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沈君嫌丧礼脏,让他抱着妹妹去庄园转转。
正好,他们去了后花园,看到了被镂空门关着的慕容晚。
他不想多管闲事,刚转身头发就被揪了揪。
“大哥哥,那个姐姐哭什么?大哥哥呀大哥哥呀大哥哥呀呀不走嘛……”
梳着小花苞的妹妹奶声奶气,遇到感兴趣的事会一连串的叠词。
丧礼那一幕她没看到,但沈夜看到了,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她见不到妈妈才哭。”
“见不到妈妈?骗人,囡囡刚刚才见过。”
“不是囡囡,是那个姐姐再也见不到了。”他纠正。
小脑瓜想了想,睁大眼睛道:“让管家伯伯帮忙找吖。”
“她不会是不知道找管家伯伯吧?”
孩童的好奇心很强,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沈夜无奈,只能全说了。
最后,女孩终于懂了,泪眼汪汪让他去把姐姐放出来。
不想管闲事是一回事,妹妹发话又是另一回事。
沈夜将妹妹放在假山上,自己去撬了锁。
这种事二弟经常教他,他会。
撬的过程中,他嫌慕容晚哭的烦,一连说了好多不准哭的话。
但不管用,慕容晚还是哭。
沈夜把门打开,走过去老气横秋道:“你别哭了,去见你妈妈吧。”
慕容晚抱着双膝蹲在角落,浑身发抖:“我见不到,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他们都欺负我。”
年幼的沈夜比慕容晚更成熟,更聪明,更经历过大家族的勾心斗角。
他道:“这样不对,发怒哭泣没有用,你要聪明冷静,对爸爸服软,学会伪装,将坏人赶出去。”
“聪明冷静,伪装……?”她懵懂抬眼,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嗯。”小小年纪的沈夜道:“贝多芬先生说过一句话:‘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绝不能使我完全屈服’。”
他眼眸很深,在大族里耳濡目染,年仅六岁的他,心机谋略是有些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掌控这一切,你才是慕容家的大小姐,你还有继承财产的亲弟弟,你也可以,凡事需要争取。”
慕容晚怔怔,细嫩双手骤然抓紧泥土,死死扭捏攥扼住,将深深扎根生长的草儿连根拔起。
最后,慕容晚踉跄着站起身,擦干了眼泪,问他:“哥哥,你叫什么。”
沈夜不想说,说了会给沈族弄来麻烦。
但这是妹妹让他帮的人……正纠结,就听到了焦急的奶声呼喊:
“大哥哥救救救命,我要拉臭臭了,囡囡不能丢脸脸啊啊。”
沈夜脸色一变,看也没看慕容晚,快步抱起妹妹就跑。
这是和慕容晚的初次见面,如果可以……
肩膀一沉,沈夜蓦然回神,偏头对上祁钺清冷的目光。
祁钺靠在他肩头,视线与他不其然交汇:“大舅哥,想什么呢?”
他眉骨清隽,嗓音彻然中带点低沉,蛮好听的。
沈夜避开他的视线,抬手将人推开,正定自若去了病房。
祁钺站在原地愣了会,随即摇头。
去给了沈澜打电话。
暗袂那边事情应该有点严重,不然不会瞳榆生病他还抽不出身。
病房内。
沈夜给瞳榆倒了水,眉目缓和,“感觉如何?”
总感觉他摒弃了所有冷漠疏离,用尽温柔。
“疼。”
瞳榆脸色微白,实话实说。
姨妈这种巨痛,感觉整个腰腹都在被刀绞,那滋味疼都没力气喊。
沈夜心口微缩,捻着指骨道:“睡会,冷吗?”
瞳榆摇头,空调开着,肚子上有个暖宝宝,身下下有热毯,现在是热烘烘的疼。
果然人不能太嘚瑟,今早出门时还想着终于不疼了,现在倒好。
沈夜看她了无生气的样子,心里是有自责的。
想到慕容晚,他眼里划过厌恶,若可以,他希望一开始就别和慕容晚遇见。
*
慕容晚坐在病床前,手里捧着本书:《 名人传》里面记录了贝多芬的事迹。
她不是个爱看书的,但这本关于贝多芬篇的张页,被她来来回回翻着,已经看了上百次。
越翻越烦躁,她现在迫切想要见到沈夜!
门被敲了敲,布兰霁推门而入。
“有事吗?”
