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患者 第31节
宗崎躬身吻了吻她的唇,两人唇间都有着淡淡咖啡香,他声音渐低:“这里,不行。”
乌妤轻轻一抖,宗崎的手移开,转向隐在头发底下的耳朵,搔刮着她敏感的耳垂,两指夹住揉捻,“这里,也不行。”
“尤其是这里。”宗崎掀眼回望乌妤,在女孩羞怯的目光中,径直伸出食指,点了点心口的位置,“除了我,谁都不许占据。”
“现在懂我的意思了吗?”宗崎抓着她的双手往自己的颈后圈好,手动地调整为乌妤抱住他的姿态,眸色浓郁发沉,唇角牵起不算深的弧度,但能让乌妤清楚感受到他现在的情绪是激动的。
“宗崎!”乌妤被迫看清他脸上所有神色变化,听他全盘托出心底最真实、也最令她恨不得遁地逃走的想法。
触碰过的地方跟燃起火星一样,烧灼得她感觉皮肤都在发烫。
“在呢。”宗崎面不改色地
应声,拍拍她的腰,让乌妤收回注意力,只关注他,“我说完了,该你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了。”
那晚选了我,究竟有几分真心?
乌妤对他的问题感到忐忑不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下意识地就选择了宗崎,而不是近在眼前的剧本。
她难以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真的错了。
或许当时要了前者,他们现在就没必要这么纠缠了。
想到另一种可能,乌妤没由来的呼吸困难。
“明明一切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随随便便拒掉我去配音,我本来,本来差一点点,就可以攒够钱,是你非要横插一脚,我没想这样的。”女孩的双手缓缓下滑,落在他的臂弯,身子有了后退的趋势。
宗崎淡然等着她说完,但这视线对这些时日本就心虚的乌妤来说,就好像将她一切的坏心思都照得干干净净。
剧本她的确配的不好,而宗崎是剧本的所有者,当然能决定她的去留。
只是她不甘心,也着急,快到集训时间,还没有攒够钱,宗崎稍微抛出点诱饵,她就咬上去了。
“哭什么?”宗崎抬手抹掉她滚落下来的泪珠,“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那个剧本?”
乌妤闷闷点头,“你不从中作梗,我们,我们现在也不会这样吵架,说不定还能像班里的同学一样正常相处。”
听到这里,宗崎微眯起眼,出声:“停,闭嘴。”
突然被打断,乌妤不满抬头,却听见宗崎接下来的一番话。
“乌妤,我不介意你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但凡我有的,你能拿走,算你的本事。”
“可你也别忘了。”宗崎看着乌妤,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继续说:“我不想给的,谁也拿不走。”
等她缓了缓,宗崎俯身靠近她,将垂下来的碎发勾到她耳后,手指抚上去停在那里,慢慢低眼看向她,等她眼里装着自己,才轻声:“换句话说,我对你,心甘情愿。”
“而我的心甘情愿,有条件,不多,就一条。”宗崎手将她抵按在身前,面对面:“要你的真心,不要掺杂半点假意。”
话落,宗崎等她慢慢消化。
直到乌妤感觉到手下的一片滚烫,低头一看,自己不知道按着他的胸膛多久,刚好在左心脏的位置。
男性身躯天生体温偏高,隔着外套,她都能感觉到闷钝心跳,贴在她的掌心,鼓一鼓的。
“你问我要真心,可你呢?”乌妤吸了口气,艰难保持着思考,孩子气似的反问回去:“其实你并不会在青港久待对吗?你只是一时兴起,觉得逗我好玩,等时间一到,你就会离开。”
宗崎的心情因她这番话变得愉悦起来,他拖长尾调“哦”了声,然后一把将快掉下他腿的乌妤搂回来,“所以你一直在担心这个?为什么不告诉我?”
