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嘿,你讲话忒没良心了!”赵九重气得上去揪她的脸。
贺岁愉一边闪躲,一边毫不留情“啪——”一声拍开了他的手,“说正经的事情呢!”
赵九重面无表情在她面前坐下,抱着胳膊,一脸“我倒要看看你要讲个什么正事儿出来”的表情。
贺岁愉咳了两声,清了一下嗓子,不管事情是不是正经事,但是这幅姿态倒是做得足足的。
“你之前说的……后也会支持我继续做生意,真的假的?”贺岁愉审视地看着他。
赵九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贺岁愉见他表情不像是说假话,又问:“那你父母呢?”
“他们也支持。”赵九重回答道。
贺岁愉怕他还不清楚自己具体的意思,于是,掰开了揉碎了想要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生怕他还没完全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我说的不是我花钱在开封府开几家铺子,然后全部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年末等着分钱那种,我说的是——我可能时常需要在外奔波的那种做生意,就像开封府的许多男商贾一样。”
“我知道。”
“那……”贺岁愉语气有几分不确定,“这样,你和你的家人也能接受?”
“阿愉,你知晓我的志向,我也知晓你的,”赵九重忽然微微倾身握住了贺岁愉的手,“虽然你口上从来不说,但我晓得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吃了多少苦,我看得见你的努力,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但我绝对不会阻拦你。”
贺岁愉抬起头看见他坚定的目光,她黝黑的眼珠微微闪动,泛着一点润泽的水光。
她没有说话,只是回握着他的手。
坐了一会儿,她说:“那你给我写个字据。”
周围的温情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你真是会煞风景。”赵九重没好气道。
“你不愿意写?”贺岁愉挑眉。
“写写写,我说的句句肺腑之言,我又不心虚,不就一张字据,有什么不愿意写的?”赵九重从贺岁愉面前拿过纸笔。
大概是不心虚的人面对写字据这样的要求,也十分痛快地答应了,赵九重提笔落纸,刷刷刷很快就将一张字据写好了。
贺岁愉拿过去检查,见他将他答应的事情写得清清楚楚,就连他父母答应都写了进去。
贺岁愉待墨迹干涸以后,将字据叠好收了起来。
“好了,你走吧。”
赵九重:“……”
赵九重却不愿意离开,厚着脸皮邀请贺岁愉:“我来都来了,你不跟我一起吃顿饭?”
贺岁愉大惊:“你还没吃饭啊?”
赵九重:“……”
他一下值就被她叫过来了,哪儿有事情吃饭。
见贺岁愉吃过饭了,而且看这人态度,完全就没想留他多待嘛,赵九重当即起身,准备出去。
“诶——等等——”贺岁愉忽然又叫住了他。
赵九重回头:“怎么了?”
贺岁愉眯着眼睛笑起来,像一只调皮的小狐狸,“逗你玩的,我也还没吃呢。”
赵九重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贺岁愉见他生气,反而笑得越发开心了。
她站起身来,想去勾搭他的肩膀,发现自己没有他那么高,于是奋力抬了抬胳膊,将胳膊努力搭在了他肩膀上,“别生气,走走走,咱们现在去吃,气饱了待会儿就吃不下了。”
赵九重没好气地把她的胳膊抖下去,“你也知道你把我气饱了,我待会儿没地儿吃饭啊。”
贺岁愉笑嘻嘻的,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关心待会儿吃什么,“咱们待会吃什么?去哪吃?去醉云居,飘香居,还是去八珍楼?你在开封府住了这么多年,你肯定知道哪儿的东西好吃吧?”
太阳很快落了下去,天边的晚霞消散,天色黑了。
赵九重先把贺岁愉送回贺家,然后才骑着马回了自己家。
路上正好遇到赵玉容。
赵玉容笑着调侃:“二哥今天怎么回来的怎么晚?不会是去找贺姐姐了吧?”
赵九重被妹妹调侃,忍不住红了耳朵。
明亮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照亮了赵九重绯红的耳朵。
赵玉容声音大了一倍,跟捡到金子一样激动,“啊呀,还真让我说中了,这才分别几天呀,二哥你就忍不住去找人家了?”
