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雪了,小姐您畏寒,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
  “嗯,您也是。”
  通话结束,林晚摘了蓝牙耳机。车子驶过前方路口,她瞥了眼手机屏幕壁纸。母亲抱着她,后方站着宁姨。
  母亲的财产她要夺回来。
  仇也要狠狠地报!
  -
  回到半山别墅是二十分钟后。
  停好车,林晚拿起糕点进了屋。走到玄关,换鞋的过程中看见柜中那双男士皮鞋,他今早出了门,这么快就回来了?
  “薄先生提早下班了吗?”
  “先生今天休假呢。”薄管家说。
  林晚点头,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客厅暖气很足,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她目光定格到正中央沙发处的男人身上,他在收听实时新闻,斯文却冷漠的样子令人难以接近。
  d  好在阿北热情。
  见到林晚,耳朵开心地竖了起来,孩童般稚气地摇动尾巴,低声叫唤了两句。林晚走上前,弯腰摸了一下它滑顺的脑袋,随后从包装盒里拿出两个玩具球,放在手里掂了掂,冲着空旷的地方丢了出去。
  狼狗纵身一跃,跳至半空敏捷地咬住了球。大步跑回,绕在林晚身旁转了好几圈,将球轻放在她手边,咧起嘴笑着,仿佛在说:“再玩一遍。”
  “阿北!”
  薄司御话音未落,狗子站定步伐,收起所有表情,严肃折回他身旁,端正坐下,不发出任何声响。
  林晚也没吭声。
  仔细收好地上的两个玩具球。
  “你和陆家大少爷有婚约?”薄司御问。
  “两家定了联姻,但没具体指定婚约双方。我和陆景川认识得早,圈子里也有些许传闻,但那都是过去的事。”
  “是吗?”
  “千真万确。”
  “这样最好。”薄司御嗓音冷淡,道:“我们是闪婚,没有感情,但怎么说都因一张结婚证绑在了一个户口上,有着名副其实的夫妻关系。婚姻期间内,我不会让自己的妻子遭受旁人的非议和耻笑,同样也不希望自己头顶戴绿帽。”
  “您放心,对婚姻忠诚是一个人该有的教养。只要您和我还是夫妻,我就会尽好妻子的义务,在外绝不让您丢面。”
  “车选好了吗?”薄司御又问。
  “选好了。”
  “定的哪款?”
  “我不想太张扬,就去保时捷4s店订了台中配的macan。”
  “挺好。”薄司御起了身,阿北即刻到他脚边,为他领路,路过林晚,他低声说了句:“你把你的指围告诉薄叔,一周后珠宝店的人会送婚戒过来。”
  “知道了。”林晚应着。
  薄司御给了阿北一个手势,狗子便没再继续跟。管家带着他去楼上,男人身影刚走远,阿北利索转身跑向林晚。
  彼时。
  二楼楼梯口。
  再次望了眼客厅里的景象,薄管家都还有点不敢相信。在先生面前的阿北是个板着脸的军人狗狗,凶狠又凌厉。在太太面前,它俨然是个小宝宝,调皮且爱玩。
  它还会咧嘴笑。
  薄管家跟它接触四年,就没见它摇过尾巴,斯哈大笑。它跟先生的性格如出一辙,冷漠孤僻,严峻疏离。
  “阿北在和她玩?”
  “是的。”管家回过神,又补充了句:“太太买了桂花糕回来,阿北也在吃。佣人给它送午餐肉它都不吃了,追着太太吃糕点。”
  薄司御剑眉微蹙。
  她本事挺大。
  训得住纪律严明的军犬,还能更改它多年的饮食习惯?
  这样想着,薄司御不免好奇往楼下看。黯淡无光的视线定格的时间过长,眼睛忽地阵痛,眼球酸涩肿/胀,男人下意识低眸阖眼。
  眼睛的不适持续了一夜。
  薄司御整宿没睡。
  第二天清晨,在等待梁医生上门期间,窗外的声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薄司御捏了捏鼻梁试图缓解疲乏,从椅子上起身,寻着声音走至窗前。
  瞳孔感受到细微的白光。
  紧接着是刺痛。
  痛感从眼球炸开,蔓延到全身所有细胞。男人双手蓦地紧攥,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疼痛涌入神经末梢的那一瞬间,眼前模糊的白光逐渐变得清晰——
  白茫茫的大地。
  万里冰封。
  一抹鲜艳的红色猝不及防地撞进他视线里,刻入薄司御眼眸内。她穿着一件枣红色的毛呢大衣,戴着一条红围巾,奔跑在雪地里。
  她是……林晚。
  第14章 复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林晚
  “您是说,您的眼睛出现了短暂的复明,之后又看不见了吗?”