乌妤觉得他不好好说话,不正经,伸手推了下他。
胸腔发出闷颤笑声,宗崎顺着她的力道往后摔,电竞椅上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乌妤也被他带着一块摔去,砸到他肩头。
宗崎抬手握住她的后颈,蹭了蹭乌妤,低声与她商量:“乌妤,考京淮大学好不好,它的播音专业最好,丁教授这几年也许会被返聘回去,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颈侧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痒酥酥的,乌妤抬手搭在他头上,安静良久,才说:“我不一定……考得上,陵江、燕北,老师说我也可以看看的。”
京淮的文化分太高,而她前几次的考试堪堪擦线,还是在宗崎高强度的辅导下才达到的,届时到了考场,她不一定能保持良好的状态。
陵江和燕北两所大学一南一北,目前以她的成绩是能够上的,不会焦虑担心。
可她自小在青港长大,按理说,距离最近的京淮对她来说是最佳选择,跃声再过段时间肯定也会随着虞雪霁一块到京淮去,两地的气候变化不大,饮食习惯也差不离,怎么看都是适合她的。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她的文化课分数。
“别担心这些,先准备好专业课,其他有我。”宗崎说起正事的时候并不含糊。
在几平米的小包厢里,他把乌妤书包里的本子和笔拿出来,退出游戏,拉了几张表出来,给她分析近几年这几所大学的考试与校考内容的对比。
不知道他是多久弄来的这些,乌妤看得眼花缭乱,唯一能给出的反应就是嗯嗯哦哦,还有差点跟不上的点头。
他的大脑里仿佛有着清晰的构架,乌妤听他将自己的优缺点分析得明明白白,宗崎看她跟不上,到最后说完了还重新折了张纸将内容誊上去,然后卷起来,往她书包夹层里一塞。
“水给我。”宗崎揉了揉右手,扬起下巴点了点桌上那杯拿铁。
“哦。”乌妤给他递过去,还趴在桌上看他写的另一份略显潦草的本子。
宗崎舔了舔唇,一口气喝完了那杯咖啡,盯着她的后脑勺,忽然想起问:“在前台那会儿,你看什么呢?”
“看哪种最贵。”乌妤抠抠手头的中性笔,转头看他:“本来想让你多花点钱的。”
哪知道这里没有西湖龙井之类的。
“哦,这儿限制你发挥了是吧。”宗崎靠着左边扶手,单手撑着下巴,眼中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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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崎是从这天开始,摸到了乌妤藏在乖巧皮囊下的带刺尾巴。
乌妤继续参加集训,距离统考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专业课冲刺上。
期间,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孟女士千里迢迢从国外回来阻止她报名,幸好姥姥站在她这一边,提前告诉她,乌妤当晚带上身份证出去住酒店了。
与她妈对峙的这一个礼拜里,宗崎全程陪着她,早午晚饭都是由他带来酒店的。
他中午会在外边沙发短暂眯会儿,到了时间直接去学校上课,乌妤在「山音」上到晚上八点,步行五分钟回到酒店可以吃到宗崎家里阿姨做的新鲜健康的晚饭。
临到报名系统关闭那一天,孟女士终于妥协,等她回了家,姥姥回了房间睡觉,母女两人在客厅聊了一晚上。
无非就是这个专业前景不好,乌妤不反驳,安静抱着双膝靠在沙发上听着。
孟女士今年四十三,常年在外,始终保持着精致状态,乌妤的印象里她简直无所不能。
在这一晚,她有些难受。
看到了孟女士没染上的几根白发,以及卸下妆容后掩藏不住的鱼尾纹,她们的长相有六七分相似,乌妤对她的感情很复杂。
想亲近她的时候,她不在,等她长大了,她又突然出现打着为她好的口号插手自己的决定。
