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但这种特别还不至于让他放低姿态。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大巴车司机开的有些急,余安声感觉胃里有些翻江倒海,他斜靠在车窗边,开了一点窗户透气。
梁风遥今天起得早,平时爱睡懒觉的他特地因为余安声早起了一回,此刻经历了一上午折腾,困意到达了顶峰。
他歪头睡着了,在大巴车一个转弯下便靠在了余安声的肩膀上。即便余安声很难受,他也依旧保持这个姿势,生怕吵醒旁边的梁风遥。
他从小就很能忍受,因为不太美好的童年经历,余安声自知给别人制造麻烦是天大的过错,所以无论是生病还是受伤,他只会咽在肚子里。
看着窗外的车辆,一辆黑色轿车引起了余安声的注意。车子和大巴车平行,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主要是这辆车让他想起了纪棋。
余安声这才迟钝的在心里想着:原来他真的很有钱,不是骗子。
这辆车子很神奇的一路和他们并行到了书店,也是因为它的存在,余安声的晕车也被分散了许多。
大巴车停在书店门口时,众人纷纷下车。余安声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睡得很死的梁风遥不知所措。
伸出去想要叫醒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还是季与秋走到梁风遥旁边,用脚踢他小腿,才把人喊醒。
余安声活动了一下被靠的发酸疼痛的肩膀,下车后左右转头,再想去找那辆车子,却发现已经不见踪影。
因为太困梁风遥打着哈欠和余安声告别,本来打算蹭余安声后座的计划被他暂时搁置。
[那你的车怎么办?]
余安声想起他的车子还停在自己家楼下,不免为他担心起来。
那里过道窄,人来人往的,小孩子又爱聚在一起玩耍,一个不注意就会给车刮花。
梁风遥毫不在意,随意招了招手:“我让朋友骑走就行,太困了,我得回家补个觉。”
看着梁风遥离开的背影,余安声走到自己电动车旁戴起了头盔。
“新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季与秋凑到了他跟前。
余安声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处于一个尴尬的氛围。还是季与秋先开口:“好吧,看来想送你回家还挺难。”
见余安声没什么反应,季与秋逗人的心思也没了,想着余安声除了那张吸引人的脸,性格真是够没趣。
“那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再见。”
这话说的利索,转头他便在手机上和昨天在酒吧里聊上的男生发去了消息。
余安声给电车拍了好几张照片,骑着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等下次回孤儿院一定要给小伞看看自己的小电车。
那辆寻找未果的黑色轿车跟在灰色小电车的身后缓慢行驶,因为车子价格昂贵,即便在路上速度很慢,也没有其他车子鸣笛不满。
在看到余安声进入窄小的胡同口停下后,纪棋没跟进去。他看着胡同里的大妈招呼着余安声,打趣的声音此起彼伏。
“呀,小余买新车了?”
“不错不错,这小头盔戴起来还挺别致……”
余安声笑着朝他们点点头,回头时看到胡同口的黑色轿车,在他盯着看的一瞬间,车子驾驶位的玻璃快速上升。
车玻璃的单向膜将余安声的视线隔绝在外,驾驶位上的纪棋看着余安声进入单元楼,拿出手机共享定位,转手发给了章林。
黑色车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路口,又逐渐远去。
第18章
今天周日,余安声为数不多可以睡懒觉的日子。
这个老小区说是小区,其实就是几个九十年代建起的破居民楼凑在了一起,为了方便管理便被安了个好听的名字。
最开始是叫朝禾社区,后来因为规模太小就改名叫了朝禾小区,这一叫就叫到了现在。
开发拆迁的消息每次都说得跟真得似的,被胡同里的人在嘴边谈论了几十年,也没有任何改动的迹象。
小区最不缺的就是烟火气,这里住的大多是很久以前就生活在桐市的老一辈人,少部分是来桐市打拼的外乡人,还有就是为了孩子上学而租住在这里的夫妻。
房租便宜,这让许多来这里的人至少有了一个避风的地方。