  书房里。
  梁医生站立在原地,注视着真皮沙发座椅上的男人,恭谨地询问。薄司御‘嗯’了一声,黑色的墨镜隐藏了他的情绪,凌厉的眉宇气场强大,令人本能生出畏惧。
  “这是好事,说明眼睛在康复了。”梁医生说。
  “这个过程会持续多久呢?先生昨夜双眼刺痛,无法安眠。”白特助问。
  “抱歉,对于这一点,我也无法给出具体的时间。但凡事往好处想,薄爷总归是重见光明,双目能捕捉到色彩了。”
  ……
  大雪对于南方人来说是罕见的。
  尤其海城的人。
  睁开眼看见窗外厚重的雪层,林晚便下楼带着阿北在院子里堆了个小雪人。撒欢了十来分钟,她进了屋,回主卧换了套衣服。
  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走到楼梯口,遥遥望见走廊另一头的书房门打开,白特助送一位提着医药箱的先生离开。
  “他是?”林晚问。
  “梁医生,专门为先生治疗眼疾的。”薄管家叹气,道:“治了四年也没有成效,先生这么优秀的人,上天非得收走他的眼睛。”
  林晚不语。
  在心里为薄司御惋惜了两秒钟。
  她下楼去了玄关,换好鞋,接过管家递来的保温餐盒和长款羽绒服,在阿北的迎送下去了车库,前往林氏珠宝写字楼。
  车影消失在林荫道,管家折返回别墅。狗子的嗅觉比人灵敏,还未到客厅,它便飞奔进去。管家加快步伐,入目便是坐在沙发上的薄司御,阿北则坐在他脚边守着他。
  “她出门了?”
  “是的先生,太太去上班了。”
  “这么急切,早餐都不吃。”
  “太太说公司有早会,这是她暂代设计总监职位开的第一个会,不能迟到,所以就打包了早餐带过去吃。”
  薄司御没说话。
  他伸手抚了抚阿北的背脊,狗子粗/硬的毛发上还沾着白雪融化的湿度。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复明的那片刻时间里看见的景象,林晚的身影,很活泼,颜色鲜艳,仿若一个滚烫的烙印,烙在他眼眸,留下印记。
  失明了四年。
  一千五百多个日夜。
  他几乎忘记了阳光是什么样子,色彩又是什么。今早的那抹红色,毫无疑问令他心头一颤,震颤的余温迟迟没有消散。
  城市另一隅。
  繁华的cbd区域。
  车子驶入林氏珠宝大厦地库,林晚搭乘电梯上了楼,进到会议室,空旷的室内只零星几个人,她望了眼墙上的钟表,九点五十分。
  林晚迈开步子走至中央。
  拉开老板椅坐下。
  身后的中年女人弯腰,伏到她耳旁轻声说:“小姐,我按照您的吩咐,昨天就通知了设计部全体员工,今天早上十点钟开会。他们一部分人身体不舒服请了假,一些人则打着即将参加珠宝大赛的幌子,说要闭关画稿,无法出席会议。”
  林可意在公司做了两年总监。
  设计部的人都向着她。
  早在发布晨会任务的时候,林晚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女人面色从容,并未觉得难堪。她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温和道:“宁姨,先坐吧。”
  妇人点头坐了下来。
  心疼地看了眼身形单薄的林晚,这摆明了就是‘林可意党羽’给小姐使绊子,故意让小姐丢脸。小姐性格安静,不爱说话也不争不抢,太善良了,总是被欺负,今天估计又要沦为全公司闲谈的笑柄了。
  墙上的钟表滴答走动。
  十点了。
  没人进入会议室。
  坐在矩形议会桌旁的三名员工互相看了眼,都没说话。林晚忽地开口:“请人事部经理过来,把因病请假的员工名单给我。”
  下一秒。
  设计部微信小群里。
  “林晚问人事部要你们请假的人的名单了。”
  “那咋了?”
  “对啊,她问呗,我生病了请假,难道还不允许么?”
  “一想到林晚进到会议室,里头就三个人实习生在,就觉得好笑。顶了意姐的总监位置又怎么样,整个部门都不听她的话,都没把她放眼里!”
  “哈哈哈哈哈!就想看她出丑,同样是林总的女儿,林晚真的太蠢了,连意姐的半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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