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发家致富 第144节

  说起来也简单,不过是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
  在贺明珠接手前,劳动服务公司的平均工资不过十块钱,还不到新入职的国企职工的工资的一半。
  而贺明珠接手劳动服务公司后,将工资提高到了二十块钱。
  虽然这个数字说起来也不高,但相比于此前的工资水平,已经是翻倍了。
  而且贺明珠明确对大集体职工说了,二十块钱只是过渡期的工资,等新食堂的运营正式步入正轨,工资水平还会上升,直到和国企平均工资持平。
  大集体的职工问道:“过渡期要多长时间?”
  贺明珠只说了一句:“时间不定。”
  众人皆哗然。
  时间不定是什么意思,没有明确的时间节点,就可以一直是过渡期,一直拿着二十块的工资。
  高喊“资本主义走狗”的那位仁兄站出来抗议。
  “你根本不想给大伙儿涨工资,所谓的‘过渡期’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
  贺明珠挑眉,说:“我要是不想涨工资的话,那我完全可以不提这件事啊,我干嘛要说出来给自己找事儿呢。”
  “走狗”兄卡壳了,“不嫌单位”兄顶了上来。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给我们吊个胡萝卜,让我们替你卖命干活?”
  贺明珠真心地问:“我要是真吊了胡萝卜,你会认真上班吗”
  “不嫌单位”兄机智地说:“那你先涨了工资再说。”
  贺明珠问他:“我要是真涨了工资,你以后能不迟到早退吗?”
  “不嫌单位”兄:“……能、能吧……”
  “哼!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说过渡期是多久!我看你就是骗大伙儿的!”
  不来上班、照领工资不误的那位哥开口了,满脸都是被迫上班的怨念。
  “对!什么涨工资,做不到就不要说!”
  “我才不信,谁信她的话谁傻!”
  “有本事现在你就把我们的工资都涨了!”
  一部分人叫嚷起来,他们习惯了手心向上的日子,最不能接受劳动服务公司被私人接手,更不能接受自此以后要按时上班。
  贺明珠不说话,冷眼看着几个带头起哄的。
  也有职工看不下去了,主动打圆场,大声道:
  “别吵了,都静静,听听贺老板是怎么说的!我相信贺老板既然将大伙儿的工资从十块钱涨到了二十块钱,就不是那种只在嘴上说说的人。你们这样吵,是想让大集体重新归一矿管、再拿十块钱的工资吗?!”
  听了这句话,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虽然不上班的日子很清闲,但十块钱的工资也是真的低,平均下来一天才三毛钱,别说下馆子了,连肉都吃不起。
  虽然嘴上抱怨得厉害,可大多数人还是更愿意让私人接管大集体。
  毕竟,谁都想过更好的生活。
  等人群安静了下来,贺明珠才开口道:
  “我之所以没有设定明确的过渡期节点,是因为过渡期的条件不是时间,而是各位的表现。”
  依旧是“走狗”兄率先问道:“什么表现?”
  贺明珠说:“工作表现。如果你们的工作表现可以和田润花、杨冬梅、冯解放看齐时,就算过渡期通过,全体上涨工资,但需要注意的是,各位的工资上涨幅度不会相同。”
  “不嫌单位”兄口口声声“不嫌工资低”,可到了这时候,他比谁都关心工资。
  “涨多少?怎么涨?”
  贺明珠说:“过渡期内表现优越的,工资上涨至四十块;表现良好的,工资上涨至三十块;表现及格的,工资上涨至二十五块。”
  “至于表现恶劣的,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你,你可以不用来上班,我会按照一矿要求,按最低来发放工资和劳保。”
  其实贺明珠是想辞退的,但小领导对此很坚决,表示有编制的职工不能辞退,哪怕只是集体编。
  贺明珠含泪咽下苦果,就当是取得大集体企业的代价吧。
  听完贺明珠的话,“嗡”得一声,众人议论了起来。
  到底是要将懒汉思维贯彻到底,还是努力一把,奋发向上呢?