“算了,睡觉去吧,妈累了。”孟怀瑾说。
乌妤顺从地起身回房间。
身后突然响起孟怀瑾的声音,她叫住她,略显疲惫地说:“小妤,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找妈。”
回来第一天,孟怀瑾就去了趟乌妤的学校,跟吴宏谈了谈关于乌妤的事,也了解到吴宏的试探,问明白了她女儿身边出现的那位叫宗崎的男生。
听到熟悉的姓氏,孟怀瑾出来后坐在出租车里恍惚了好久。
后来,她在乌妤身后看见了那个男生。
一晃而过的模样,的确非常像他父亲,像那个困住了雪浓半生的男人。
虞雪浓,她带了多年的艺人。
早年红遍大江南北,在事业上升期回归家庭,生下一子,三年后转至幕后,成为剧场的一名话剧演员,却因为一场意外事故确诊重度抑郁。
享年三十五岁。
消息一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可转眼便被人压下,无影无踪。
……
回了家,孟怀瑾从老箱子里找出了一张cd,用盒子包装良好,十几年前的东西,还能听。
她答应了乌妤继续报考播音专业,留下了一张副卡,连同这张cd交到了她的手上。
乌妤刚洗漱完躺下,看孟怀瑾进她房间,说:“这些东西放好,卡随你用不用,cd是你小时候的东西,一直没给你是怕你又当垫桌角的,挺贵的。”
她不提,乌妤都不一定能想起来这东西。
太过久远的东西,乌妤等她妈出去后,拆开看了两眼,架不住困意,
随手塞进了抽屉里就回床上继续睡觉了。
孟怀瑾走后,青港也随之进入冬季。
裹了一段时间的羽绒服,长到快遮住脚脖子,被崔藜拍下来背影发在了朋友圈,配文:遇见了因纽特人。
尝过几次宗崎心血来潮,早起去学校外面给她带来的莲子粥,裹在衣服里,送到「山音」楼下的时候还是热的。
乌妤给他贴了张暖宝宝,嫌弃他手冷得像块冰,被宗崎记仇,骂了两次。
眨眼到了十二月初,艺术类专业陆续进入统考。
乌妤自我感觉发挥超常,和同在「山音」培训认识的朋友一起吃了次饭,结束繁忙疲惫的集训生活。
丁教授帮她预估了下分数,还算满意,宗崎在一旁不怎么高兴,临近寒假,宗序生以为他在青港表现良好,提前告知他让他回京淮。
宗崎也没料到,他小姨真的把他干的事都瞒了下来,加上乌妤没再和他闹脾气,他也随之安分许多,整天除了上课就是放学后带她去吃饭,生活轨迹几乎两点一线。
结果就这么阴差阳错的给宗序生造成了他改错态度良好的错觉。
宗崎自然不肯,以前在京淮他都不回去,到青港来了,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刚放寒假休息了两天,乌妤就被宗崎带去了他家补课,从早到晚,一直到除夕前三天,她终于被放回家,陪姥姥置办年货,和今年来她们家过年的姑姥一家吃年夜饭。
客厅坐满了人,姥姥被哥哥和他刚娶回家的媳妇逗得见牙不见眼,乌妤陪着几个弟弟妹妹出去放烟花。
青港今年下了场厚厚的雪,物业放了假,没人清扫,一脚下去一个脚印,呼吸时能哈出雪白的雾。
全城禁烟,他们只能买到仙女棒,没一会儿就燃光了,有弟弟揣出来几盒摔炮,乌妤受不了这种一惊一乍,躲得远远的,捂着耳朵看他们炸雪玩。
不多时,她的笑还没敛干净,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宗崎站在树下,头发被路灯晕出暖黄光晕,几点雪粒凝在他头顶,长睫也蒙上层冷热交替形成的雾汽,他偏了偏头,“过来。”
乌妤小跑过去,站定在他面前,眼睛弯弯:“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不冷。”宗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暖手宝来,塞进她手里,“充电的,捂手用。”
“那你呢?”乌妤眨眨眼。
“喊你呢,回去吧。”宗崎往她身后没什么诚意地躲了躲,整张脸直接对上往这里看的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