他言简意赅,金色碎发的眸子总是温凉。
慕容晚放下书,温柔笑笑,“霁,几日不见,怎么感觉你我生疏了?”
布兰霁问:“是你操控媒体,散布沈族的消息?”
慕容晚呼吸一滞,指甲死死掐入床单,不甘和愤恨溢满胸腔。
布兰霁见状,走过去低头直视:“回答我。”
慕容晚抬头,嘴角勾起疯狂的笑:“是,就是我做的。我就是要得到沈夜,霁,你会帮我的,对吗?”
她以为布兰霁会像往日一样无条件答应,却不想近距离他脸色骤变:“你的脸怎么了?”
对上他的凝视,慕容晚后背一毛,慌忙躲闪着用手捂住脸。
“没…最近生病瘦了很多。”
布兰霁凑过去看,“是吗?”
慕容晚不停往床角缩,全脸被黑发遮盖,“真的真的,我的脸很快就能恢复的,真的……”
第230章 晚晚,为什么要整容?
她浑身都在发抖,现在的布兰霁很怪,她从未见过他这样。
她听见他笑了,笑声凉薄又阴冷。
慕容晚抬头,看到他拿着个药罐正在看。
“不!不要!不要看霁……”
那是医生开的术后修复药,一天三次,慕容晚已经被用完一罐了。
尽管她阻拦,布兰霁还是将药的名字看的一清二楚。
室内陷入死寂。
良久,布兰霁轻笑,仿佛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晚晚,为什么要整容,是不喜欢原本的脸吗?”
慕容晚慌忙解释,“不是,霁,你听我说,我没有动太多……”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布兰霁打断。
男人倏然拽起她的病服领口,强迫她抬起头,目光贪婪游离在她面庞,手指痴痴迷迷抚过她脸颊,肌肤、毛孔、血管、骨骼,每一寸都细致入微,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离得近,慕容晚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以及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微颤动。
此刻,他们像是深爱情人般对视,他病态呢喃:“晚晚,要是不喜欢这副皮囊,为什么不剥给我呢?”
他猩红眸里是无尽的疯狂渴望,眼型硬生生被憋的狭窄,执拗偏执,刻着怨怼愤恨,似要将她吞噬。
慕容晚心脏剧烈狂跳,感觉受到了死神的逼问。
被子下盖着的双腿,抖得不成样子。
这是她没想过的后果,死也没想到,只是动了鼻子,他为何反应如此大……
顾不得这么多,慕容晚握住布兰霁的手,“对、对不起霁,我虽然是整了,但我还可以整回来,很快的……”
说话时,她还越发将脸扬高,想让他再仔细看看这张和原本有八分相似的脸。
布兰霁眼眸赤红,心中压抑多年的偏激猛然爆发,五指骤然去掐慕容晚的脖颈。
他眼神怨怪,厉声质问:“慕容晚!你把她当什么了!你怎么敢私自动她的脸!”
不同于他的优雅温和,他的力道强劲而有力,扼住一切呼吸。
“呜……”
慕容晚白眼猛翻,双手不停挣扎扑腾,眼泪奔涌,怔怔看着他。
面庞如玉,佛口蛇心。
这才是真正的他,他比她还要会伪装。
脑袋晕眩,感觉自己快不行时,慕容晚想到了瞳榆。
瞳榆……瞳榆是布兰霁在意的人,说出她的名字……
慕容晚苍白的唇费力张合,发出嘶声:“瞳……瞳…榆……”
瞬间,脖颈的禁锢一松,慕容晚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呼吸。
布兰霁闭着眼,靠在墙边额头青筋暴起。
“咳咳咳……”慕容晚捂着脖颈,怨气尖锐的眼斜过去,“真是在意她啊?也喜欢她那副皮囊对吗?”
布兰霁抽出纸巾擦手,恢复了温润姿态,“想多了,你和她没有可比性。”
“她是妹妹,你是替代品。”
她比她活跃太多,每每布兰霁想把瞳榆当成替身时,却总能很清醒的分清她们。
“哈!”
慕容晚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替代品??我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布兰霁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眼角扫她:“这张脸,是你唯一的价值点。”
慕容晚的内心在被疯狂冲击,十多年的舔狗竟是把她当成替身,她又没比过瞳榆!
慕容晚脸皮抖了抖,扬手重重扇向自己。
“啪!”
一声巨响,在室内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