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赵匡义从姐姐赵玉容还有大哥赵匡济的不寻常行为,以及二哥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中,猜到了一点这香囊的不寻常之处,便也没有再问赵九重要买个同款的香囊了,笑嘻嘻到另一边去逗四岁小孩赵匡美了。
  夜风习习,吹散开夏季的燥热,裹挟着花香和树叶的清香。
  赵匡济身体不好早早去休息了,赵玉容、赵匡义和赵匡美三个小孩儿也睡觉去了,赵九重与父亲赵弘殷谈论朝堂上的事情多耽误了一会儿,出来时,没想到母亲也还没睡。
  杜夫人笑道:“元朗,若是有喜欢的人,便带回家里来吃顿便饭吧,也让为娘和你爹爹看看。”
  赵九重耳根微微发烫,见母亲如此笃定,也不好再支支吾吾,只道:“那我回头问问她的意思。”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听你爹说,你贺世叔的儿子比你还小一岁,人家儿子都快三岁了,你本来早该成家了的,当初你说要离家游历,这事儿就搁置下来了,要不是你这两年不在家,娘肯定早都帮你张罗起来了。”
  赵九重见杜夫人都说到成家去了,不由得笑道:“娘,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有了喜欢的人,接下来成婚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娘和你爹也不指着你结一门高门大户的亲事,只要是好人家的女儿就行了。”
  “到时候带人回来提前通知一声,娘也好早做准备。”
  说起这种话题,赵九重难免有点儿不好意思,“儿子知道的。”
  “好,那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上值。”
  “娘也早些休息。”
  婢女提着灯笼,一路护送杜夫人走远,灯笼在漆黑的夜里越变越小,最后成为一颗模糊的星子,在转角的地方消失。
  赵九重看着杜夫人和婢女走远的背影,心下却有些起伏难平,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样。
  一想到要跟贺岁愉说开口这件事,他的心里就像是被捏住了一样,也像是被潮水浸泡一样,滋味复杂难言,又是高兴,又是紧张。
  他的手握紧了又张开,张开了又握住,就像他乱成一团的脑子,已经忍不住提前思考到时候他该如何说这件事,从哪个话题切入,具体又该如何表述,她会不会直接答应他,还是会拒绝他?
  赵九重知道,他这一晚是睡不好了。
  ***
  第二天,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又是个晴天。
  赵九重好不容易等到下值回他租的那边院子去,却看见贺岁愉的院子门一直锁着。
  他等到天黑,贺岁愉都不见回来,不由得担心起来,不会又出什么事儿吧?
  想到她之前遇到过的那些危险,他立刻起身,准备出去找一找,刚走到巷子口,就看见贺岁愉和何书翠搀扶着回来,两个人都一副无精打采,像是被吸干精气的样子。
  赵九重奇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累成这幅样子?”
  贺岁愉一脸疲惫,勉强打起精神跟赵九重说话,“租了个铺子,得盯着他们按照我的意思来装修,这两天正忙着呢!”
  虽然说不需要贺岁愉和何书翠干什么重活,但是她们时不时地需要给那些干活的工人找东西,有的工具铺子里没有,还需要当场去买,来来回回跑了不少路。
  贺岁愉打了个呵欠,见赵九重是要往外走,随口问了句:“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啊?”
  赵九重解释说:“不,我就是看你天都黑了还没回来,怕你出事,想出去找你。”
  贺岁愉哦了一声,顺着巷子往里走了一段,才反应过来,“你有事找我啊?”
  说着,她又打了个呵欠,扭了扭脖子,一副又累又困的样子。
  赵九重看了一眼贺岁愉旁边的何书翠,又看到了贺岁愉满脸的疲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次再说。
  今天这种情况,说出来效果肯定不好,赵九重想,他还是下次等到合适的情形再说,被拒绝的可能性就小一点。
  于是,他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怕你出什么事。”
  “好,没事儿那我们就进去了,你也早些休息。”贺岁愉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对赵九重说,完全没有多想。
  第76章 第76章翌日,贺岁愉正……
  翌日,贺岁愉正在铺子里盯着工人们装修。
  下午时,之前她拜托的打探何画屏消息的人来找她,说有了何画屏的消息。
  贺岁愉皱着眉头,再三确认:“你确定这次的消息没错?上次我们按照你给的地方去找就没找到。”
  “哎呀,贺姑娘,这回我可是打听得真真切切地才来找您的!您就再信我一回!”那人拍着胸脯说。
  贺岁愉见他说得肯定,便赶紧带着何书翠赶去他说的地方了。
  这次她们来的地方比上次好多了,巷口干净宽敞,路面平整。
  贺岁愉按照消息中所说的,带着何书翠到其中一户人家门口去敲门。
  “笃笃笃——”贺岁愉的手指骨节敲击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一会儿,一个仆妇打扮的婆子打开门,看了贺岁愉和何书翠一眼,见是两个姑娘,不像是什么坏人,于是问:“你们找谁?”