赵九重加快了步伐,不想再跟赵玉容纠缠,再说两句,就得嚷嚷着满府都知道,他今天和贺岁愉见面了。
赵玉容见二哥走了,摇摇头,语气显然有点儿嫌弃,“都要成婚了,还这么容易害羞。”
***
一日,
天还没亮,四下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到处都在沉睡之中。
夏日的天亮的很早,但是天完全没亮,可以证明这会儿的时间还很早。
贺府的下人都还没起来。
贺岁愉已经乔装打扮好了,换上了一身提前准备的粗布麻衣,又给自己粘上了两撇黑乎乎的小胡子。
她在桌子上留了张纸条,说明自己的去向,免得贺家人担心又到处去找她,然后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间门,出了院子,一路小心翼翼地查看周围有没有人,不多时就到了她提前选好的地方。
贺岁愉从包袱里摸出来提前准备好的工具,贺家的围墙不矮,她要想完全靠自己的力量不借助任何工具就翻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她又不会飞。
她拿到这个
飞虎爪以后,为了确保今日的计划万无一失,还自己偷偷地练习了好一会儿呢。
她动作麻利地将飞虎爪扔上围墙,拽了拽,确保抓结实了以后,才顺着绳子往上爬。
不一会儿,她爬上了围墙。
围墙外面,付十九已经牵着马,按照贺岁愉提前吩咐的在等着了。
贺岁愉收了飞虎爪,跳上马,将地上的付十九也一把拽上马,“走!”
贺岁愉骑着马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不多时,就到了城门口。
贺岁愉感觉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熟悉,明明现在都找到家人成为官家小姐了,还是跟之前一样,想逃命似的,大清早偷偷摸摸跑到城门口等着。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骑马,而且马又贵又娇贵,所以他们这次出去,贺岁愉还是选的牛车。
何书翠也在这里,贺岁愉把这匹马交给何书翠,要她牵去给马行还了。
何书翠得知贺岁愉要去密县,本来也要跟着一起去,贺岁愉说开封府的瓷器铺子刚开张不久,正需要一个人帮她看着,何书翠这才留下来。
贺岁愉和付十九以及那十几个汉子在城门口附近的小摊上吃了早饭,他们吃过早饭以后,城门也差不多开了。
贺岁愉之前在贺家的时候,如果第二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每天早上起的也并不算早,那些丫鬟知道她早上醒得晚,也不会提前进来打扰她,所以这个时候肯定还没发现她不在房间里。
就这样,贺岁愉坐着牛车与兄弟们出了开封府的城门。
她满眼憧憬地看着前方广阔的道路,完全没有发现城门上站立的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人目光遥遥地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坐在牛车上走远。
第84章 第84章不知不觉,秋天……
不知不觉,秋天已经快结束了。
贺岁愉跑遍了密县和登封县所有的瓷窑。
有好几家品质和价格都很不错,贺岁愉挑了两家最心仪的跟窑主签了字据。
付十九领着人拉着牛车到仓库门口,贺岁愉看着他们从仓库里搬出成箱的瓷器,然后装上车。
打着赤膊的烧瓷工人们路过,远远看见仓库这边贺岁愉带着人在搬货,亲切地同贺岁愉打招呼,“贺老板,这是要走咧?”
贺岁愉笑着回答:“对,先运一趟回去,下回再过来。”
“那下回来,可得请俺们喝酒!”有汉子厚着脸皮笑咧咧地说。
贺岁愉应道:“师傅们好好烧瓷,我这回拉回去的货卖得好了,下回付十九过来,叫他请师傅们喝酒!”
“咱这几十年类老手艺,贺老板放心,拉回开封府不愁卖哟!”一个打赤膊晒得黝黑的年轻后生笑着道。
“放你娘那屁!”另一个上了岁数儿,约莫三十多四十岁的汉子笑骂道,“刘狗娃儿,你这货今年才十九,搁哪学类几十年类老手艺?”
“哎呀,孙五叔,俺不是说类俺自个儿,俺是说类恁们呀!”年轻后生笑着辩解道。
众人笑倒一片。
烧瓷工人们走远,贺岁愉把注意力又放回了牛车上的瓷器上,正好有个汉子搬箱子出来时差点儿撞在门上。
贺岁愉道:“牛三,悠着点儿,磕坏了我要扣钱的,你别把你下个月酒钱磕没咯。”
牛三晓得贺岁愉是个难得的好东家,也不害怕贺岁愉,“俺那点儿酒钱,可赔不起东家的货!”
付十九拍了他一巴掌,“你小子!知道还不小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