  另一边,巩副矿长已经意识到了,作为一个外来户,他在一矿的处境比想象中要更糟。
  不仅消息不灵通,而且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他也没有被纳入决策层中。
  就像这次的事情,收回三产房子、由一矿来开办饭店,在他一力主张下,进行得很顺利,抢走了张副矿长碗里的肉。
  然而,与此同时,张副矿长也将亏损严重的大集体转给私人,在矿上开起了新食堂。
  一进一出,两个副矿长之间竟是谁也没压过谁,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最后只有老矿长稳坐钓鱼台。
  经此一役,巩副矿长收敛了不少,不再如同之前那么咄咄逼人。
  而持续亏损的一矿饭店,则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关了门。
  第111章 第111章腊八腌蒜与过年礼……
  俗话说得好,过了腊八就是年。
  进入了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室外滴水成冰,寒风如刀,刀刀在行人身上凌迟。
  而贺家此时却热闹极了。
  “我来,我会,让我剥!”
  贺小弟蹦跶着朝兄姐们伸手要蒜,热情地想要加入劳动的行列中。
  贺明军从蒜辫子上扯下一颗紫皮大蒜,转手抛给贺小弟。
  “接好喽!”
  蒜抛得高,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到达顶点后迅速下坠。
  贺小弟仰着小脑袋,两只肉乎乎的小手高高举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蒜。
  “啪”的一声,大蒜精准地砸到他的脑门上。
  贺小弟不生气,嘎嘎乐起来。
  “哈哈哈,掉我头上了!”
  他捡起蒜,趴在桌沿,模仿着大人模样剥蒜,屏住呼吸,以免将轻薄的蒜皮吹得到处都是。
  乌城素来有吃腊八蒜的习俗,也就是在腊八这天,把大蒜剥了皮,用醋腌在玻璃瓶里。
  原本雪白的蒜米,在陈醋中泡得时间久了,就变成了绿色。
  寒冬腊月,树上的叶子都落干净了,只剩下四面纵横的枯枝,看着颇为单调。
  靠窗的阳台上摆上一瓶绿莹莹的腌蒜,虽然还没吃到嘴里,但似乎能感受到清爽的滋味。
  贺家腌蒜用的是山西老陈醋,封口前加上一勺白糖,腌好的蒜吃起来酸中带甜,还有一丝蒜特有的辛辣,极为解腻爽口。
  说起来,贺家有两年没有在腊八腌蒜了。
  先前兵荒马乱,全家人过得一团糟,每天心情压抑,别说腊八了,就连过年都没心情。
  贺小弟记事以来,还是头一次参加腊八限定腌蒜活动。
  他不懂腊月的含义,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腊八腌蒜,但小孩子精神头足,干什么都来劲儿。
  见到哥哥姐姐们在剥蒜,贺小弟就急不可耐地要参与。
  他笨拙地剥开蒜皮,指甲在蒜米上留下好几道掐痕,眼见将来腌好的蒜上要留下几条**子。
  不过贺家没人苛责贺小弟剥的不完美,相反的是,贺明珠欣然将自己面前的一小堆蒜推给了他。
  “剥得真好!你帮姐把这些都剥了吧。”
  贺小弟乐呵呵地应了声“哎”,丝毫没有被支使干活的小脾气。
  贺明军见状,立刻也将自己面前的一辫子大蒜都推给了贺小弟。
  “来来来,你也替哥剥了吧。”
  贺小弟看看比他的小手腕都粗的蒜辫子,再看看贺明军,扁了扁嘴。
  “二哥,老师说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干!”
  贺明军屈指敲敲他的小脑袋瓜:“嘿,你小子!怎么能帮你姐的忙,就不能帮我的忙啊?”
  贺小弟傲娇地一扭头。
  “哼!我乐意!”
  贺明军被气笑了:“好,你等着,以后二哥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贺小弟继续傲娇:“哼!我姐也会做好吃的!”
  一大一小两兄弟幼稚地斗起了嘴,贺明珠趁机溜了出去。
  这一年过得可真快,马上就要过年了。
  回想去年,她还在顶着寒风出街摆摊,被一矿的保卫科干事撵得四处流窜。
  而现在她已经成功将打进了一矿内部,那几个保卫科干事还是食堂常客,经常能看到他们来打饭。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也很多。
  推着自行车摆摊,为了棒骨和人斗智斗勇,好不容易租了房子、开了饭店,却又要面对前任房客给顾客留下来的糟糕印象。
  她用厨艺证明了耗子饭店是过去式,洗涮干净名声后却又迎来一群占便宜的鬣狗。
  在分矿开了二店,和村里合办了养鸡场,生意步入正轨,却倒霉遇到上门抢劫的通缉犯。
  一桩桩,一件件,当时或气愤或恼怒或措手不及,可最终,贺明珠一步一步地趟过了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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