  “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做何画屏的姑娘吗?”贺岁愉刚说完,又害怕因为何家出的意外何画屏现在已经改了名字,所以尽可能准确且详细地给婆子描述了一番何画屏的长相。
  婆子警惕地看着她们,“你们找这个人做什么?”
  何书翠一看有戏,连忙上前道:“我是何画屏的妹妹,请问您认识她吗?”
  那婆子转头看向何书翠,问她:“你叫什么?”
  “何书翠,我叫何书翠!”小姑娘赶忙回答道。
  那婆子二话不说关上了门,何书翠站的太近,险些碰到了何书翠的鼻子,叫何书翠吓了一跳。
  “诶——你——”何书翠的声音来不及完全发出来,门就彻底关上了。
  “贺姐姐,这?”她回过头来惊诧地看向贺岁愉,完全不明白婆子为何忽然翻了脸。
  贺岁愉看着紧闭的木门,安抚地拍了拍何书翠的肩膀,“我们等等看。”
  那婆子明显就是认识何画屏的,但是为何忽然翻了脸,贺岁愉猜测,应该是何画屏身份敏感,那婆子不敢轻易相信她们,所以进去找何画屏核对去了。
  贺岁愉猜想的果然没错,她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刚刚给他们开门的那个婆子就再次打开了门,“二位进来吧。”
  婆子领着她们往里走,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小丫鬟扶着何画屏出来了。
  贺岁愉看见何画屏高高鼓起的肚子愣住了。
  何书翠满心满眼只有何画屏,一看见何画屏,压抑许久的情感一瞬间喷薄而出,什么也不
  管不顾地哭着扑了上去,“三姐姐——”
  贺岁愉旁边的婆子吓了一跳,“夫人!”
  扶着何画屏的小丫鬟也吓了一跳,但是幸好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扶着何画屏,何书翠扑过来的力气不算很大,没有出什么意外。
  何书翠原本正要抱着何画屏大哭一场,但是感受到顶着她肚子的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何画屏怀孕了,而且看样子至少六七个月了。
  她愣住了,眼泪挂在眼眶里将掉未掉,“三姐姐……”
  她张开的嘴巴僵住了,本来想要问但是又不敢问,于是圆滚滚的泪珠从眼眶里掉下来了,她都没再发出声音。
  好一会儿,何书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三姐姐,你受委屈了,”她哽咽地说,“咱们回去,贺姐姐会帮我们的!”
  何书翠在何家出事以后受了许多许多的苦,遭受过无数残忍无道的折磨,贺岁愉找到她时撞见的那一次,只是她短短数月所经历过的苦难中,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罢了。
  有自己的惨痛经历在前,所以她在见到何画屏怀孕以后,第一反应是何画屏一定受了欺负。
  她不敢多问,只是哭得说不出话来,勉强抽出力气想安慰何画屏,给她也给自己信心,贺姐姐会帮她们的,她们会从苦难中走出来的。
  何画屏不知道何书翠想的这些,她哭得如此伤心,只是因为太久没见过妹妹了,家中经此大难,原本的娇娇小姐饱经挫折,深感物是人非,所以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许久未曾谋面一直互相担忧的姐妹俩抱头痛哭,哭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
  贺岁愉站在旁边,觉得事情并不像何书翠想的那样。
  刚刚给她们开门的那个婆子看样子对待何画屏的态度明明是关切的,而且刚刚何书翠猛地朝何画屏扑过去时,贺岁愉明显地听到了那个婆子着急地喊了一声夫人,她对何画屏是关切且尊重的。
  此外,一直扶着何画屏的小丫鬟对待何画屏的态度和那个婆子差不多。
  何画屏在这里应该没受欺负。
  两姐妹终于哭够了,何书翠反应过来,此地不是久留之地,于是想要拉着何画屏离开,“姐姐,我们走!以后、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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