余安声从学校毕业后就搬到了这里,房东老太太人挺好的,就是说话有点难听,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她经常操着一口地道的当地话告诫余安声要好好爱护房子里的家具,故意用让他赔钱的话来吓唬他。
但余安声看到房东老太太第一次和他见面,发现他说不了话,给他以房子采光不好而降低房租的时候,余安声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那小老太太特别凶,余安声出门的时候听到过别人说她像泰迪,烫着一头浅棕色卷毛,对着别人就是张牙舞爪的吵。
住了很久之后他才发现,不是小老太太坏。而是那些租户看她年纪大,糊涂,想着办法的骗她交电费和水费。
所以她每次都会找来余安声,让他帮忙看每个租户的水电费单,然后默默地做一大堆菜给余安声吃。
她子女如今都在国外,家里空荡的很。一百平的三居室就她一个人住,老伴早些年就走了,房子里保持的却很整洁。
剩下的两间卧室都没动,依旧保持着很久之前她儿子女儿住的样子。其实她儿女都蛮孝顺的,听说这边环境不好,要把她接到国外住,被她拒绝了。
小老太太吃饭的时候和余安声讲:“这哪是接我过去享福,我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要不到一年就得病死,落叶连根都归不了。”
老太太脸上满是皱纹,眼神犀利,看着十分不好惹。她性格火爆,做事直率,年轻的时候就是靠这些让两个子女吃上了饱饭。
所以她毫不忌讳提起死亡。
嘴上说这么难听,实际余安声知道她在变相的跟他显摆两个孩子孝顺。她说她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老房子还留着她老伴的痕迹,她舍不得走。
楼下的环境是不好,周围墙壁就没有一块完整,全被各种广告糊上,阴雨天被水浸湿会有淡淡的霉味。
每天天不亮楼下就会出现各种吵闹声。妈妈敦促孩子吃饭上学的训斥,早餐小铺老大爷吃早饭的闲聊,以及谁家一大早锅碗瓢盆的做饭声。
可这里热闹啊,至少还有人气。用老太太的话讲,死了几天臭了,至少还有人能发现。
余安声毕业后一次□□了半年的房租,后面又直接续了半年。小老太太不愿收他的房租,因为每次家里灯泡坏了,手机不响了,都是她找余安声来修。
她知道这孩子老实,所以每次和他一起去菜市场的时候,她都主动在他旁边当他嘴巴,替他疯狂砍价。
余安声住二楼,就在小老太太楼上。本来也是三居室的房型,被老太太年轻时用墙隔开,用从外面打破了一个门,做成了两个完全独立的一居室和一个杂物间。
邻居原来是一个快五十岁的外卖员,平时余安声很少见到他,第一次是他从孤儿院回来晚了,在楼道口碰到了他。
那男人身高不高,一米七出头,皮肤黝黑,眼睛却格外亮。一看性格就十分憨厚,见到余安声后真诚地笑着和他点头。
慢慢的他才知道那男人几乎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用来跑外卖,挣钱跟不要命了一样。
就在前一个月他发现男人在搬东西,东西不多,两个纸箱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余安声和他仅点头之交,这一次他们同样也是点了点头。
只是这次男人没笑,眼下乌青一片,红血丝布满眼珠。后来他从楼下的“情报站”得知,那男人有个患癌的女儿,之所以不要命的赚钱,就是为了给女儿治病。
病情恶化,即便他不眠不休的挣钱,也赶不上疾病恶化的速度。说是女儿死了,他连挣钱的盼头也没有了。
后来隔壁这间房一直空着,空到了现在。
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指向九点钟,余安声在床上熟睡,他睡觉时喜欢侧着蜷起身子,抱着一个他中奖得来的大型四不像玩偶。
床不大,一米二宽,光是余安声和玩偶就正正好好将床占满。
这房子说是四十平,其实内部才三十平出头,家具也都是以前的老家具,余安声不嫌弃,毕竟不需要再额外花钱买。
现在天气还有些热,他的床头放着一个转着头的小型风扇,风每次扇到余安声的头时,会将他前面一小撮头发吹起。
“嘭!嘭!嘭!”
老旧铁门发出剧烈的碰撞声,纪棋看了一眼面前暗红色掉漆的铁门,在找了一分钟的门铃无果后,他果断地选择了手动敲门。
只是从小就生活在金罐罐里的他没料到,原来这铁门居然会发出那么大的声响来,聒噪得如同给耳朵一巴掌。
几分钟过去,纪棋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即便他已经竖起了耳朵,仔细听取着周围的任何声音,但这些声响里都不包括房内人的脚步声。