袖往上拨了拨,意外发现对方手腕上方长了一块指甲大小的黑色斑块。
他记在心里,随后为严立儒诊脉。
诊脉之后他并未说什么,而是起身让另一位张太医也来诊脉。
两人都诊过脉,互相交流了几句,才对管家道:“从严大人的脉象上来看,他只是血行不畅,气血瘀滞,并不是什么大病。”
但也只是从脉象上来看。
至于其他方面,可不好说。
两名太医都看出严立儒不对劲了,可他的情况,并不是生病了。
管家听到太医这么说不由有些焦急:“可是我家大人身上……”
“管家。”严立儒出声制止了管家继续说下去。
然后又对两名太医道:“多谢两位太医,请开药吧。”
黄太医口述药方,一旁候着的学徒立刻将药方写好,交到严府管家手上,这次看诊便结束了。
严管家在严立儒的吩咐下送四人出了府,但态度明显没有迎接他们时候热情,想来是因为他们并没能解决严立儒身上的问题。
等上了马车,那位张太医才开口:“严大人的血脉不太对劲。”
“岂止是不对劲,血脉几乎不流动了,我只在将死之人身上见过这种情况。”黄太医叹口气,就知道接这种活没好事。
“此事是否需要上报?”
“自然是要报的,如实说就行了,严大人这病啊,我们是治不了。”
两名太医回到太医院后径自去找院使汇报,跟着他们的两名学徒则各自离去,其中一人脱掉身上的白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太医院。
回到明镜司,那人找白休命汇报:“大人,两名太医说严立儒的血脉几乎不流动,像是死人。严府管家说,严立儒最近十分畏光,卧房内的窗户都加了帘子遮光。属下闻到严立儒身上有淡淡的尸臭味,不过被熏香遮过了,他手上有一块黑斑,疑似尸斑。所以属下怀疑,他是中了尸毒。”
白休命并不怀疑这名下属的话,他派去跟着太医的,自然也是对各方面都略懂一些的。
“尸毒,这倒是有意思了,一会儿先去严家转一圈。”白休命把玩着一个手指长的黑色瓷瓶,他面前桌上,还有五只小了一圈的白色瓷瓶摆成一排。
这些都是阳火瓶,黑色的是主瓶,白色的是子瓶。
“将留守在衙门内的千户都叫过来。”
“是。”下属听命出去叫人,很快十名千户依次走了进来,除了被白休命外派出去的江开不在,其他人都齐了。
他从十人中点了五个人,让他们一人拿一只阳火瓶,带人去查活尸的下落,其余人则留守明镜司,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